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說實話吧,許師爺
“寧公子,許某去仔細盤查過了,趙員外府上的人並不像有問題的樣子……”
一邊說話一邊急急忙忙往屋裡走的許勁鬆,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住了口,也停住了腳步。
原本以爲只有寧玉槿和墨敬驍在的屋子,此刻卻多了兩位不速之客,讓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徐仲笙起身朝他行了個禮,笑眯眯地道:“許師爺有禮,在下徐仲笙,咱們見過。這位是我家小姐,想必您也認識。”
許勁鬆很是禮貌地回了禮,目光卻掃向寧玉槿,滿目不解之色。
寧玉槿咧開嘴角眯眼笑說:“徐公子是我請來助我們一臂之力的,至於陸大小姐,應該是來看熱鬧的吧?”
“哼,本小姐也是有血性的好嗎?諸州城出現如此慘無人道的人渣,本小姐自然也是想除之而後快的,你以爲就你了不起,就你聖母心!”陸娉婷橫眉挑眼,好似自從知道寧玉槿是女兒身之後,就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了。
寧玉槿真想語重心長地對陸娉婷說一句——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啊。
不過相比計較和陸娉婷擡槓,她倒是更關心許勁鬆的反應,只見他眉心皺上又飛快地舒展開,顯然對徐仲笙和陸娉婷的到來並不怎麼歡迎的。
不過都是成年人了,臉上自然不可能表露出來什麼的,那異樣的表情也不過是一瞬,而後化爲一抹笑意:“那許某就替那些死者謝過二位了。”
“許師爺太客氣了,都是爲諸州城的女子着想,說謝就太見外了。”徐仲笙一個長揖,又還禮回去。
許勁鬆又是一個抱拳:“這事本是官府的事,最後卻要二位來助一臂之力,謝肯定是要謝的……”
寧玉槿聽着二人你來我往好似沒完沒了的對話,真想開口大吼一聲“有完沒完了”,卻沒想到這還被陸娉婷搶了先。
“你們倆真是夠了!現在有個大壞蛋正在諸州城裡躲着,你們這樣推來推去的,新的遇害者都要出現了!”
陸娉婷伸手一拍桌子,那一下用力之大,驚得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她。
寧玉槿眉心一跳,忍不住問說:“手疼嗎?”
陸娉婷淡定地收回手,一臉不屑地輕笑:“這點疼算什麼。”
說完又淡定地轉過頭,背向寧玉槿的那瞬間,她臉上的表情齜牙咧嘴,那叫一個痛苦不堪。
寧玉槿強忍住笑,沒去揭穿她,只轉過頭看向許勁鬆:“許師爺剛剛進來的時候想說什麼?”
許勁鬆在寧玉槿的下首處坐下,目光掃向徐仲笙和陸娉婷,猶豫了一下才說:“趙府的人並沒有謀害趙員外的嫌疑,趙員外的死因應該就是石員外拿磚頭砸的那兩下,導致頭骨碎裂、失血過多而死。”
寧玉槿點了點頭,倒是意料之中。
本來趙員外之死有蹊蹺,就是她編來將許勁鬆騙出衙門的謊言,目的也不過是爲了去看一看那諸州知府陳大人,如今自然沒有繼續這謊言的必要了。
“看來是我一驚一乍想太多了。”寧玉槿一句話將此事帶過,不等許勁鬆多問什麼,話鋒一轉,繼續問說,“那石員外可抓起來了?”
許勁鬆點頭說道:“已經在牢裡了。”
“那正好,許師爺陪我去趟牢裡,我也好檢查一下他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
畢竟石員外的口碑一直都不錯,如今突然性情大變,要麼就是家中遭逢鉅變,要麼就是最親的人給予自己沉重打擊,不過看這樣子,最有可能的還是他自身出了問題。
“沒問題。不過……”許勁鬆看向徐仲笙和陸娉婷,“那這二位……”
“他們自然不跟我們一起去。”寧玉槿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見許勁鬆鬆了口氣,不由得有些好笑,卻仍不得不板起臉認真地說,“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的事……”許勁鬆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也沒什麼事,我們還是先去牢裡吧。”寧玉槿也有些刻意迴避的意思,起身就要朝外走。
陸娉婷顯然已經不耐煩了,見寧玉槿起身也隨即離開:“走吧書生,咱們也好好表現一回,可不要讓人家看不起。”
諸州衙門的入口,有一段長長的渡廊,兩邊是高高的圍牆,擡起頭看天空的時候,好像天空只有一線寬窄。
這樣設計其實也蠻好的,要想越獄或劫獄的難度實在太大,這一條渡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真要從這裡殺出一條血路去,那也得是像墨敬驍這種有些功夫的。
只是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壓抑了吧,一步一步走過的時候,好似通向黃泉的路,四周一片的死寂。
許勁鬆一路地欲言又止,寧玉槿每每回頭看到他這表情,也不說什麼,只等他自己開口。
到要快進監獄內門的時候,他終於啓了薄脣,開口說:“寧公子,許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寧玉槿真不想告訴他,她等他這句話已經等了許久了。
許勁鬆就站在監獄門口,皺着眉問寧玉槿:“寧公子爲何要去請雲霆山莊的人過來幫忙?雲霆山莊古古怪怪的人那麼多,兇手指不定就是他們莊子裡的!”
“就因爲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就懷疑人家,許師爺未免也有些太搞笑了吧?還是因爲查到了什麼不該查的,企圖另外找些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注意?”
寧玉槿還是挺喜歡許勁鬆這個朋友的,最開始是因爲慕容玄,相處一段時間以後自個兒也覺得他這個人不錯,若是當年秋闈的時候真考上了,如今也肯定是一個造福一方的好官。
可惜,他太重恩義,當年爲了陳知府的一飯之恩,拒絕留在墨敬驍身邊,跑到這邊來當什麼師爺,還一當,就是四年。
那當恩義和道德發生衝突,他又會如何抉擇?
“許師爺不要再逃避了,你心裡明明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可是卻不願去相信,只能將注意力轉向其他,懷疑其他任何一個有一丁點可能犯罪的人。可是即便如此,你心底的正義感卻不允許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你盡心盡力地收集證據,想着即便自己不能親手終結這一切,也可以讓別人來結束,是不是?”
寧玉槿朝着許勁鬆逼近一步,他臉上第一次顯露慌亂表情,忙不失迭地連連退後。
“你……你胡說些什麼?”
寧玉槿目色凜然,神情肅穆:“是不是胡說許師爺比誰都清楚,我不想把你劃爲共犯,所以還請你爲那些枉死的花季少女想一想,將自己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