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
君無情看着跪在地上的君無言,思索了半天,卻也只能說出這四個字。可是他忘了,君無言還是兄弟三人中最固執的一個。
“請尊下速將前朝餘孽驅離身邊。”
“好了,朕只是把她放在了司舞監,並沒有把她收入後宮,她在宮中不過是個舞伎,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可以興風作浪。”看到君無言還要說些什麼,君無情只覺得一陣氣堵,趕在他再說出什麼能氣死他的話之前,決定還是讓他早點離開的好。
“行了,這兒也沒你什麼事了,你回去吧!”
君無情現在是萬分後悔,把他找了來。想要討論的事情還不如等張啓靜回來與他說說。不過他也知道君無言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正想着還需要說些什麼重話趕走他,卻見君無言一反常態,又一次叩頭之後,站起身竟然不再多說一句的離開了。
見他離開,君無情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卻不知背對着他的君無言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君無情重新回到案前,卻再也靜不下心來批閱奏章,眼睛看着上面的字,可是心裡卻在反覆浮現剛纔君無言說的話。
她是來爲父兄報仇的!這句話像是一遍又一遍地敲擊在君無情的心上。關於這個,君無情不是沒有想過,甚至連他自己也認爲這是相當明顯的一件事情。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卻想要忘記這一點。
其實到如今連他也不知道定國府到底爲什麼會出事,怎麼就在一夜之間被人攻破,甚至全家上下除了朝雲一人以外全部罹難,還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那日也是因爲氣急了,纔會在朝雲面前說成是自己的命令。
當時,他也曾派人徹查此事,但是所有證據似乎都被那場大火隨着定國公府的滅亡而消逝,查了很久也沒能查出什麼。爲此他也曾深深的自責。可是當小弟當着他的面說朝雲是前朝餘孽時,君無情只覺得心被刺痛了。
難道說,他與朝雲兩個永遠都只能是隔着不可跨越的距離嗎?不,她已經不是什麼朝雲郡主了,如今的她只是民女林星影。
可是,那種恨呢?國破家亡的恨呢?難道也可以因爲身份的改變而消逝嗎?
君無情再沒有好心情,皺緊眉頭,心事重重。
安排好了一切,其實也就是提前打掃出可供郡主住下的地方,剩下的也就不需要他再操心,直接交給下面的人辦了的張啓靜回來報與君無情知道。一踏入靜心閣就看到君無情坐在那裡,與剛纔判若兩人。
張啓靜不清楚自己不過才走了不到半日,怎麼就出了事,害尊下如此的心煩。
“尊下,老奴幫郡主安排好了。”
“啓靜啊,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尊下這話從何說起呢?”
“朕是想聽聽你中肯的意見,雖然問你那件事情,你的回答也不可能會中肯,但是朕卻想不出還要去問誰。”
“尊下,您請問吧,老奴知無不言!”
“你說,朕是不是不該將她留下?”
張啓靜聽到君無情這一問人就愣了。不用明說,他也知道皇上口中的她指的是誰。他只是奇怪,這纔多久的功夫,剛纔他離開時,皇上還很高興,怎麼現在卻成了這樣。其實他明白,回答不回答,相信皇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和人說說話。他現在只需要弄明白,在他離開這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尊下,是不是老奴離開之後,有什麼人來覲見過尊下。”
“無言來過了。本來剛纔朕看到奏摺上所提起,藉着朕壽辰之事,無求要回來了,還帶來了鄰國王子的使團。於是找來無言商議壽典之事,哪知道他提起了……唉!”
張啓靜聽完君無情的話,也不禁跟着嘆了一口氣。
“尊下,您讓老奴說,老奴就嘴碎幾句。依老奴看來,郡主的事誰說的都不算,尊下心中早就定論。郡主究竟是不是像大臣們說的那樣是爲父兄報仇而來,相信尊下心中也有感覺。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依老奴看來,郡主這一次不像是帶着什麼仇恨尋仇而進宮的。”
張啓靜的話似乎給君無情帶來了希望,他一下子擡起頭,眼睛發亮。
“這麼說,你也和朕一樣的感覺?”
“老奴在這宮中多年,別的沒有學會,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還有的。老奴不瞞尊下,也和郡主私下談過。老奴也曾提起過尊下擔心的事情,當時據老奴觀察,並未看出郡主有什麼隱瞞。據郡主自己的說法則是,她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且說說!”君無情更加急切了。
張啓靜於是將當日與林星影對話的詳情 說與君無情知曉,君無情是越聽,臉上的表情越鬆弛,聽到最後,已經是忍不住的眉開眼笑。
“好好,如果真是像你所說那樣,朕就放心了!這樣就對上章太醫所說的了,章太醫說她似乎遭受過重創,似是經歷過九死一生之事,現在看來,她是存活下來了,只是卻忘了曾經之事。這樣甚好!”
“尊下自可寬心,郡主從小就宅心仁厚,對於老奴這樣卑賤的人都一視同仁,必不是會心存仇恨卻又表面和善之人。”
君無情如今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對不同的人說,得到的結果就會不相同。想到這裡,纔想起原本要商議的事情並沒有提起。
“說着說着,險些忘了。張啓靜,你說,朕今年的壽典要如何辦。原本打算一切從簡的,可是無求班師回朝,而鄰邦王子也會帶使團來賀,如果不好好籌辦,倒顯得我離國小氣。但是建國初期,又不宜大肆慶祝,你看該怎麼辦纔好?”
“尊下愛民,不忍大肆慶祝勞民傷財,老奴代萬民謝謝尊下。老奴以爲,只需要在勝利之師回朝之時,尊下親自迎接,讓百姓夾道歡呼。於尊下壽辰當日,取消宵禁,與萬民同慶,在宮中擺下宴席,請鄰邦王子與文武百官飲宴即可。”
其實關於這個設想,張啓靜早就想好了。那份關於君無求會班師回朝並偕鄰邦王子使團一同歸來的奏摺就是他放在最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