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撲倒他

顏諾此刻的表情,就如同毀天滅地也不及的沉痛和空洞。

他怔怔的看着鳳君華,渾身僵硬如石,微張着嘴似乎要說話,卻又似乎被人點了啞穴,什麼也說不出來,只用那無盡憂傷而呆滯的眸子看着她。

雲墨沒有走過去,因爲他忽然在顏諾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就在幾天前,他也曾這般絕望過。

鳳君華深吸一口氣,身側的手微微握緊,聲音依舊平靜。

“我是要去南陵,因爲我要找回失去的記憶。可你不同,你是顏家少主,武林領袖,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放在一個從來都無視你的女人身上。所以,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顏諾僵直着身子,怔怔的看着她,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

鳳君華已經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徑自往回走。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拉住了她的手。

“君兒。”

她還沒來得及抽回自己的手,他已經拉着她的手一個轉身,狠狠的撞入他灼熱的懷抱之中。

“別走。”

鳳君華被他這一舉動弄得先是怔了怔,而後反應過來就要去推他,剛伸出手就聽到他低低的,充滿了脆弱的呢喃。她擡起的手頓在半空中,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如果換了從前,顏諾敢非禮她,她早就拔劍相向了。可是剛纔那一瞬間,她想起了雲墨,想起了那個晚上。心裡忽然就有些動容。

愛情,到底誰對誰錯?

“顏諾…”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忽然聽得一聲低喝,帶着冰雪的冷意和微微怒意,破空而來,幾乎撕裂了空氣。

“放開她。”

空氣驟然一緊,凌厲的掌風呼嘯而來,直直對準顏諾的後心。

鳳君華目光一縮,連忙推開顏諾,同時道:“住手。”

掌風一頓,似乎沒想到她會出聲。而顏諾卻攬着鳳君華的腰往旁邊一躲,然後隨手一揮。

兩道巨大真氣在空中相撞,轟然一聲爆炸聲響起。震得地面都抖了抖,煙塵炸開,迷了人的眼。遠處正在和易水雲下棋的沐輕寒手指一頓,棋子差點落錯位置。

“看樣子戰況激烈得很吶。”

話雖如此,他卻並沒有絲毫想要干涉的意思。

易水雲淡淡一笑,“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沐輕寒落下一字,擡頭意有所指道:“先生此言差矣,某些事情可拖不得,太過沉得住氣了,反而不好。”

易水雲目光精煉而敏銳,道:“既知如此,沐太子爲何還這般從容?”

啪——

棋子落下,堵住了沐輕寒的路,也一針見血道明他的心聲。

沐輕寒默了默,易水雲擡頭看他,眼神深邃而嘆息。沐輕寒對鳳君華的心思,除了那個看似聰明實則在某些事情比較迷糊的女娃,只怕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是過來人,這幾個年輕人之間的恩愛情仇,如何看不分明?

只是沐輕寒有所顧忌罷了。不然,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一旁的潭淵對易水雲的話深以爲然,人家都知道先下手爲強,可自家主子還一個勁兒的把心上人往外推。這已經不是淡定了,這完全就是腦子有病嘛。

慕容琉風一顆心就想着那兩個男人打架,千萬不要傷了姐姐纔是,倒是沒心思理會他們之間的脣舌之戰。

好一會兒沐輕寒才又笑了笑,“剛過易折,月滿盈虧。先生是過來人,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落下一子,擡頭溫雅而笑。“很多事情,靜止於此就好。太過了,纔會弄巧成拙。”

易水雲深深看他一眼,語氣裡不知道是讚賞還是嘆息。

“人生難得糊塗,也難得清醒。許多人寧願糊塗一輩子而不得,許多人又寧願清醒一生。殿下倒是清醒得很,清醒得也有些糊塗了。但,糊塗得明智。”

像是繞口令一樣,潭淵都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沐輕寒卻目光閃亮,露出久逢之音之感。

“先生金玉良言,晚輩定當珍重視之,絕不辜負。”

易水雲沒再說話,想着這少年難得有一顆赤誠之心。只是,可惜了啊。

……

爆炸聲起,風聲凌厲而呼嘯,空氣緊緻而冰寒,似繩索般勒得人喘不過氣來。煙塵還未散盡,顏諾已經放開了鳳君華,直直掠了出去,轉眼間就見一青一黑兩個身影在空中交纏起來。

鳳君華揮了揮眼前的灰塵,空中兩人的身形幾乎看不清晰,可見戰得有多激烈。

她皺了皺眉,雲墨前幾天爲她療傷真氣錯亂,這幾天怕是還沒痊癒。她不知道顏諾的實力如何,但既然是出自武林世家,武功定然非凡。如果雲墨在全盛時期,或可與他一戰,但現在——

她有些鬱悶,這不過才幾個月不見而已,顏諾怎的變得如此急躁沉不住氣?這不太像他看似張揚實則內斂的性格。

如果讓顏諾知道她心中所想,大抵會無語問青天。心上人都快被人搶走了,這時候他要是還沉得住氣,他就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顏諾如今只覺得憤怒和痛心,他自然不會將怒火發泄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但云墨就不同了。就是這個男人,搶走了他的君兒,如今可算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怎能放過?

鳳君華心中有些着急,再這麼打下去雲墨肯定會吃虧,她上前一步,大喊:“你們倆都給我住手。”

這麼一喊還真有用,原本打得如火如荼的二人同時一頓,然後飛身落地,齊齊來到她身邊,一人拽住她一條胳膊。

“君兒。”

“青鸞。”

各自喚了聲,而後又四目相對,一個冰冷一個淡漠,空中交織着噼裡啪啦的火光。

鳳君華有些煩悶,低吼一聲。

“夠了。”

她抽出自己的雙手,眼神冰冷的看着顏諾。

“是不是我剛纔說得不夠明白?”

“君兒?”

顏諾受傷的看着她,眼神裡流露出深切的疼痛,面色也微微泛白。

鳳君華直接走到雲墨身邊,也不看他一眼。

“我們回去吧。”

“嗯。”

雲墨很自然的牽過她的手,剛要轉身,顏諾低喝一聲。

“不許碰她。”

那個‘不’字一開口,他便已經出手,雲墨還沒來得及將鳳君華塞到自己身後,她忽然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直直迎上顏諾帶着殺氣的玉骨扇。

“青鸞。”雲墨臉色一變伸手去拉她,顏諾一驚之下趕緊收手。然而真氣已出,強制收回便遭到反噬。強大的罡氣順着血脈逆流而上,衝上喉嚨,他噴出一口血來,連連後退兩步。有暗影落下,被他喝住。

“退下。”

鳳君華怔了怔,抿脣不語。雲墨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她手指緊握,指甲幾乎都要嵌入他的肌膚。

她在緊張。

顏諾緩緩擡頭,也不擦嘴角的血,目光直直的盯着雲墨,似乎要將他千刀萬剮。

“就是他?”

這話問的是鳳君華。

鳳君華從來沒看見顏諾如此陰沉的表情,他在她面前從來都是笑嘻嘻溫情脈脈的,從不會冷着臉發怒,更不如此刻如地獄魔鬼般的表情。

她怔了怔,而後抿脣點頭。

“是。”

雲墨低頭看着她,眼神裡有溫軟笑意流淌,卻又有幾分苦澀。她不會因想要安慰他就騙他,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肯。也就是說,她不會爲了想要顏諾對她死心就拿他做伐故意演戲。她若真的對他沒有半分感情,剛纔也不會對顏諾說那樣的話。

顏諾眸光沉痛,而後冷笑一聲。

“別以爲你就贏了。”他看着雲墨,眼神森寒而凌厲。“不過才兩個月而已,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雲墨笑得淡定而溫雅,“顏少主說這話,是將她置於何地?”他將鳳君華拉到自己身後,淡漠的看着顏諾。

“男人的事情,女人該遠離。”

他雖然看着顏諾,卻是在對鳳君華說話。

鳳君華皺眉,“雲墨…”

那邊顏諾已經說話了,聲音低沉語氣痛悔。

“君兒,我真後悔這麼晚纔來找你。”他憤恨的目光又射向雲墨,當初只道雲墨是爲了各自利益才耍的政治手段逼他離開金凰。卻沒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她。他怎麼那麼蠢?當初他爲何沒有不顧一切的去東越反倒讓雲墨佔了先機。

“這不是早晚的問題。”

鳳君華神色淡然,若說早,她失去記憶的時候先認識顏諾。而且就如她所說,顏諾對她比雲墨對她好多了,她還是沒有對他動心。其中或許有她本身就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無論如何她的心都無法對他打開。即便是最後會愧疚,她還是沒有對他動心。

這一點,她無比肯定。

顏諾又被她這話刺得心口一痛,“君兒,我不信你當真對我這麼絕情。”

鳳君華眼神漠然,“從我接近你的第一天起,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最清楚不過嗎?”頓了頓,她又道:“即便你早就找到我又如何?早就告訴過你,我們不可能。”

她擡頭,目光堅決。

“我不喜歡你,從前如此,現在如是,以後亦然。”

顏諾踉蹌的退後幾步,又噴出一大口血來,淺淡的霧慢慢聚攏成人形,扶住了他的手臂。

“少主。”

顏諾不顧身上的傷,推開他,上前一步,眼神痛切而自嘲。

“這話你說過很多遍。如今,是爲他麼?”他呵呵一聲輕笑,黯然道:“君兒,我從沒想過要強迫你什麼。我來,是要救你。”

鳳君華疑惑的看着他。

雲墨依舊笑得風度翩翩,“有勞顏少主憂心,不過——”他語氣忽然一轉,三分笑意五分冷漠,又帶兩分壓迫。“本宮的女人,不需要其他男人保護。”

他握緊了鳳君華的手,以一種霸道的佔有姿態將她護在身後。

鳳君華愕然看着他。

他的女人?

顏諾更是被這句話激得怒火中燒,冷冷譏嘲道:“你的女人?雲太子說話真是好沒道理。全天下人都知道你雲太子尚未娶妻,又何來的女人?她年過二八年華至今未嫁,你又憑什麼將她冠上你的姓?”他毫不退縮,“莫非這就是你東越的皇權至上?什麼事情只要你一開口,她就成了你的女人?”

他將玉骨扇收好,眉峰冷冷而傲然,一瞬間逼人的氣勢盡顯。

“何況沒到最後,你憑什麼就如此斷定?”

雲墨也不惱怒,依舊笑意溫純而儒雅。

“顏少主似乎很有自信。”

顏諾輕哼一聲,冷冷道:“至少我對她比你真心。”

雲墨眼神微寒,隱有殺氣閃過。

“雲墨。”

鳳君華突然低喚了一聲,他垂眸看着她,忽然道:“嫁娶不過一個形式,如果她願意,什麼時候都可以。”他又擡頭看向顏諾,眼神中笑意流淌如琉光芙蕖。

“顏少主此次受南陵太子相邀爲姜太后賀壽,期間在金凰曾殺我順親王世子之妾,顏少主不會忘了吧?”

顏諾臉色一沉,咬牙切齒的看着他。當時若不是看到鳳含鶯,他也不至於失了防備被雲墨算計,生生逼得自己不得不離開金凰。

“舊事緣由,雲太子不是比本少主更清楚不過嗎?如今何必惺惺作態冠冕堂皇?”

雲墨依舊從容優雅,搖頭道:“顏少主沒聽懂本宮的意思。”他目光流轉如水波,似繁花盛放又似夜空流星墜落,明明驚豔而憧憬,卻又透出深切刻骨的寒意,令人膽戰心驚。

“據本宮所知,顏少主與南陵明太子乃師兄弟,此次便是受明太子之邀約來尋找昔日故友。”說到這裡,他看了鳳君華一眼,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面色淡了幾分。

“可顏少主大約不知道,這位故人曾與南陵皇室有解不開的仇怨。你如今要帶走她,是想將她拋入虎狼之地麼?你所謂的真心,就是助紂爲虐爲虎作倀?”

他淡淡一番話,不止顏諾震驚,鳳君華更是渾身一震。

雲墨從不會主動告訴她關於她曾經丟失那些記憶,只是她偶爾做夢夢到他纔會保守的解答。她隱約知道當年她跟南陵皇室似乎有仇,但他從裡沒說到底是爲何。如今爲了趕走顏諾,他竟然拿這個相逼麼?還是,他感受到了威脅?畢竟,那是曾經讓她愧疚的人。

她抿脣,不說話。

顏諾震動不過須臾,很快就回過神來,淡淡道:“本少主素來知道雲太子頗爲擅長挑撥離間,如今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姿態拿話激我。我帶她走,自然是帶她去安全的地方,總比跟在你身邊好。”

“什麼地方最安全?”雲墨反問,“你武林至尊卻虎狼成羣的顏家嗎?你確定顏家人能允許她的存在?”

顏諾眯了眯眼,雲墨對顏家內部的局勢,瞭如指掌。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看來他爲了今日,下了不少的功夫。

“雲太子果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反脣相譏道:“連我顏家家事,也知之甚詳,本少主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不敢。”雲墨握緊鳳君華的手,“只是顏少主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還是莫要輕言護她人周全,免得鬧了笑話對顏少主威嚴有礙。”他輕輕一笑,眼神裡有幽暗的流光交錯而過。

“若讓顏老失望,只怕對顏少主不利。”

顏諾面色沉了沉,雲墨果然知道祖父暗中將家主之位傳授他一事。

“那又如何?”他目光鏗然而凌厲,灼灼看想鳳君華。“顏家容不得他,我便棄了又如何?”

鳳君華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眼底劃過一絲複雜。重生一次,顏諾對她的執念似乎更深了。

雲墨眸光微凝,總算收起了漫不經心之態,語氣卻依舊清淡如水。

“沒了顏家,你如何護她?”

顏諾不屑的輕哼一聲,傲然道:“本公子要保護一個女人,需要靠家族嗎?少了包袱,你以爲這世間就沒本公子容身之地?”他冷冷看着雲墨,語氣頗爲譏諷。

“至少我知道她不喜歡被束縛,我能爲她捨棄一切只願她高興。你呢?你一國太子,揹負着江山重任,國之使命。你憑什麼跟我比真心?你拿什麼護她?拿你的軍隊,拿你的權利還是拿你的太子尊位?”他說到此,眼神更加輕視。“你能給她的是什麼?尊榮無比的太子妃?錦衣玉食綾羅綢緞的富貴生活?若有一天,天下與她相違,你能爲了她捨棄天下?”

雲墨眼神越發寒冷,連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鳳君華抿脣不語,眼神裡幽光難測。

顏諾繼續說道:“你以爲,這些當真是她想要的?”他又輕笑一聲,語氣忽然低了幾分。“這世上願意爲她生爲她死的人很多,但這世間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卻有人貪戀不能放。我能爲她捨棄她不喜歡的一切,你能嗎?你什麼都不能,你又憑什麼跟我爭?就憑她對你說喜歡?”

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落魄絕望之態,渾身氣勢威嚴散開,泠泠而逼人,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

“那又如何?她如今不過一時情動而已,你能保證她永遠心底就只有你一個人?”他面色清寒,咄咄逼人。“她是不喜歡我,可那又怎樣?我不會逼着她給予什麼承諾。這世上只要她不願做的事,誰也無法逼迫她。你若是對她真心,又何須處處隱瞞?還是你以爲她是個只會躲在男人身後尋求庇護的女人?你當真瞭解她?你…”

“逼迫?”雲墨淡淡打斷他,語氣微冷。“別的本宮不知,只知道方纔顏少主一直在逼迫她離開。這就是顏少主所謂的尊重與真心?”

顏諾目光深沉,“那是因爲你根本無法護她周全,我帶她走是爲她好。”

“是嗎?”

雲墨周身冷氣降了下去,又恢復了淡定從容之態。

“你所謂的好,卻從沒問過她的意見。”

顏諾目光一縮。

打蛇打七寸,雲墨慣會一針見血,戳人軟肋。如今鳳君華更向着他,自然是想跟他在一起。顏諾雖然一心爲了保護鳳君華,但卻一直違揹她的心願,實爲逼迫。

雲墨面上又漾開淺淺笑意,“還有,剛纔顏少主有幾句話說錯了,本宮須得糾正於你。”

他目光微涼神情冷漠,“顏少主自忖情深,便以爲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她好。你是可以爲她生爲她是,卻沒問過她是否能夠接受?她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不是顏少主說了算,而是她自己。她若不想要的,本宮傾力拔出。她若想要的,本宮也會傾力給予。”

鳳君華再次一震。

雲墨慢悠悠道:“至於其他的承諾,本宮似乎並不需要對顏少主保證。”

顏諾面色微寒,譏嘲道:“你們這些皇族之人,慣會說一套做一套。你不過救了她一命而已,便想挾恩以報嗎?”

雲墨不想再繼續跟他多費口舌,“你我說的都不算,還需要她自己做決定。”他握緊了鳳君華的手,低聲問:“青鸞,你想跟他走嗎?”

從前他不會這樣問,因爲他不會讓她離開他。而如今,他知道答案,也願意幫助她成全另外一個人。

顏諾期待的看着她,“君兒,跟我走,我會護你周全。你若不喜歡顏家,我便帶你遠走天涯,只要你喜歡,去哪兒都可以。天下之大,總有你我容身之所。”

鳳君華嘆息一聲,眼神複雜的看着他。

“你該知道我的身份,我想要恢復記憶,所以,我不可能跟你走。”

“好。”顏諾道:“你想要去南陵,我帶你走。”

鳳君華搖搖頭,“我不會跟你走的。”

“君兒…”顏諾低喚一聲,眼神憂傷而悲涼。

鳳君華已經轉身,對雲墨道:“我們回去吧。”

“嗯。”

“君兒。”顏諾在背後低低喚了聲,飽含留戀深情,以及微微的祈求和期待。她腳步微頓,沒轉身,繼續向前走。

顏諾擡頭,看着她的背影,這次沒有再追上去,黝黑的眼神裡寫滿了受傷和苦澀。

“你小心…”他低低道:“慕容琉仙、孟月眉,還有我小姑姑,她們要對你不利。”他眼神複雜,將落寞藏在心底,語氣幽幽而關切。

“還有玉晶宮的人,你一定要小心。”

鳳君華蹙了蹙眉,依舊沒有停下來。

顏諾苦笑,“你不願見我,我便遠離你身邊就是。你知道的,我總不會拂你之願。”他深吸一口氣,道:“我走了,你…保重。”

他說罷轉身,閃身而去。

鳳君華腳步頓了頓,回頭只見一片虛無。她知道她又傷了他,並且似乎他並沒有放棄。如果可以,她寧願給他重重一擊,讓他回頭,也不要這樣糾纏不放最後更讓他痛不欲生。

雲墨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眼神飄忽而深沉,悠遠而沉靜。

……

鳳君華和雲墨回到車隊的時候,沐輕寒剛剛和易水雲剛好結束棋局,平局,無分勝負。見他們回來,沐輕寒笑得溫柔。

“這算是大勝而歸了?”

慕容琉風趕緊過來拉着鳳君華關切道:“姐姐,你沒事吧?”

鳳君華沒說話,默默的上了車輦。

慕容琉風愕然,沐輕寒訝異的挑了挑眉,看向雲墨。

“緋兒怎麼了?”

雲墨眼睫垂下,淡淡道:“走吧。”

易水雲高深莫測的看着他上了車,眼神微微嘆息和失望。他倒寧願鳳君華跟着顏諾離開,不能讓雲墨死心,分開也好。如今卻——

“師父。”慕容琉風茫然回頭,“姐姐她怎麼了?”

易水雲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

“走吧,再耽擱下去,入城的時候就天黑了。”

雲墨回來了,所有人也休息夠了,很快就各歸各位,繼續前行。

……

沐清慈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嘴角抿出淡淡笑意。

“這慕容三小姐雖然名聲差了些,但人緣的確好得讓人羨慕啊。”

芷雲垂着頭給她泡茶,並沒有說話。心知公主雖然在笑,但眼底綴滿了冷意,顯然是有些動怒。想想也是,慕容琉緋不過一個世家之女,而且名聲那般臭,從前人人提起來都痛惡鄙夷恨不得踩在腳底出一出惡氣。如今失蹤了十幾年後回來,卻惹得天下許多身份尊貴的人中龍鳳如此傾心爭奪。而身爲金枝玉葉的西秦瑞寧公主,卻頻頻被心上人嫌棄。公主心底如何會平衡?

主子不高興,她做丫鬟的便最好不要說話,不然吃苦的還是自己。

過了好一會兒,沐清慈平緩了心底那股鬱結之氣,芷雲才雙手奉上熱茶。

“公主。”

沐清慈伸手接過來,掀開茶蓋抿了一口,微微蹙了蹙眉。

“這茶太苦,以後別泡了。”

芷雲一頓,恭順的垂頭。

“是。”

沐清慈看了眼她低眉順眼的樣子,只覺得心裡更煩悶。

“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

芷雲不敢耽擱,躬身下了車,與車輦同行,以免一會兒公主有吩咐,她好就近伺候。

潭淵剛好準備上車,瞥見她下來,眸光閃了閃,走過去,笑眯眯道:“芷雲姐姐,你不是向來貼身伺候公主的麼?怎麼下來了?是不是公主身體不適?”

芷雲一愣,潭淵向來沒給過沐清慈主僕好臉色,突然這麼和善,着實讓她有些驚異,而後溫和道:“沒有,公主大約昨晚沒有睡好,趁着現在還早,在車上睡一會兒,便讓我下車了。”

“哦。”潭淵恍然大悟,笑道:“我還以爲你惹公主不高興了呢。”他眨眨眼,嘆息道:“公主自小在皇宮長大,住慣了金碧輝煌的宮殿,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出使別國,這旅途中難免衣食住行有些欠缺,公主又自幼身子弱,殿下十分憂心,昨天才跟我說,等到了南陵以後,給公主多安排幾個丫鬟伺候。公主以前在皇宮的時候,貼身伺候的可是有四個呢,如今出行一切從簡,只怕你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公主順心了,殿下也安心。”

芷雲一怔,眼底劃過一絲疑慮和驚訝。太子怎麼突然要給公主安排丫鬟伺候?從小在皇宮長大的她自然比平常人多了幾分心眼兒,想起這段時間太子殿下似乎對公主不聞不問。莫不是,要派人監視公主?

這樣想着她便心裡一驚,想着待會兒得告訴公主才行,面上卻微笑道:“太子有心,公主定然會十分高興。”

潭淵只笑了笑,回頭就上了沐輕寒的車,喜滋滋道:“公子,我把您教我的話都告訴芷雲了,她定然以爲公子要派人監視公主。哈哈…”他笑得十分得意,又輕哼一聲。

“叫她調查小姐,當真以爲能瞞過公子您?哼,不自量力。公子您這次是給公主一個警告嗎?”

沐輕寒只是笑了笑,不說話,眼神卻有些深邃。他只是想知道,國師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遠。

……

鳳君華上了車後就靠在車璧上發呆,表情難得的有些木訥。雲墨坐在她身邊,靜靜凝視着她,若有所思。

“你想說什麼?”

鳳君華豈能感受不到他熾熱的目光?淡淡看向他,眼神平靜。

雲墨一笑而止,“他離開了,你似乎並不開心。”

鳳君華眼神一暗,“談不上開不開心。或許,有些事情我想得太簡單了。”

不是太簡單,她只是把感情想得太過廉價了。如果一個人真的對她執念至深,便是她嫁了人,他也不會放棄,何況只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鳳君華有些挫敗的向後靠了靠,忽然又道:“我和南陵皇室有仇?”

雲墨輕嗯了聲,未再多言。

鳳君華默了默,閉上眼睛假寐。

“我先睡一會兒,到了以後叫醒我。”

“嗯。”

昏暗的車廂內,她氣息綿長而平穩,安然沉睡的樣子恬靜而柔美。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給她周身渡上淡淡金輝,精緻的五官安詳而美好,讓人不忍褻瀆。

他靜靜的看着她,目光一眨也不眨。

十二年…

他低下頭,想着方纔顏諾說過的話。

捨棄一切麼?

他又看向鳳君華,嘴角微微上揚。

太過沉重的感情,只會讓她覺得壓抑會讓她一直逃避。要得到她的心,只能循序漸進。

**

噗——

顏諾吐出一口血,似失去了渾身力氣般靠在樹上,眼神還有些呆滯無神。有黑影靠近他,低聲道:“少主,您受自己內力反噬,功力受損,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療傷,否則會落下痼疾,對您練功也不利。”

他自嘲的笑了笑,縱然練一身絕世神功又如何?他想要保護的人不需要他,本以爲重生可以再見她,彌補前世之憾。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她卻已經轉身投向他人懷抱。什麼顏家家主?什麼武林至尊?他通通都不想要。如果可以,他寧願捨棄一切換她永駐身側。

忽然又有些挫敗。

就算她沒有喜歡上別人,還是不會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想承認,他寧願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是她的本性,她本來就冷心冷情,更是不懂得男女之情。時間久了,她會被他打動的。可是他又十分清醒的明白,那不可能。她不喜歡他,無論他做什麼她還是不喜歡他。即便他將心都掏給她,她還是拒絕接受。

從前他雖然心痛黯然,卻從不曾絕望。因爲她的心不給他,也不曾給過別人。而如今…

他閉了閉眼,任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口蔓延至渾身血液筋骨。他要記住這一刻極致的痛,以後便不會因爲她對他任何的傷害而痛不欲生,只因這一刻的痛,已經蓋過人生至極巔峰之痛。記住這一刻的痛,他才能繼續坦然而理所當然的追逐她。記住這一刻的痛,他便再無所畏懼。

然而那時他不明白,他那一刻的疼痛,比起日後無數個日日夜夜自我矛盾掙扎煎熬的疼痛,已輕了無數倍。

而彼時,他才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明月軒還呆在中城?”

“是。”

顏諾眯了眯眼,沉吟道:“不用派人盯着了。”

他看着遠處隱匿在淡白霧色下的城池,日頭濃烈而毒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也看不見那些隱藏的刀光劍影和陰謀算計。是該離開一段時間了,這樣也好。

他深吸一口氣,“玉無垠現在在哪兒?”

“屬下無能,未曾查探到他的下落。”

顏諾表情淡然,甚至隱匿着幾分笑意和高深莫測。

“查不到就對了。若真是查到了,那才奇怪。”玉無垠那個人,行蹤詭異莫測,其本身又是玉晶宮宮主,身賦異術,尋常人如何能探測到他的蹤影?

玉晶宮!

他冷冷的笑了。

神族後裔,終歸也不是神。

他又想起了顏如玉,眼神深了幾分。

“留幾個人在中城,隨時保護她安全,特別留意七小姐的舉動。”

“…”暗衛沉默了會兒,才低低應了聲。“是。”

顏諾伸手捂着胸口,長嘆一聲。

“走吧。”

……

夕陽西斜,霞光暈染了半邊天,黃昏下的景色有一種沉靜和安逸的舒緩,於落寞中平添另一種別樣的韻味。

鳳君華迷迷糊糊的醒來,原本以爲已經進城,睜眼卻發現還在車輦內。刺眼的光線襲來,她不由得眯了眯眼,這才發現右邊的車窗開着。雲墨斜靠車璧,眼神低垂,似乎在發呆。

藉着昏黃的光,鳳君華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見他手上拿着一個木製的人偶。

她怔了怔,他卻已經發現她醒來,手腕翻轉,衣袖落下,掩蓋了那木偶,回頭對她微笑。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鳳君華盯着他的手,剛纔那不經意的一眼,她看清他手上的木偶似乎是個少年,眉目依稀和雲墨極爲相似,只是年齡看起來在十二三歲的樣子。

他拿着自己的木偶做什麼?

雲墨順着她的目光,很坦然的將剛纔藏起來的木偶翻出來。

“你想看這個?”

鳳君華目光微動,腦海裡有些模糊的印象閃過,忽然伸手從他手心裡拿過那個木偶,手指觸碰木偶的五官線條,總覺得十分熟悉。

“這是誰雕刻的?”

雲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你。”

鳳君華愕然回頭,“我?”

“嗯。”雲墨平靜的與她對視,“十二年前,黑木林。”

鳳君華眼神有些恍惚起來,眼前有許多片段交錯而過,慢慢匯聚粘貼成一幅幅熟悉而久遠的畫面。

晨光穿破迷霧,穿過叢林射進來,她伸了個懶腰,發現身上蓋着一件黑色的衣袍,她怔了怔。忽然聽到有人在說話,“醒了?”

她擡頭,日光射進來,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看清有風姿俊逸的少年坐在山洞口,沐浴在晨光下,他臉色朦朧而美好,隻身着一件裡衣,微微低着頭,表情散漫中又透出幾分認真。原本揹着光,她應該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那一刻,她卻清晰的看見他朦朧的臉上,眼神一片專注和認真。

“你在做什麼?”

她坐起來,也不管披散着的頭髮,拿着他的衣服就走了過去。微微俯下身,才發現他在雕刻一個木偶,那木偶是一個人,眉目精緻如畫,赫然便是她的模樣。

“你雕刻我幹嘛?”她有些驚訝的看着他,轉而又不吝讚賞道:“不過看不出來,你手藝不錯,刻得栩栩如生。”她坐下來,順便一把搶過他剛剛完成的作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看了個遍,十分喜歡。

“將來你要是不做太子了,倒可以去做手工,絕對會成爲天下第一匠。”

他笑了笑,道:“喜歡嗎?”

她不暇思索便點頭,“喜歡啊。不過…”她歪頭看着他,“爲什麼要刻我睡着的模樣?”

“因爲…”他眨眨眼,一本正經道:“因爲某人醒着的時候太張牙舞爪,我怕雕刻出來的表情千變萬化,不得精髓。還是睡着了好,睡着了溫順得跟小貓一樣,聽話得很。”

她瞪着他,恨恨道:“敢罵我是貓?”她立即撲過去,將他撲倒在地。他似乎不妨她有此舉動,輕易的被她撲倒,而後眼神閃了閃,雙手落在她的腰上,覺得這個姿勢雖然不盡人意,但也不錯。

“看吧,剛纔誇了兩句你兩句,現在立即原形畢露了吧?”

她咬牙切齒的瞪着他,覺得這個姿勢太難受,乾脆坐在他腰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我就張牙舞爪了怎麼着?你想如何?哼,貓也比你這隻黑心的狐狸強。”

他悶聲失笑,也不反抗,就這樣任她坐在他身上與她對視,一點都不覺得仰頭看她有什麼不好,反倒樂在其中。

“貓和狐狸是一家,你這樣說,是想暗示我什麼?”他很無辜的眨眨眼,眼底閃過戲謔的光,而後瞥了眼兩人此時的姿態,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對我投懷送抱。”繼而十分可惜的嘆道:“只是你如今太小了,不然…”

她一把將那木偶扔過去,紅着臉邊罵邊從他身上爬起來。

“見鬼的投懷送抱,你以爲你是誰啊?本姑娘會對你投懷送抱,做夢去吧你。”她恨恨的坐在一邊,氣得小臉發紅。

他優哉遊哉的坐起來,揚了揚手中的木偶。

“看來你對自己的睡姿不滿意,那我就扔了吧,反正我也覺得你睡着的樣子太不雅觀,看了估計我會睡不着覺。”他說着就要扔掉,她撲過去一把搶過來,瞪着他,大聲道:“不許扔。”

他很好脾氣的說道:“這是我的東西,爲什麼不能扔?”

“這木偶刻的是我,當然該是我的東西。”她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他啞然而笑,“強詞奪理。”

她瞪着他,而後想了想,這木偶雖然雕刻的是自己,但的確是他的,自己就這麼搶過來,好像有點不道德。她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非常良心發現的擡頭說道:“大不了…大不了我也照着你的樣子雕刻一個送給你,咱倆互換,公平交易。”

他頗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會?”

遭到他懷疑,她非常不高興的瞪大眼睛。

“瞧不起我?”她哼了一聲,一把搶過他丟在旁邊的匕首,以及一塊似乎用剩餘的又或許是原本就專門留給她的木頭,傲然道:“讓你瞧瞧本姑娘的手藝,絕對比你好。”

她說罷就坐在地上,又想到什麼,伸手去推他。

“走開,你擋着我的光了。”

他果真順從的站起來,轉了個圈又在她身邊坐下,看她很認真的雕刻,時不時的看了兩眼,一刀一刀的刻得很專心。不一會兒,一個栩栩如生的人偶完成了,她揚眉而笑,十分得意的遞給他。

“吶,給你。”

------題外話------

有沒有覺得顏諾很man?當然,我知道親們還是最愛太子,哈哈哈

估計看到這個章節名的親們又會想歪,哈哈哈,表示咱男主絕壁腹黑的說,小小年紀就知道調戲女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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