沒有辦法,錦蘊只好將小樂子移到牀上,坐在牀邊,一邊靜靜地守着小樂子,一邊仔細思考着等會的說辭。
“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樂子醒來後,立刻一臉惶恐。無緣無故地昏迷過去對於一般人來說,確實挺讓人害怕的。
錦蘊急忙上前扶起小樂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小樂子搖搖頭,一臉懵懂的看着錦蘊問道:“姐姐,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聽到砰的一聲,然後一道黑影閃過?”
見小樂子追問,錦蘊立刻調侃的笑道:“你呀,你還敢問?一隻黑貓竟把你嚇得摔在地上暈倒了,你還問我怎麼回事,我看你是膽子太小了!”
小樂子雖然疑惑,但錦蘊的話,他向來深信不疑。他撓撓頭,不好意思走到錦蘊的面前,看着錦蘊臉紅道:“那時候不早了,姐姐早些歇着吧。我這就出去,您莫要嘲笑小樂子了。”
“怎麼?你難道還要去守在我殿外?”錦蘊聽到這話,不悅地豎起了眉頭。
“嗯,小樂子是皇上派來服侍姐姐的,自然要時時守在姐姐身旁,以防萬一。”小樂子點點頭道。
錦蘊恨鐵不成鋼一般戳了下小樂子的額頭,道:“你呀你,怎麼就那麼笨呢?你莫忘了,從前日起,你可就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了。此後你要時時刻刻精心伺候着的是皇上,是至高無上的萬歲爺。可不再是我這小小的宮女了。”
小樂子頓時漲紅了臉:“姐姐說的是。是我自己沒有轉過彎來,我這就去皇上殿外守着。”
錦蘊一聽,立刻微笑的點頭,關切的囑咐了一聲小樂子在殿前要小心行事之後,目送小樂子出了房門。
她這才心下鬆了一口氣,小樂子雖然頗爲單純,卻並不蠢笨,她此次還能勉強搪塞過去,但若被“黑貓”嚇得多了,他總會察覺出不對味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遠地將他支走,不要讓他再守在她房前。
這邊錦蘊順利地解決了這個大麻煩,那邊洛桑回去之後,也將錦蘊寫給楚臨君的信交給了他。
楚臨君急忙打開信紙,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墨跡,他卻猛然手抖起來,似是手中紙張有千金之重般,甚至眼中竟有點點晶瑩的淚光閃過。
“喂,到底上面寫了什麼東西呀?讓我也看一眼。”洛桑見此,剛纔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好奇心,此時又如燎原之火般升了上來。
他根本沒有等楚臨君的回話,便徑自探頭看向信紙內。他知道信紙上肯定涉及到了一定的私隱往事,楚臨君若是反應過來,肯定是不會準他旁觀的。因此他決定趁楚臨君心緒波動、對外界的反應能力下降之時,先睹爲妙。
反正我也問過他呀,也算是尊重他的意見了,他不說話,我就當他默認了嘛。洛桑心裡暗戳戳地想道。
錦蘊以前尚是蘇青翎時,習得一手素雅的簪花小楷,重生之後本身就帶着武功底子,雖不懂如何運用,終究手腕處比以前懸停有力。因此紙上字跡溫麗婉約、柔美清秀,又在筆畫勾折間不經意顯出一抹風骨,當真可算是“宛然如樹,穆然如風”。
而紙上不過短短一句,十六個字,卻似乎筆筆含溫、字字含情。末尾又頗有未盡之意,端可說是纏綿風流。
wωω ★ttκд n ★CΟ
嗟彼有鳳,遨遊求凰,鳴聲啾啾,餘音繞樑。
洛桑暗裡不由咂舌,怪不得不讓他看呢,這情書寫得也太直白了吧?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楚臨君有意思似的。好歹是個姑娘家家的,要不要這麼露骨啊。不過鳳爲雄、凰才爲雌。這錦蘊是不是把性別給弄顛倒了呀?
正在洛桑胡思亂想的時候,楚臨君輕輕的收起信,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看向洛桑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此刻的楚臨君已經被這短短十六個字給弄得心煩意亂,只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根本忘記了該靜下心來,去好好思考下一步。
洛桑聳了聳肩,彷彿這樣就能把心下那微微的不舒服給抖掉一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看向楚臨君笑道:“怎麼辦?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我只知道現在外面好多的士兵都在找你,你暫時還是不要露面的好!畢竟張大人死於莫無殤和太后的手下,你……恐怕也難逃一死。”
洛桑這話說的極是,可是他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吧?鎮國公和張大人就這樣白死了?一想到這裡,楚臨君頓時有些焦躁的看向洛桑說道:“事情總需要解決,我不能呆在這裡一輩子……”
聽着楚臨君的話,洛桑立刻擺手,不禁有些嘲笑的看向楚臨君說道:“楚將軍,既然你都說,事情總需要解決,那你爲何不將自己的心給靜下來,我們再好好商議一番呢?”
說着,洛桑打了個哈欠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去睡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洛桑便進屋去休息了。他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反正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楚臨君,一看到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就心煩。不就是一句情詩麼?哼,有什麼了不起,也值得心慌意亂成那個樣子。
靜靜的躺在牀上,楚臨君不禁又想起了蘇青翎,她屍骨未寒,鎮國公便遭太后和皇上所害,他眼睜睜的看着張大人也死於非命,至於自己……即使是死,他也要把事情弄清楚,也要將太后和莫無殤至於死地。
想到這裡,他將手探入了懷中,將那張信紙掏了出來。因爲夾在胸膛處夾得久了,紙上尚且帶着些溫熱,細細一聞,似乎還帶着些許若有似無的幽香。
洛桑猜得沒錯,那的確是一句情詩,只是卻不是錦蘊寫給楚臨君的,而是當年的楚臨君,寫給青梅竹馬的蘇青翎的。
而那句詩,的確是有一句未盡之意,尾句處無盡纏綿。
嗟彼有鳳,遨遊求凰,鳴聲啾啾,餘音繞樑。……安能有幸,交頸鴛鴦?
那是他當年臨出征前鼓起勇氣,對她所做出的最深沉的暗示,可惜終是陰差陽錯,她爲此九死一生捨身救回的不是楚臨君,而是莫無殤,身披紅裳嫁衣如火爲的不是楚將軍,而是大元國至高無上的君王……
終是未嘗有幸,得成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