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肉,楚黛琳問鳳焰:“原來以爲你最快今天晚上到,沒想到那麼快就來了。”
鳳焰含笑回答:“要知道現在領主有事,禽和獸都會幫忙了。獸族吼猴、獅子、大象,禽類有油鴟、鍾鳥、鸚鵡,那聲音可以一傳上百里,穿個五六次,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傳到我這裡。狼族還跟人類學習,有了狼煙。我已經處理完事,一聽到消息就火速趕來,一路上你的事都隨時能從旁邊的飛禽這裡聽到。”
原來如此,楚黛琳放心不下:“麒寒還好吧?”
“放心,我碰到了他,已經送回神殿療傷,雖然傷得很重,但不至於喪命。”鳳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還是受不了肉味站了起來:“我先去吃點嫩竹,你吃得飽一點,不要擔心路上顛簸。”
於是楚黛琳飽飽地吃了頓,從前天開始,她就沒有吃飽過,不是因爲灰雄的肚子太大,就是因爲後面追兵追得緊而戈弘又受傷着。
對了,戈弘和灰雄怎麼了?她看了看坐在篝火對面的雲雕,問情況,但云雕說不知道。
“不用管他們,龍族又不是要他們,身爲神殿官員,其他獸類是不會輕易先發動進攻的。說不定他們已經回到了神殿。”雲雕的話給了她安慰。
有了禽類,行進速度就快了太多。鳳焰召喚來禽類,輪班的日夜兼程往神殿飛去。晚上,當一些白天飛行的禽類看不出,自有夜梟、貓頭鷹之類的夜行鳥類在前面帶路,讓日行性鳥類跟在身後。
緊貼鳳焰身體上,與鳳焰相互摟抱,一起躺在飛鳥的背脊上。因爲鳳焰身體所散發的氣場將一切風和阻力都遮擋在外,所以非常的舒服。
第二日早上有蜂鳥供奉來蜂蜜、以及麻雀送來的雜糧烘餅。哪是麻雀知道神女要經過,趕緊的發動羣衆,用嘴找到各種富有澱粉的野生植物種子外殼,然後拿回去用石頭碾磨、去殼、成粉後,放在燒紅的鐵板上做成的薄餅。
用餅蘸着蜂蜜吃,楚黛琳吃得快要有淚花了。那麼多日沒有吃過飯和麪食,此時吃簡直香極了。就連鳳焰看到她這副狼吞虎嚥的讒言,也痛惜地摸着她的頭,連聲說慢點。
中午時停下稍作休整,不光有烤肉、麪餅,還有水果和用水煮過拌上香油的野菜。
楚黛琳驚喜異常,鳳焰和煦地道:“快吃吧,都是禽類知道你喜歡吃,趕緊準備的。它們準備這些東西不容易”
“謝謝”楚黛琳感激地望着站在前面一流排的或高或矮的膚色、外表各異的禽類。那些禽類大都光着身體,站在那裡嘿嘿地笑着。
但是她沒有立即吃,而是站起,從旁邊的樹上摘下一根長短差不多的樹枝,然後又坐下。
鳳焰奇怪地問:“怎麼不吃?”
“沒有勺”她小心地將樹枝上的樹皮剝去,將剝得光滑的樹枝等份的一折二,拿起裝着野菜的石碟,把樹枝當做筷子使。
禽類們看得只感覺有趣,紛紛唧唧喳喳議論起來,說做勺子需要手藝,而他們很少能有做得好的。只能用手抓着吃,或者直接用喙去啄,以後就有新的辦法了。兩根小樹枝,就能解決,很方便。
鳳焰笑了起來:“這叫筷子,幾千年前人類就用了,我們其實也曾用過,但那時大多吃生食,覺得用手指夾麻煩,也就失傳了。現在大多吃熟食,這東西也許有用了。”
吃完後啓程,到了近傍晚時,終於到了神殿。
望着巍峨的神殿,楚黛琳突然有了一種歸家的感覺。外面天大地大,卻還是不如家中舒適安全。
神殿露臺上,黑鷹和捷敏已經等候在那裡。
楚黛琳從飛、送他們回來的大雁身上跳下後,不等鳳焰他們,就往神殿裡衝。
“麒領主怎麼樣?”她疾步走着,捷敏跟在她身後。
“龍爪上有毒,但毒已清除。只是傷勢很重,需要一段時日修養。”捷敏快跑幾步走到她身邊:“麒領主正在他自己的臥房內休息。”
已經走到神殿院中,擡頭看着一層層的神殿,楚黛琳想一躍而起,象其他身形較爲敏捷的官員一樣。不走樓梯,直接跳躍上去。
正打算跳,她還是停下了,對着捷敏道:“麻煩抱着我上去,我想盡早看到麒領主。”
捷敏輕聲而道:“神女不必多禮,我就送你上去”
楚黛琳有點驚訝,怎麼捷敏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她離殿的時候,雖然比最初相比,已經友善了許多,但跟此時相比,還是有着很明顯的區別。
如果在以前,說不定翻着白眼,一陣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
捷敏微微蹲下,手臂箍住了她的腰,隨站起一躍而起,利用神殿圍廊落腳再起跳,不停飛向神殿高處。
到了麒寒寢室門口,楚黛琳急忙走了進去,見麒寒身上蓋着一條棉毯,光着上身正靠在牀上。
“黛琳,你回來了”麒寒見到她,雖然臉上保持着冷靜,但從他猛然坐起,又捂着胸口皺眉躺下的樣子,顯然是很激動。
“讓我看看。”楚黛琳走到牀邊,直接坐上了牀,也不顧身上這兩天未洗澡的汗酸味。
“不要緊,你先去洗一下澡吧。”麒寒眉頭還未舒展開,手輕捂着包着紗布的傷口。
“我那麼大老遠從龍族嘴裡跑回來,你就這樣嫌棄我?”楚黛琳癟着個嘴,轉身裝做不理睬麒寒了。
“好,看吧。”麒寒又氣又好笑的答應了。
輕輕掀開紗布,只見黑色的傷口已經結疤,但剛纔一動,可能撕裂了點,流出粉色半透明的血水來。
她不由自主趴了上去,用舌尖輕輕舔上,將血水捲進了嘴中。
這種顯然象是雪刃才幹出來的事,麒寒居然容忍了,呼吸居然還加快了不少。
她擡起頭,砸了砸嘴,看着忍痛皺眉的麒寒,“嘿嘿”地用笑來掩飾尷尬:“你的血寶貴,不要浪費了”
麒寒苦笑了出來:“幸好毒已經排出去了,你這樣舔就不怕中毒,不死也拉次肚子。”
“敖瀛爪上的毒是瀉藥嗎?”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天地陰陽,天對應陽、地對應陰,黑龍爲極陰,所以他吐的是冰雹而不是火和水,而他爪上的毒也是呈陰性的。”怎麼想起了這個?麒寒耐心的回答,說到此處戲謔道:“太涼的東西吃進去,還不拉肚子?
“爲什麼不能殺了他?難道就怕龍族聯合起來,來報復嗎?”她的話有點孩子氣了,先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避免事端惡化。但也是一直想了解一件事:“不是書上都說龍族嗜血好戰,恨不得將其他龍族置於死地,除非大事不會碰面嗎?但爲什麼他們得知族羣裡有被領主殺死了,就會聯合起來?”
麒寒略加思索後回答道:“因爲聯合起來殺了領主,就能得肆意的捕殺飛禽走獸,由此爲藉口,得到更大的好處。天地間爲什麼滋養出萬物,並且都不相同,就是爲了相生相剋,一直髮展延續。”
那奇怪了,楚黛琳又想不通了:“既然這樣,索性現在就聯合起來,攻打過來,得到天下所有,然後龍王們均分,不是就結了?”
“來,過來,躺到我身邊”麒寒伸出了手。
“不嫌棄我身上臭啦?”她樂呵呵地靠了過去,斜躺在麒寒的腹部,牀大就這點好,可以橫着睡,也可以豎着睡。
“就算一年不洗,也不會嫌棄。”麒寒伸出手,以指爲梳輕輕劃過她的黑色長髮,開始慢慢地分析道:“因爲龍族知道,一旦聯合,麒麟、鳳凰加起來,都沒有四海龍王的勢力,勢均力敵,註定兩敗俱傷。死了,卻讓其他龍族得到好處,這是龍族不到最後不會幹的事。並且天下如果都歸於龍族,他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自相殘殺。而有了麒和鳳,如果他們打起來,一定會波及禽和獸類,到時領主必定出來,那麼這仗就沒必要打了。這就是所謂相生相剋”
原來還有這樣的道理呀?楚黛琳笑了起來,世界真的很奇妙,一切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今天又懂了一些道理。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坐了起來扭身對着麒寒:“彰固沒事吧?”
麒寒溫和而言,好似很疲憊:“他身上的傷大多是蛇咬、蟹鉗的,傷了很多地方,幸好他都及時反應,都不是要害。”
那放心點,對了她又問:“戈弘和灰雄呢?”
“戈弘還沒有回來,聽說已經走到了他以前的族羣裡。因爲受傷,稍作調整,所以還沒有回到神殿,我已派官員去接回來。至於灰雄。。。”麒寒有點疑惑:“灰雄是誰?就是回報跟戈弘一起回到狼族的大棕熊?”
“是呀,只要沒事就好。”楚黛琳往牀下爬去,跳下牀往外走去。
“去哪兒?”麒寒躺在牀上喊問道。
“去洗澡、吃晚飯”她走出了麒寒的寢室。
身後傳來麒寒微帶責怪的聲音:“你是不是在外面亂收官員了?聽說那隻熊很大,神殿的石板說不定都撐不住他。”
“他就住在神殿前,那麼大個門神幫我們看守神殿口,多拉風呀”臨走前,她從門外將頭探進,衝着麒寒嫵媚的一笑:“你再說不喜歡,我就天天晚上去他那裡。要知道他的腹部全是肉,躺上去比有十層棉被的牀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