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完東西,坐下剛喘口氣,林啓風就直接問上了:“說吧,找我到底什麼事?”
陳棟笑了笑:“沒什麼,就是聽說啓新要結婚了,過來看着幫幫忙。”
林啓風撇撇嘴:“你可拉倒吧,當我沒看出來嗎,剛纔幾次欲言又止,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心裡要沒藏着事,誰信啊。”
陳棟嘆口氣,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那我就直說了,先給你提個醒,聽完之後可別太生氣。”
“呵……聽你這意思,似乎不是啥好事啊。”
“要是好事,我至於憋到現在才說嗎?”陳棟苦笑一聲,猶豫着道:“還記得周守業不?就是老周兒子。”
“記的啊,怎麼着,這事跟他有關係?”林啓風皺了皺眉:“能讓你這麼爲難,難道是他在賬上做了手腳,坑了廠裡的錢?”
“我都離開廠裡多少年了,賬上做沒做手腳我怎麼知道,不過他也確實坑了廠裡的錢。”
陳棟瞄了林啓風一眼,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繼續道:“而且胃口還不小,直接拿着廠裡的技術、原料以及客戶,去另起了爐竈,建了座新廠,轉過頭來開始跟廠裡搶生意。自以爲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他也不想想,縣裡就這麼大,生意場上的人就這麼多,有什麼事是能藏得住的?
早兩個月我就知道是他在背後搗鬼,想着去廠裡找他談談,但居然躲着不肯見我,被我闖進去堵了個正着,又開始跟我裝傻充愣,一問三不知。
要不是看在老周的面子上,我早就廢了他了,也不知道老周那樣兢兢業業的一個人,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吃裡爬外的兒子。”
“就爲這點事,把你氣成這樣?”
“這還不夠嗎,你難道不生氣?”陳棟驚訝的望向他。
林啓風笑了笑,不生氣自然是假,任誰攤上一個吃裡爬外的屬下,心裡都得窩火。
但磚廠這屁大點的生意,實在不值當他大動干戈。
“把心放寬,多大點事啊,因爲他影響了心情,你不覺得跌份嗎?”
陳棟有些琢磨不定了:“你難道是看不上這點生意,懶得去管,想由着他去折騰?”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甘心吃啞巴虧的人嗎?”
“那……”
“別這啊那的了,事情我知道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難得見上一面,就別去想這些影響心情的了,濤子跟樑叔差不多也該回來了,等我去叫上他倆,咱們一塊去喝點。”
沒給陳棟再廢話的機會,林啓風直接又打發俊富道:“上你樑大爺和濤子叔家跑一趟去,看看人回來了沒,要回來了就讓他過來喝杯酒,要沒回來就給他家裡留句話。”
俊富一臉的不情願,眼睛盯在屏幕上,就是不想動彈。
林啓風使出了殺手鐗:“等回來了換你玩。”
俊富頓時眼睛一亮:“三叔你可不能騙人。”
“不騙人,我跟你保證。”
“那我現在就去。”
“我也去我也去。”
俊康連忙跟了句,兩個小傢伙拔腿就跑,頭也不回。
等老樑和濤子來的時候,林啓風這邊已經喝上了,林家四兄弟全都在,再加上陳棟他們三個,七人湊一塊開始推杯換盞,邊喝邊說笑,氣氛挺歡樂,喝的難免有點多。
等散場的時候,林啓風意識都有點模糊了,倒在牀上昏天黑地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上午,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隨便扒了幾口飯,揉着還有些發脹的腦袋,林啓風出了門。
昨天沒顧得上,今天有時間了自然得上磚廠去看看,雖然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他的產業,被人吃裡爬外給坑了,他這個當老闆的怎麼着也得過去處理一下。
一晃十年沒來,再次故地重遊,林啓風還有點感慨,諾大的廠區,滿是燒好但又賣不出去的磚,跟擺陣似的一摞摞堆在一起,周邊散落着一叢叢枯黃的雜草,夥計們靠牆蹲在地上,無所事事的打着牌。
這份慘淡勁,簡直跟十年前如出一轍,發展了十年,居然又混到了原點,屬實有些難得。
林啓風邊看邊搖頭,老周真是跟他推薦了一個好接班人啊。
瞅着旁若無人依舊在打牌的夥計,他隨口問了句:“上班時間打牌,老闆也不管管嗎?”
“還管個屁的管,老闆自己都不……”一名夥計邊說邊扭頭看過來,下一秒就瞪大了眼,慌忙撇下手裡的牌站了起來,臉上還陪着笑。
林啓風饒有興趣道:“認識我?”
“認識認識,您的大名鎮上誰不知道啊,之前您來廠裡的時候我也在,知道這是您的生意。”
其他夥計聞言都被嚇一跳,紛紛扔掉手裡的牌,像被罰站了似的,起身站着不敢動了。
林啓風笑了笑:“聽你這話,在廠裡待挺久了吧?”
“是挺久了,得有十多年了。”
“你剛剛說老闆自己怎麼了?”
夥計趕忙擺手:“您別誤會啊,我不是在說您,我是說周老闆呢。”
“他怎麼了?”
“他……沒在,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林啓風眯了眯眼,身爲老闆幾天沒來,這是連點遮掩都不要,光明正大想要去另起爐竈了啊。
“他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知道。”
“去把他叫過來,就說我找他。”
夥計應了聲,匆匆走了。
林啓風掃了其他人一眼,隨意道:“都別站着了,該玩接着玩吧。”
“不玩了不玩了。”
“我們也是閒的沒事幹,隨便打發下時間,您來了哪還敢再玩。”
“外面怪冷的,我帶您上辦公室裡歇着吧。”
“對對對,您上辦公室裡去等着吧。”
幾人還挺熱情,林啓風卻之不恭,跟在幾人身後去了辦公室。
端茶倒水一頓忙活,幾人終於消停下來,又開始罰站了。
閒着也是閒着,林啓風隨口問道:“周守業的新廠建起來多久了?”
“您都知道了?”
“得有三四個月了吧。”
“廠裡其他人呢,這麼大的廠,總不會只有你們幾個人吧?”
“都跟他走了,從生意、到客戶、再到人手,都被他帶新廠去了。”
林啓風道:“做的夠絕的啊,你們怎麼沒跟着一塊過去?”
幾人頓時面面相覷,憋了半天才弱弱道:“我們手藝不太好,周老闆讓我們留下來看着點家。”
林啓風頓時失笑了,他還當幾人是赤膽忠心呢,原來只是手藝沒到家,被人給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