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司馬夏御叔完成出使鄭國、晉國的任務後回到株野,稍事歇息後即前往王宮向陳共公上奏出訪的情況。
御叔剛走到門口,就見自己出使之前替代自己司馬之職的弟弟夏御志匆匆走了進來,在大門口攔位了他:“大哥,您回來得正好,我正好有急事稟告。”
“何事緊急?”夏御叔問道。
“您不知道,範銳出使楚國,在楚穆王那裡碰了一鼻子的灰,前幾天回株野後,竟奏請君上,將少司馬戚威調往南部邊境任副將,少司馬之職交由御史管奎之弟管毅接任。”夏御志說道。
夏御叔暗自吃驚,少司馬是司馬的直接下屬,少司馬戚威是他一手提撥的心腹大將,屢立戰功卻在軍中有着良好的口碑,是自己得力的左臂右膀。
而管奎與自己素來政見不一,這次楚軍壓境管奎也是極力主張不戰而降。再說管毅也僅僅是參將而已,不經他同意就將管毅放在御叔左右爲官,這不僅僅是斷了夏御叔的臂膀,更是在夏御叔旁邊安插了眼線和掣肘。
“御志,範銳在撤換少司空時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夏御叔問道。
“沒有,只是在上奏君上之後才假惺惺地告知於我,等我求見君上制止時撤換命令已經下達。”夏御志說道。
“豈有此理,範銳欺人太甚。”夏御叔怒道。
“不僅是戚威,還有幾個軍中與您關係密切的將領也降職調離,大多由正職變爲副職,換上了一些實戰能力並不很強的平庸軍官。”夏御志又說道。
夏御叔一聽更加火冒三丈,他沒有想到自己出使不過十幾天,自己的人就連遭暗算。
與夏御志告別後,夏御叔匆匆趕到王宮。
夏御叔趕到王宮時,國卿範銳、御史管奎等官員也在,夏御叔沉住氣,先給陳共公獻上鄭國和晉國兩位國君的大禮。
“君上,微臣受命出使鄭、晉兩國,幸不負使命,收穫頗豐,鄭穆公答應不會支持楚國犯陳,而晉國則承諾在楚侵陳之時助陳國一臂之力。”夏御叔跪地雙手呈上寫的奏章。
“司馬辛苦了。”陳共公命人將奏章接了過來。
“鄭穆公和晉靈公都有回禮,已經命人送到門外。”夏御叔說道。
“好、好、好。”陳共公看完奏章,十分滿意夏御叔的兩國之行成果,連說了三個好字。
“走,我們去看看鄭穆公與晉靈公都送了些什麼給我。”陳共公對夏御叔說着,一邊走下御座,帶着大家向大門口走去。
夏御叔隨陳共公來到大門外,鄭穆公與晉靈公送的回禮分成幾隻大木箱裝着,陳共公令人打開貼着封印的木箱。
只見鄭穆公送的回禮除了黃金、玉器和珠寶,還有綢緞等奢侈品;而晉國回的是十個大禮箱,打開一看,裡面裝的竟然全是箭簇。
“司馬,這些箭簇你帶回吧,裝上箭桿,助我陳國擊敗強敵。”共公對御叔說道。
“是,君上。箭簇武器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爲何軍中這十幾天換了很多將領。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而臨陣換將乃軍中大忌,將領新上任與下屬磨合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換將不利於戰時指揮調度。”夏御叔奏道。
“司馬大人,換將是因爲有人舉報軍中有些將領與下屬關係太過親密,擔心他們在軍中自立山頭,培養自己的個人勢力。”範銳在一旁說道。
“範大人,僅僅是因爲將領與屬下關係好就懷疑他們,然後將這些將領降職,您不覺得這樣做會讓軍中上下所有將士寒心嗎?您該不是懷疑微臣與屬下自立山頭吧?”夏御叔說道。
“司馬大人,您過慮了。你也知道現在大敵當前,雖然撤換這些將領是有些倉促,而且因爲你出使鄭晉兩國沒能與你商量,只能與代司馬商量,但茲事體大,如果任由將領在軍中自立山頭,終將成爲重大隱患,不能不防。”範銳又說道。
“範大人,這事我得與您澄清,代司馬夏御志說您根本就沒有與他商量就私自奏請了君上換將,您這樣是何種居心?”夏御叔問道。
“司馬大人,換將是爲穩定軍心,此事事關重大、刻不容緩,因而未等您回株野商議進行,但範銳絕無私心,上位的將領也與我沒有任何私人關係。”範銳說道。
“範大人,且不說上位將領與您有無私交,但據我所知這幾個新上任的將領資質平平,既無顯赫戰功更無過人本事,而降級的將領戰功顯赫卻並無過錯,您這樣做意欲何爲?”
夏御叔一番話義正言辭,說得範銳啞口無言。
“司馬大人,上位將領無顯赫戰功是因爲他們缺少立功的機會,範大人一心爲國,您千萬不要誤解了他。”管奎在一旁爲範銳幫腔道。
“好了,諸位愛卿不用吵了,現在衆將已經全部安置到位,再回頭討論沒有必要,此事雖然是範大人提出,但都是經我同意了的。現在大敵當前,楚軍歷兵秣馬,我等也應未雨綢繆、枕戈待旦,團結一致應付強敵。”陳共公說道。
“君上所言甚是。司馬大人,此事因我而起,您大可怪罪於我,但千萬不要因此懷恨在心而誤了軍國大事,您是司馬,陳國百萬子民的安危就託付於您了。”範銳說道。
範銳這番話看似大度,實則是包藏禍心,暗喻司馬夏御叔會因此事存個人之私、棄國事而不顧;更險惡的是將國家安危當成司馬一人之責,爲將來追責埋伏筆。
“範大人此言差矣,臨陣換將是影響戰力還是穩定軍心,與楚軍交戰必會有所彰顯。不過既然已成事實,微臣並不願始終糾住不放,只會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楚軍大軍壓境,我們都應該擔負起自己的責任。”夏御叔說道。
夏御叔很是無奈,既然陳共公說了這事不須再討論,就沒有了翻盤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