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下,眸色一動,靠近門口的主僕二人看到了卻都沒有要出手的打算,反正死了一個丞相不受寵的女兒也沒什麼,也沒有在意他們的清玥則是和黑衣人打在了一起。
轉身躲過刺客一劍後反手便點了刺客的穴道。
刺客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很是一番掙扎。
又一個過來,她飛身一腳踢了過去。招式漂亮而靈敏。手無寸鐵卻已經制服了三個黑衣人,兩個被定着,一個被殺了。
看到這一幕都不由感到驚訝的蘇銘澤有些分心起來。
“小心!”轉臉之際她忽然做聲,擡手拿起桌上的龍眼蘭花指就打了出去。
刺客往下劈的刀被彈開,蘇銘澤手中的劍下一秒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清玥看了下地上那被她殺死了的。
“是你對我動了殺念,我才還手的。”她蹙着眉宇喃喃道。
“你不是武功全廢了嗎?”沒死的刺客指着蘇銘澤道。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不能讓你活着離開這座院子了!”蘇銘澤淡淡的語氣中帶着自然的慵懶,彷彿剛睡醒。
黑衣人不吃這套,難不成你一個沒了腿的人還能把我殺了?
“那可不一定。”黑衣人,相當有信心能逃離。說罷又舉起手中的刀向蘇銘澤砍去,可惜,人家主僕二人對打一個,自然是完勝。
“說,誰派你們來的?”俱風整個人幾乎都坐在那刺客身上,雙手被擒,整個人趴在地上俱風單膝抵在刺客背上,任他怎麼掙扎。
“你們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說罷,刺客倒地不動,漸漸地板淌出些許血。
俱風鬆開拉下那人的面巾,看到那人嘴角正流血。
“王爺,他服毒了。”俱風捏着那人的下巴,擡頭看着蘇銘澤道。
蘇銘澤緩緩擡眸,看向對面站着的清玥,沒有做聲。
“來人。”俱風叫到,兩個侍衛進來,一個眼色,二人就把屍首清理了。周圍已經破的破碎的碎。
“我們是不是該談談?”蘇銘澤看着清玥,淡淡道出。
俱風明白主子的意思,行禮後轉身離開房間,關上門,把門外的侍衛都帶走。
清玥微側過臉看了下窗外的院子,月色下格外靜謐。
“說吧!”蘇銘澤開口,仍停留在原地沒動。
清玥轉頭看他,嘴角微微上揚,她脫下沉重的披掛,僅剩一套喜紅色中外衣。隨手就將披掛扔在地上,因爲剛纔打鬥時刺客的血濺到了她的衣服上。
“王爺,你是在跟我說話還是跟他們?”清玥提起裙襬,坐下倒了杯茶,低頭品茶。
蘇銘澤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兩個人,那兩個被她一招就定住的人。
“自然是問你。”蘇銘澤看着清玥,想把她看穿。
“好,那我們談談。”說着清玥放下茶杯走到那兩個刺客身邊。
擡手欲解穴,又停住了手,看向蘇銘澤。
“這人,你要不要?”
“自然要的。”
清玥點了下頭,又在他們身上點了一下,兩個人都倒地上。
“我封了他們的聽覺,你可以說了。”清玥不冷不熱的語氣說着又走回桌子邊坐下。
“我似乎有點明白你說的‘到時候就會離開’的意思了。”蘇銘澤一邊說一邊摁動機關,椅子向清玥靠近。
清玥垂眸看杯中茶水,笑意漸深。她點了點頭,抿脣不語。
“你不是楚雪影!”他肯定道。傳聞中的楚雪影和現在見到的差太遠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清玥擡眸看他,手中的茶杯緩緩放下。
見他劍眉蹙起,清玥將茶杯放到一邊,右手自然搭在桌邊上,側身靠着。
“有些事我可以告訴你,畢竟,你知道了也不會影響我,是的,我不是楚雪影,但總體來說,我也是她。”清玥轉頭看向窗外,外面的月亮好圓,好亮,給庭院彷彿鋪上了一層銀霜。
“什麼意思?”他緊抿脣關,眉宇深鎖,這刻他發現自己的耐心又上升了一個度。
“真正的楚雪影已經死了,死在了亂葬崗,現在的她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的楚雪影,不要只相信你看到的,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份,如果不是目前我還沒有能力離開,此刻穿上喜服站在這兒的人就不是我了。”她站起身,雙手交叉於胸前意味深長道。
他得到的情報確實是這樣,楚雪影已經死了,可今天他還是把楚雪影從丞相府接了出來。
二人都心知肚明,楚雪影死了。
所以放蘇銘澤知道楚雪影還活着時是驚訝的。
“我知道你很疑惑,有些事或許說了你也不信,但就是事實,我借用了她的軀體,她的容貌已經被我治好,並正在慢慢變成我原本的容貌,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道,你知道爲什麼我會坦白跟你說嗎?”清玥說着轉身問到。
臉色有些難看的蘇銘澤眉宇都快拼到一塊兒去,臉板着滿臉黑線。若不是他忍耐力強說不定此刻他已經厲聲大喝,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麼?
“你一定覺得這很荒謬,你不信也沒關係,那樣更好,目前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我總有一天會離開,我既然不是真正的楚雪影就不會對你構成什麼威脅,等時機到了我就會離開,到時你隨便編個理由就行,如果你需要開條件才能保守秘密的話,那麼,把你腿治好這個夠不夠?”清玥走近他,依舊雲淡風輕地講着,根本不管這個男人信不信。但聽到她能治好自己的腿,蘇銘澤擡頭看她。
“你不用這麼看着我,我說了,我們不是敵人。”清玥看到他眼神覺得不舒服,走坐回位置上。
“你是魅山派來的人?”
魅山的女子聽說都是美女,但幾乎都是高人殺手,很多地方都被滲透。
“魅山?不知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哪兒來的,我也可以告訴你,反正我走之前是要把你的記憶抹去的。”清玥倒了一杯茶,低頭抿了一口擡眸假笑。
“你真能治好我的腿?”他遍訪名醫,即使認識洛水城最好的醫師,卻治不好,他能站起來,但是站不久,他的腳筋受損,站立是問題,更別提走路,腦海劃過的一幕幕,讓他攥緊拳頭,怒視前方。
他的腿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刺傷的,跟他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的心腹,卻在他躲避追殺時趁幾人不備偷襲,對於身邊曾經最信任的人又怎會有什麼防備,好在躲得快沒有死在那人手裡,卻廢了一條腿,走不了路。
“吃一節長一智,日後小心些便是。”清玥看到他周身散發出淡淡的紅色,知道他怒火中燒,淡淡開口。
那犀利如劍的眼神射了過來。
“治好你的腿我也是有條件的,我可能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丞相府那母女成天想跟我玩勾心鬥角,實在煩,你這兒清淨。”說着清玥轉臉看他,淡淡一笑。
“沒問題,你治好我的腿需要多久?”蘇銘澤冷冷的看着她問到。
“你希望多久?”清玥放下茶杯面無表情。
“最快的時間是多久?”
“今晚。”清玥垂眸,纖長的手指撥弄着空茶杯,輕鬆吐出兩個字。
那一向冷靜從容的面孔不禁露出驚訝,眼神裡的難以置信不可否置,就這麼看着她。
清玥擡眸看他,秀眉微鎖。
“怎麼了?不是你問最快?”清玥不解,問到。
“你真能做到……”他質疑,覺得不可能。
清玥站起身,向他靠近,半步之隔停下,瀟灑甩開裙襬,蹲下身。
手向他的腿伸去。
“你怎麼知道傷的是這條腿?”他看着那張好看的側臉疑惑道。
“看到的。”清玥沒有擡頭,淡淡回覆。
簡單的三個字讓坐着的人心裡越發多種猜忌。難不成,這個女人在府裡安排了什麼眼線?
可是不可能啊,安排的眼線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還沒回過神的蘇銘澤感覺到自己的腿被擡起,緩過神來後看到自己的腿搭在清玥的膝蓋上,她半跪在地上。
他好奇,她到底要怎麼治好他的腿。
於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清玥的一舉一動。
“你身上有一個人的影子,我今天已經殺了一個人,我幫你只是因爲你長得有點像我見過的一個人。”她沒有擡頭,似在解釋。
蘇銘澤沒有做聲,只是看着她的舉動。
只見她纖長好看的蘭花指擡起,掌心泛起點點星光,無比美妙。
“我現在將靈力注入你體內,可能會有些疼。”清玥很是認真擡眸看他道。
蘇銘澤很乖,只點了下頭,沒多久,就真的感到周身有疼痛感傳來,腿最疼。但除了眉宇一直緊鎖以外,他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定定看着那雙發光的手。那光是微微泛金色的,像螢火蟲。
漸漸的又不疼了,反而覺得很舒服。
清玥輕敲了下他膝蓋下彈射韌帶處,腿有反應地彈射。
看到如此,蘇銘澤不禁露出笑容。清玥站起身,還沒站穩就感覺一陣暈眩。
立馬就扶住桌角,站穩。
擡眸發現清玥不對勁,蘇銘澤抿脣打量了下。
“你怎麼了?”
“……”清玥沒有做聲,而是轉身,努力走到牀邊,爬上牀後盤腿而坐,蘭花指置於腹前。
她額角的冷汗臉色有些蒼白,緊鎖的眉宇表現得她很不舒服。
“沒想到他的腿傷的那麼重,一開始想着不是很嚴重,這下好了,修煉一個月養回來的又沒了!”
想移動輪椅的蘇銘澤住了手,想試試是否能站起來,腳着地後輕鬆站了起來,又試着走了兩步。
他擡眸看那個臉色異樣的女子。
來到榻邊,他將人有打量一番,發現她真的很耐看,很美,縱使她已卸下妝容,依舊不影響,自認爲見過不少美人,皇帝的美人自然是最多也最好看的,可跟眼前的人比,卻無法比個高低。
真可謂是傾城絕色。想起方纔清玥說的話,這不是楚雪影的面容,而是她的,而且還在恢復中。
另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裡生起,這個擁有絕色面容的女子可能不是人:是妖
他從許多書卷上看過妖類的記載,妖之多,萬物皆可,有的可人體控制人心,有的可化爲人形迷惑人心,有的可披人皮,吃人心……
“你沒事吧?”想到那些讓他也有些感到發寒的可能,之前有的半分好感稍縱即逝,語氣臉色都冷了下來。
“無礙,只是靈力沒恢復在你身上用完了,我需要調息一段時間,你回去休息吧,不必管我,你有生死劫,你的生死劫還沒過,安全起見,你還是坐回輪椅上,暫時別讓外人知道你腿痊癒的事。”她的聲音有些虛弱,沒有睜開眼睛。呼吸有些無力。
聽到她的一番話,蘇銘澤點了下頭,又深深看着眼前的人。
若她是妖,爲何要這般幫他呢?還考慮那麼多……
本想開口問什麼是生死劫,可看到清玥虛弱的模樣到了嘴邊的問題又生生地給嚥了回去。
“那你好生休息。”說罷,蘇銘澤轉身坐回輪椅,離開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想起那兩個黑衣人還在房間裡,站在窗前的人看着屋內那兩個黑衣人。
“王爺,你說都一個晚上了,那兩個人怎麼都沒醒?還有這楚大小姐,就這麼坐了一晚上?窗也不關,也沒要求換房間?你們昨晚到底聊着些什麼啊?”俱風本來一本正經的,可說到一半好奇心上來,咧着牙轉過臉問蘇銘澤。
“不該問的別問!”蘇銘澤冷冷一句迴應,背對房間,面對院子,看着前方沒有再做聲。
“我們就這樣等着嗎?”俱風趴在窗前嘀咕道。
下一秒話音沒落,只見屋內坐在榻上的人廣袖一揮,窗即刻關上,打了俱風個猝不及防。
“哎喲!”被窗木狠狠打到鼻子和額頭的俱風一聲低嚎,鼻樑發紅,額頭印出個木花印子。聞聲回頭的蘇銘澤,凝視那突然關了的窗。
“太邪門了王爺,這楚雪影一擡手這窗就關了,高手啊這是,看來昨晚不是幻覺,是真的啊!”俱風彎腰在蘇銘澤身邊輕聲道。
“這自然不是夢……”蘇銘澤看着窗不做聲,昨晚回房後他也想過是不是夢,可當第二天早上他試着站起來時確實是能走了,而且絲毫沒有影響。
“進來把人帶走。”屋內突然作聲,俱風下意識回頭看去,那疑惑的眼神和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看到蘇銘澤點頭,俱風轉身走到門口,直接就推了門進去。
看到屏風後面隱隱能看到榻上坐着個人,一動不動。
清玥緩緩擡眸,知道俱風在看這邊沒有在意又閉上了眼睛。
屋頂空了個洞,窗又開了一夜,若不是因爲閉目調息感覺不到寒冷,不然這一夜下來非得凍出病不可。
知道自己府內也有眼線,蘇銘澤並沒有告訴俱風自己的腿好了,畢竟經歷過一次背叛,他不想再有一次。
輪椅倒退,轉角進了房間,府裡的房間門檻不高,對於輪椅來說可以是來去自如,沒人推動也沒關係。
“不好意思,昨晚忘了給你換個房間。”蘇銘澤的聲音響起,談吐語氣中沒有歉意的意思。
“無妨,人帶走吧。”可能是有些虛弱,中氣不足,她的聲音好聽又溫柔又很有架勢,只是沒了氣勢。
蘇銘澤微側了下臉,俱風就點頭一手揪着一個拉出房間。
“小姐!”丫鬟玢兒姍姍來遲,到了門外看到俱風拖着人走的一幕越發着急,匆匆跨入屋內。
“小姐你沒事……吧!”小丫鬟前腳剛踏入門口,話還沒說完,眼簾就映入一張側臉,一張好好看的側臉,這個人就是萬千少女傾慕的珩王兼大將軍……
初晨的陽光從另一扇窗打入屋內,落在地板上,反射的光映射在他的臉上,這個側臉簡直不要太妖孽。
聞聲他僅微微側了下臉,眼簾微垂。
“王爺萬安。”回過神的小丫鬟嚇得即刻下跪行禮,頭簡直要貼進地板去。語氣都有些發抖。
“嗯,給你家小姐梳洗吧。”富有磁性又沉着冷靜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小丫鬟點頭,頭埋得更低了,沒有做聲。
蘇銘澤淡淡看了一眼屏風,驅動輪椅離開。小丫鬟讓出一條路,聽到軲轆聲遠後纔敢擡頭。
不禁呼了口氣:“呼——”
小丫鬟站起身,看到地上狼狽雜亂的一幕,還有屋頂的大窟窿。
不由得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天吶,昨晚真的有刺客,這麼大動靜我居然不知道!”玢兒又擡手敲了自己腦袋幾下,懊惱不已。
“我沒事,你不用自責,把門窗關了,替我更衣吧。”屏風後傳來聲音,聞聲看去,榻上的人雙腳落在鞋子上,接着站起了身。
小丫鬟連忙關了門窗,快步到了梳妝檯邊。
“尋常髮髻即可。”清玥閉目,囑咐到。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第二天不是應該要莊重些嗎?但還是沒有多嘴,反正主子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
小丫頭欲言又止,看到鏡中人閉目不語,又不敢多問。
“小姐,沒有首飾,還繼續用髮帶固定嗎?”小丫鬟喏喏開口小心翼翼,畢竟主子的性格變了。
那雙好看的眼睛緩緩擡眸,落在旁邊的鳳冠上。兩對金色珠花鑲瑪瑙的釵子整齊擺在旁邊。
清玥擡手拿起一支,遞給了小丫鬟。
她不會和小丫鬟客氣,梳洗打扮可以自己來,但她也是個被服侍慣了的人。玢兒原是莫子翎身邊的丫鬟,年紀小,莫子翎去世後楚遠山就把她撥給了楚雪影做貼身丫鬟,這樣不至於太不體面。
小丫鬟受過莫子翎的恩,一直忠心耿耿,事事護主。
接過釵子的小丫鬟猶豫不決,爲難的看着鏡中人。
“怎麼?”清玥微側過臉問到。
“小姐,這出嫁的新娘首飾是不能戴第二次的。”小丫鬟低頭摸了摸手中那精緻的珠釵。
“無妨,我也不算新娘,又沒行禮法,我們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借住的,爲了躲開那兩條蛇蠍美人的權宜之計,何必那麼計較。”清玥淺淺一笑道出。
“可是,小姐你今天是要進宮去謝恩的……”小丫鬟有些急了,這才發現自己連件像樣的頭飾都沒有。
只見那銅鏡內的臉上笑意較深,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
“那就更要戴了,不然怎麼彰顯皇上的聖恩?”她知道輕重,雖然她並不把這所謂的皇上放眼裡,但此時的她是楚雪影,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需要的時候可以借皇家顏面蹭些東西也是可以的。
小丫鬟見說不動自家主子,只能順從,將一對瑪瑙珠釵和一對流蘇步搖送入鬢髮間。
鏡中人髮髻平常,鬢角落下微短的碎髮,不經意而有點綴感,左右的步搖和珠釵相得益彰,流蘇落到那雪白的香肩上,隨着動作大小微微擺動,整人顯得端莊大方。看着帶過來的衣服中沒有一件衣服的顏色是和她心意的,要不就有些花,要不就樣式老套,丫鬟拿了套粉色衣裙出來,清玥皺眉不悅。
“不要粉色,把那套白色交領的拿出來,就穿那個。”她的語氣興許是因爲不悅顯得很是霸道。
看到清玥不高興的臉色,小丫鬟頓了下隨後點頭。
以前的楚雪影從不挑揀吃穿,因爲沒有那個能力,有的吃有的穿就很知足了。
“小姐,穿這個,會不會顯得太寒酸了?”這套衣服是舊款式是楚渺嫌棄顏色素纔給了楚雪影,看到面料還算舒服,廣袖沒有摺痕,清玥沒有做聲,只是頭上的步搖太耀眼,和一身素衣的她不搭,清玥果斷取下兩支步搖一支珠釵。
“就這樣,走吧。”沒等玢兒插嘴,清玥的身影已經走出了房門。
珩王是當今皇帝的弟弟,最小的弟弟,珩王的父母都已過世,所以清玥完全不需要擔心什麼宅鬥,只是要對付那個不知在打什麼算盤的皇帝。
也因爲知道珩王的身世清玥沒有選擇逃婚,而是接受了,縱使在外人看來她嫁入王府是個恥辱,畢竟接親時沒有人,拜堂時也沒有人,過場都沒有。
清玥在管家帶領下出了府門,一輛明顯貴族專用的馬車停在門外,馬車旁站着七八個侍衛,個個都是精神極佳的練家子。
清玥沒有多想,而是直接在玢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掀開車簾裡面已經坐着個人,沒想到的清玥怔了怔還是進了馬車,自然在蘇銘澤右手邊坐下。
馬車開始行進。
蘇銘澤看到清玥的裝扮衣着自然是有些意想不到的,但轉念一想,也是,幾乎都什麼也沒有的楚雪影又能期望她穿多好?
“你怎麼也在。”清玥戴着面紗,微側過臉看蘇銘澤淡淡問到。
“皇宮你沒去過,況且本王有自己的打算。”蘇銘澤直視前方沉沉的語氣顯得頗有心機。
“在外人眼裡,你行動不便,你的皇兄卸了你的兵權後有意刁難,你此時不是應該待在家裡哪兒不要去麼?”清玥轉過臉沒有看他,端坐在馬車裡自然舉止優雅。
蘇銘澤沒有回答她的話,安靜了片刻,他還是做聲了。
“楚大小姐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嗎?穿着如此寒酸?”他皺着眉宇,有些不悅和不解,雖然他知道,但還是忍不住問,畢竟這是要去見皇上,頭上唯一的簪子還是新娘妝其中的一件,皇帝賜的。
知道他所指,清玥沒有在意。
“楚雪影就是這般,不需要畫蛇添足,想必那位也是知根知底,不然怎麼會在你人生低谷時添上那麼一筆。”清玥語氣平常說頭頭是道。
蘇銘澤轉眸看清玥,彷彿已經知道了她要做什麼,二人沒有再說話,心照不宣。
來到皇帝休息的書房外,二人都保持距離站着。傳令入室後坐在輪椅上的蘇銘澤微側過臉輕聲道:“一會兒他會支開我,你隨機應變“。
“皇上。”內室後蘇銘澤微低頭行禮。
“珩王行動不便可以不用來的。”蘇恆露出一副惜才和慈兄的神態,擡手示意。
“臣女楚雪影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清玥提起裙襬變行了個大禮,雖然心裡極不舒服,除了天帝王母還沒有向誰行過如此大禮。
蘇恆這才把目光轉至到楚雪影身上。
“免禮。”蘇恆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擡手到。
但看到清玥的衣着打扮,臉色有些難看。
傳言果然不假,這個楚雪影真是一窮二白,如今名聲還差。
“雪影啊,孤這弟弟受了傷行動不便,勞煩你多加照顧啊!”蘇恆給足了楚遠山面子,清玥面紗下的脣微微勾起。
“哪裡,這是臣女的本分。”
“珩王妃怎麼衣着如此寒酸,莫不是珩王已經窮到體面都沒有了?”旁邊坐着的女子突然做聲。清玥擡眸看去,女子一身橙色輕絲煙蘿,舉止妖嬈,雪白的鎖骨一字肩的衣裳顯得她性感嬌媚。臉上的妝容精緻耐看。髮飾上更是貴氣大方,想必是個受寵的主兒。
“是臣疏忽了,昨天臣身體不適沒有去接花轎,又耽誤了拜堂吉時,晚上還遇到了刺客,未曾注意這些。”蘇銘澤沉着冷靜的語氣和自然的言辭中沒有半分自責的意思,看似卑微,骨子裡和氣質卻掩藏不住。
“聽說楚家大小姐臉上長了毒瘡,多年不愈,不知此事真假?”旁邊的蘇恆悠閒地喝着茶沒有理會妃子的問題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就連蘇銘澤說的遇刺一事都不打算停留問一句。因爲看到清玥頭上的髮釵,這一點就足夠給蘇銘澤說很多話題了。也沒有叫人看座,清玥知道蘇恆也是有些不屑的,畢竟這兩個人在他眼裡一個是除之後快一個是微不足道。
“這……”清玥低了低頭,欲言又止。
坐上的人已經面露笑意“看王妃帶着面紗想必是真的了?”
蘇銘澤看向那張側臉“她……”
“臣女慚愧!”本來蘇銘澤想替她說兩句的,清玥忽然打斷。
“阿澤,太妃近日甚是掛念你,方前傳話來說讓你去看看。”蘇恆放下茶杯緩緩道。
清玥微側臉看了一眼,蘇銘澤腿上的手指緊了緊。
“哦,那雪影就有勞貴妃娘娘照顧了。”蘇銘澤面無表情,只向那女子頷首。
接着就有人進來將蘇銘澤推走。
“王兄不與臣弟一起麼?”蘇銘澤忽然停下,微側過臉淡淡一句。蘇恆擡眸看去。
“不了,太妃想必有很多交心話與你談,孤就不去湊熱鬧了。”蘇恆直接回絕,反正太妃身邊有他的人,二人的談話自然會知曉。
“喲,我給忘了,來人,給王妃看座。”貴妃突然來一句,清玥行禮表示謝意。
清玥坐下後貴妃便帶着侍女出了書房。屋內就剩清玥和蘇恆二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蘇恆指婚看來不止要羞辱蘇銘澤。”清玥微微擡頭,沒有看蘇恆。
“穿的如此寒酸,說是我皇家兒媳實在有失體統,待會兒讓人給你拿幾套像樣的衣服首飾,把昨晚發生的事陳述一遍。”蘇恆肅穆的語氣很有威懾力。清玥微側過身頷首。
“不知皇上想讓臣女說些什麼?”她沒有自稱臣婦蘇恆也明白,聽到她的話蘇恆放下茶杯,顯得有些不耐煩。
“廢話,孤派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別裝傻了,只要你乖乖聽朕的話,你母親的事孤自然會處理。”蘇恆的一番話讓清玥皺眉。
努力回憶着,想找到合適的答案。
“原來這蘇恆早有預謀,安排好了一切,連臣子的婚姻關係家庭關係都摸透了,還利用起來,看樣子原主之所以沒逃婚是因爲與他達成了協議,蘇恆答應幫她母親報仇,她則負責留在珩王身邊負責打探情報,那麼,容貌的事就無需隱藏了。”清玥整理完思緒擡眸看蘇恆。
“昨晚的確如王爺所說,王爺並未到我房中去,但臣女確定,他的腿是廢了無疑,昨晚趁亂我看到他被黑衣人圍攻卻始終沒有站起來,王府死了不少人,只是王爺雖腿廢了可武功還在。”清玥柔聲說道,顯得柔弱,彷彿懼怕那高座上的人。
“嗯,看來沒錯,繼續盯着,這個你拿回去,此藥無色無味,他察覺不到的。”蘇恆起身走到一匣子邊拿出一小瓶子遞到清玥面前。
清玥自然接過,下一秒蘇恆的手一把將她臉上的面紗拉下。
本來想驗證一下真僞的蘇恆愣住了手。清玥秒變惶恐的小白兔,當即就跪下。
“王上!”她嬌柔的聲音和舉止實在是楚楚可憐。
回過神的蘇恆看着腳下的人。
“擡起頭來!”頭上厲聲道。
清玥緩緩擡起頭。那強有力的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此刻她的臉並非完整,流海遮擋住了一小塊兒,只有兩個手指寬。
楚雪影的容貌蘇恆見過,本來嚴重懷疑楚雪影被掉包的他目光落在了被流海遮住的那小塊毒瘡。
“你的臉……”那眯着的眼睛將眼前的人狠狠打量,看慣了美人的他還是忍不住留戀不捨得鬆手,如果沒有了那小塊兒毒瘡,想必就更完美了。
“臣女上個月外出進香後來遇到歹人追殺,幸得高人所救,那人見雪影可憐便贈藥與我,後來回府後臣女才發現平時的飲食被下了藥才導致我臉上有毒瘡,身子差,我就小心應付,這才……”一雙含淚的眼眸如星星般美妙,微顫的語氣顯得她有些害怕,表情眼神談吐都做的天衣無縫,彷彿事實就是那樣。
捏着她下巴的手緩緩松下。
“起來吧。”不知爲何他選擇了相信她。或許是他認爲楚雪影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而他也始終派人盯着,楚雪影回家那天臉上還有毒瘡,進了府後不曾出門,想被人掉包在丞相府內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是不可能的。
“不曾想臉上沒了毒瘡的你這般好看!”蘇恆背手而立打量着清玥。
低着頭的人不敢做聲,仍顯得很怕他。
“行了你回去吧。”蘇恆轉過身不看她,清玥拿着藥瓶行禮後撿起面紗轉身離開。
看着她的背影離開,那成熟的臉上露出不知意味的笑。
出了殿門的清玥擡手抹了抹下巴,滿是嫌棄。
看着手中的藥瓶。
“沒想到,對自己的親弟弟都這般無情,不過也是,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果不其然。”
站在臺階下喃喃自語的清玥絲毫沒有注意身後的情況,殿外的柱子邊走出一個宦官,病態的臉色神色卻很精神,棕色衣着華麗而精緻舊時的宦官全都是正常人,那病態的臉給他嚴肅的外表添了幾筆柔美。
只是那如蛇盯着獵物的眼神,不由得讓清玥感到身後有些發涼。
下意識轉過身的清玥看去,除了門口的侍衛,沒什麼異常。
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起步走向宮門。
後宮……
寧和宮內,花園裡蘇銘澤坐在輪椅上由手下推着走,跟在一模樣有五六十歲的中年婦女後面,她衣着顏色簡樸大方,頭上的髮髻厚厚盤起,端莊而成熟,髮飾精緻而不奢華,手裡拿着一串已摸得滑亮的菩提子,臉上時不時帶着慈祥的笑容。
依舊膚白,五官端正很有氣質,雖然很精神而笑意間仍掩蓋不住歲月的痕跡。
蘇銘澤臉上也露出自然而放鬆的笑意,在她身邊,他沒有帶上僞裝。也不需要。
“阿澤,聽說皇上給你指了婚,是丞相家大小姐,哀家聽聞這大小姐並不受寵,從小也沒受過什麼教育,臉還毀了,一個四書五經女德恐怕都不會的人如何坐的了王妃的位置?”太妃止步,緩緩轉身看向輪椅上的人。
蘇銘澤環視了下週圍,臉色沉了些許。
“沒辦法啊,王兄指的,再怎麼樣我也不能違抗聖命不是,她是廢物我也是廢物,正好湊一對兒嘛!”蘇銘澤淡淡一笑彷彿開玩笑道。
佯裝無辜的眼神和傷懷的語氣讓那個本來想反駁他話的人啞了嘴。
“哀家不是那個意思,天下那麼大,哀家已經派人遍訪名醫,定能治好你的腿。”她上前一步,連忙解釋,看着蘇銘澤的眼神裡滿是關懷與心疼,久居深宮她又豈會不知事情原委。
“無妨,如今卸去肩上重擔,我也總算能鬆口氣,正好享受一下閒散王爺的逍遙日子。”蘇銘澤擡頭看她,笑意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