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26章:不負苦心

待用罷午膳,從慈寧宮出來,皇上瞥見梅兒臉色明顯不好,知道她心裡還惦念着自己和玲瓏約會這件事兒,爲討美人一笑,也是自己心裡放不下,於是吩咐說讓轎伕繞個遠兒,從御花園裡兜一圈再回養心殿,梅兒聞言,面露喜色。

雖然皇上和梅兒都懷疑玲瓏是否還等着,可又都心懷着幾分期許,一行人才進御花園,便隱隱約約地聽到桃園那邊傳來嫋嫋的壎音,曲調甚是哀怨、惆悵,皇上心念一動,心道:莫非玲瓏愛妾還在等着朕!於是急令轎伕尋聲而去。

待軟轎行入桃花苑附近,遙見遠處一株大桃樹下,恰似瓏兒嬌小柔弱的身子,蜷縮着幾乎半躺在地上,渾身溼漉漉的,樣子萬般悽婉。皇上見了大動惻隱之心,急命轎伕快行幾步,梅兒更是顧不得許多,大叫了聲:“瓏妹妹!”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不等轎子停穩,皇上縱身跳下,大步淌水行了過去,裴公公見狀大驚,忙吆喝小秋子快點撐傘跟上去。

皇上一時心切,全不顧雨水淋溼、道路滑濘,見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近前,見梅兒扶着的女子,可不正是殿選時,自己一眼便相中的瓏兒麼。

只見瓏兒身上的衣裙早淋透了,妝也花了,髮髻凌亂的貼在臉上,嘴脣凍得發紫,滿面的雨水混合着淚水,渾身不住的顫抖着,直看得皇上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欣喜的是居然能有這樣爲自己守約的癡心女子,心疼的是眼中的瓏兒爲了信守諾言竟然如此苦着自己。

玲瓏此時,已在原地苦等了太久,覺着自己眼淚都哭幹了,身子幾乎凍得失去了知覺,正是萬念俱灰,忽覺着有人撲到自己身邊,大聲呼喚自己的名字,少時,又覺雨水好像停了?擡眼看去,在混合着雨水淚水的朦朧視線裡,怎麼好像是皇上正在關切地看着自己,玲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忙用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睛,這纔看清楚,正是皇上撐着傘,她“啊”了一聲急忙要起身行禮,可哪知腿早就麻木了,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撲倒在泥濘的水坑裡。

皇上大吃一驚,忙蹲下伸手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摟在自己臂彎裡,完全顧不得她渾身溼透了的衣裳,另一隻手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水漬,動情地說道:“朕只道‘尾生之信’不過是個悽美的傳說罷了,不想今日竟然親眼見到了。是你悽美纏綿的壎聲將朕引過來的,你方纔所吹奏的那隻曲子,是朕平生聽過的最動聽的壎曲!”

瓏兒聞言欣慰且甜甜地一笑,眼角處卻淌下一串長長的淚水,用疲憊且哽咽的聲音柔情道:“皇上有約,瓏兒不敢不來,既然來了,就不敢不等下去。。。。。。”玲瓏說着話時,只覺得眩暈的緊,頭一歪,眼看着就要倒下,幸好有梅兒在一旁扶住。

皇上情急之下,一時也顧不得尊貴,上前一把將玲瓏橫抱在胸前,焦急地望了一圈,心道別處都不方便,還是去竹香館最爲妥當,於是對梅兒吩咐道:“快,傳太醫來去竹香館,記着別聲張,叫媱兒來即可!”梅兒得令而去,皇上則抱着玲瓏淌水大踏步朝堆秀山方向走去。

(篇外註解:“尾生之信:尾生與女子期於樑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樑柱而死。”出自《莊子·盜跖》。大意是:古代傳說堅守信約的人尾生一生特別信守諾言,只要說過的話就一定要做到。一天他與自己心愛的女子相約在樑下相見,該女子因故沒有按期而來。正逢天公不作美

,突降暴雨,水漫到他的腰間,他還是癡心等待,信守他的諾言,結果水把他淹死了。)

裴公公邊見了,忙一面大聲催促小秋子打傘護着皇上,一面忙招呼其它人緊緊跟隨上,還不忘吩咐人快回養心殿去取一套兒乾淨的常服來給皇上換下。

如此,皇上的儀仗才緊跟着皇上身後朝竹香館方向而去。

儀仗才走遠,就見不遠處的矮叢裡,走出了延禧宮的餘一秋和她的貼身丫鬟綿兒,只見那餘一秋眼神如刀子一般的歹毒,真恨不得跟上去看個究竟。

餘一秋自入宮以來失寵又失勢,煩悶了整整半年,好容易盼到春暖花開的時節,便時常帶着丫鬟來御花園中散步消磨時光,其實她心裡盼着的是,若能再此處偶遇到皇上,說不定便可時來運轉了,憑着這個想法,便是颳風下雨也不例外!

今日一早兒,餘一秋又來御花園中閒逛,忽而發現玲瓏在桃花苑裡撐傘苦守着,想着這裡頭一定有什麼古怪,反正她也是閒着無聊至極,於是專心地在遠處窺視着,連午飯也沒吃,果不其然還真給她等來了皇上。

當餘一秋眼看着皇上跳下轎子,奔過去同玲瓏親暱地說了幾句話後,玲瓏暈倒在皇上懷裡,皇上心急如焚地將她抱走後。餘一秋心裡那個氣呀!恨得牙根直癢癢,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幾乎就要冒出了火來,忍不住低聲咒罵道:好你個臭丫鬟玲瓏,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在竹香館中做你的官女子,矮我一頭也就罷了,怎麼如今還敢來魅惑皇上,若是你有朝一日位份大過了我去,我還哪裡有好日子過了,不行,我定要想個法子來整治她一下。

餘一秋想罷,狠狠地將袍袖一甩,也顧不得雨水淋着,撅撅噠噠地回宮去了。丫鬟綿兒忙撐傘追上去,叫着:“小主仔細着,可別淋着了雨啦!”餘一秋毫不理會,還是快步往前走着。

這邊,被皇上抱着玲瓏親自送到竹香館來,蕙芷和瑩露等丫鬟見狀都是大吃一驚,一問才知小主這麼久沒回來,原來一直都在雨中淋着,起初還以爲她早給皇上接走,或是跑到別處避雨去了呢。大家忙過去幫着皇上一道將玲瓏放到她寢室的牀上蓋好被子,不大一會兒,見太醫媱兒帶人及時趕到。

閒話略過,單說媱兒坐在病榻前經過一番診斷後,發覺玲瓏只是因長時間淋雨而受了風寒,遂向皇上回話說,並無大礙,應立刻用向陽花葯浴爲其驅寒,後連續服用三日散寒藥便可痊癒了。

皇上聽了點頭催促道:“那還不快些施治!記着,要用最好的藥材。”

媱兒應聲,回頭吩咐跟班兒醫女速回太醫局按方取藥,又讓竹香館裡的丫鬟準備浴桶等物,待一切準備妥當後,玲瓏被除去衣衫小心放入調製好的藥浴木桶中。

此法果然立見奇效,少時,見玲瓏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面色也逐漸恢復了紅潤,不到三刻鐘,幽幽轉醒過來,隔着朦朧的水氣,耳邊聽一男子柔聲問道:“你總算醒了!”玲瓏尋聲一看,居然是皇上正含笑望着自己,一時迷茫道:“皇上?我這是在哪兒啊?”

“在你的竹香館!”皇上邊說邊叫人取來一碗藥膳蔘湯親手遞了過去。

“多謝皇上!”玲瓏含羞接過,喝了幾小口,頓時感覺恢復了許多,這才發覺自己正赤身泡在藥浴桶中,身邊除了皇上外,還有媱兒、蕙芷和瑩露,不盡羞得滿面通紅。

媱兒見玲瓏醒來,上前問候了兩句,目測卻已無大礙,遂偷偷朝蕙芷、瑩露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同媱兒齊聲向皇上告退而去,屋內便只剩下皇上和玲瓏了。

玲瓏還是第一次如此面對一個男子,何況對方還是皇上,心裡怎能不萬般緊張,猶如小鹿亂撞,心裡暗道:世人都道漢成帝獨有喜歡偷窺后妃沐浴的怪癖,殊不知這等妙事兒任是哪個男人不喜歡的。玲瓏含羞之下,實在不知要說是好,只得下意識地用芊芊玉指擺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更添嬌媚之態。

皇上關切道:“怎麼樣?現下可覺着好些了麼?”

玲瓏低聲答道:“承蒙皇上的厚愛,妾身想來本已無礙了!可聖上看嬪妾的眼神兒,到讓妾身有些不自在呢!”

她說話時樣子極是嬌羞可愛,皇上見了忍不住“嘿嘿”一笑,撩起袍袖將手臂探入藥浴水中……

玲瓏見皇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舉動,真是又羞又喜,不盡瞪大了雙眼,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細語嬌聲道:“皇上!您這是要做什麼?!”

皇上撫摸着玲瓏的光滑的玉體,邊笑道:“此水已有些微涼了,而你的身子卻漸漸熱了起來!看來媱兒的醫術還是蠻高明的!你爲等朕而淋壞了身子,着實讓朕十分感動,若因此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朕深深自責,好在此刻你體內的寒氣已驅除了,朕心裡還好過些!”

玲瓏的身子被皇上撫摸得很癢,左躲右閃地想要擺脫,可小小的浴桶空間纔有多大,她還能藏到哪兒去,見她“咯咯”地嬌笑着將身子縮入水中躲避,面似盛開的桃花一般,甚是嬌豔動人。

玲瓏越是這樣,越是勾起了皇上的勃勃興致,再接下來,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做出了那件只有夫妻間纔可以做的親密事兒,如此,玲瓏便也得到了她一直夢想卻得而復失,失而復得的一個完美結局,不單如此,皇上當晚破例在竹香館用了晚膳,後自然也是翻了玲瓏的綠頭牌。

次日晨起,皇上和玲瓏還在牀榻上纏綿着,忽聞外頭傳來月桂公主駕臨的聲音。玲瓏起身想要出去見她,卻被皇上一把拉住道:“難得你與朕終於總算在一起了,怎麼還不多陪朕一會兒!”玲瓏聽了這才未去。

皇上擁着玲瓏,嗅到一縷暗香,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非蘭非麝,更不似俗脂,心中好奇,因問道:“朕知你出身制香世家,所用之香較其他宮嬪更勝一籌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可今早起來,朕並未見你去梳洗薰香,怎的就已有了芬芳,好似某種花香,可一時又叫不上名字?這到底是什麼獨門秘法,快快與朕講來?”

玲瓏含笑解釋道:“皇上您所有不知,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體味,如同相貌一樣千差萬別,只是一般人不易察覺,我等制香之人常年與香料爲伴,因此知道這個道理。您此時聞到我身上的氣味便是如此,並非是用了什麼特別的香料,是體內自然散發的……”說到這裡,還將她與瑞香花的奇緣簡訴了一遍。

皇上聽得半信半疑,恍然道:“哦!天下竟有這等奇事,看來那朕以後可得留心一下,看看旁人是否還有什麼特別的氣味!”

玲瓏搖頭笑道:“這可難得緊了,一般處子之味還容易分辨些,一旦已婚加上每日塗脂抹粉、薰香沐浴的,早把原本的體味給掩蓋了,常人還哪裡分辨得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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