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影作了一個夢,夢中的她站在中間,左邊是君無言,右邊是君無情,兩個人都在向她伸出手來,都在喚着她的名字。她站在中間,左右看着,無從選擇。
就是這個無從選擇,讓她忽然一下驚醒了。驚醒之後的她,驚恐得滿頭大汗地坐在那裡。在終於意識到那是夢境之後,卻讓林星影抱屈起雙腿,抱膝團坐在牀上再無半點睡意。
雨終於停了,卻也讓這夜悶熱難耐,林星影心中亂到不行,又怕因爲自己吵醒忙了一天的徐娘子與盧蘭嫺,索性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房間。
天雖然有些悶,可是難得月娘終於露出了她的面具,彎彎的掛在天上,偶有幾片烏雲飄過,卻也沒能掩住她的光亮多久。林星影就站在那裡仰着頭,呆呆望着月娘出神。
“在看什麼?”
突然有人出聲,在這寧靜的夜晚是絕對會嚇人一大跳的。林星影自然也是如此,她嚇得整個人都是一顫,可是卻也瞬間就辨識出這聲音的主人。
“君無言,你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麼?”
君無言由陰影中顯出身影,慢慢向着林星影走近。
“哦,是麼?我可是聽到你的召喚才發出聲音的。”
聽君無言這樣說,林星影有些嗤之以鼻。
“誰召喚你了?你幾時聽我召喚你了?我只是因爲悶熱睡不着出來吹吹風,不曾發出任何聲音,怎麼你就偏要說我喊了你的名?”
“星影,你呼吸亂了。”
“胡說,我這是因爲太悶熱了,纔會這樣的。不是因爲你!”
林星影話才一說完,就暗罵自己愚蠢,怎麼就把這樣一句話說出來了,結果果然發現君無言上翹的脣角。
“是麼?不是因爲我。星影,你幾時才肯承認,你的心中還是有我的。不然你不會睡不着。你會在我不出現的每一晚都睡得很安穩,而不是夜夜睡不踏實。”
“你又知道?知道我爲什麼睡不安穩嗎?就因爲你的出現,我要時時提防着你又會對我做出什麼來。”
林星影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被他幾句話就激得情緒激動起來,忍不住反駁他的話。要是她能冷靜,一定明白不迴應,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不是像這樣急於反駁。
“我會對你做什麼?星影,你難道真的不懂不明白嗎?我如果真想對你做什麼,你能阻止得了?你好好想想,我可有真的強迫你做什麼你不願的事情,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你可想得出來。而你我都心知肚明的是,他卻是逼着你做了許多你不想做的事情。”
“那是從前在宮裡的時候,要細算起來,也是因爲你的緣故!”
林星影聽到了他說的,可她不敢真的去仔細回想。她怕自己回想之後,發現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她心裡的某樣東西就會崩塌。
“星影,看着我,你敢說,你會移情於他不是因爲恨我把你送入宮中?我知道自入宮之後,他對你真的算不上好,可是你還是對他傾心,這又是爲的什麼?以你的性格斷不會對對你不好的人有好感的,可是爲什麼他會是個例外?”
“你不要再說亂我心神的話了。我今晚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愛他,不愛你。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答案。”
“你撒謊!”
君無言一下子把林星影抱住,低頭含住了林星影的脣。林星影自然反抗,可是就像君無言說的那樣,他要是執意對她如何,豈是她能反抗得了的。掙扎無用,捶打也似在爲他捶背一般,可是林星影不敢停下來,就怕一旦停下,他會更借題發揮下去。
可是,似乎君無言和她槓上了,死死吻住她不放。林星影漸漸呼吸不暢,掙扎捶打也漸漸變得無力。最終她癱軟在了君無言的懷中。
等到君無言終於肯放開她的時候,林星影哭了,開始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君無言的胸口。
“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肯放過我。你不是把我送出去了麼,送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得去了。你把我送給了他,就放手吧!爲什麼還要再回頭和我說你後悔了?後悔有用麼?再後悔我也是他的女人了。你要怎麼樣?要我水性楊花,朝三暮四嗎?你當我林星影是那樣的女人?”
反問,責問,林星影心中更多的是對君無言的怨。
“這天下還有我,對於你來說,都像是得不到的玩具一樣。就是因爲得不到,所以你纔想要得到。我求求你,放過我吧。讓我過我自己的日子,在他身邊也好,不在他身邊也好。就請你高擡貴手,讓我活我自己的。不要再打擾我了!”
君無言任由林星影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打吧,我該打,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我自己的。我錯就錯在把你送走,把你拱手給了他。但是就像我之前就說過的,我不在乎你跟過誰,我只認定,你終將是我的人。對於這一點,我非常確信!”
君無言的話又刺激到了林星影。
“是誰給你的這樣的自信?憑什麼你就認定我可以讓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聽清楚了,我說我愛他,不愛你!”
君無言卻在這時忽然笑了。
“你這樣不停地在我面前強調着一點,到底是在告訴我知道,還是在提醒着你自己。星影,不要再騙自己了。你當初就已經先愛上了我,所以你纔會願意爲我而進宮去的。要知道,當時你明明可以抵死反抗的,可是你沒有,很順從地就離開了。而且在宮中時,你明明也有機會告發我的,可是你仍是沒有。”
“我有,只是當時不知道主上就是你,但是我還是把主上的事情告訴給了他知道的。”
“是嗎?你確定不是在我自爆行蹤之後,也就是那次被宮女撞見的那次之後,你才說出來的。而且你甚至都沒有告訴他有關別院的事情。”
君無言一句話戳在了林星影的心窩上面。她不想回想,可是還是忍不住順着君無言的“提醒”而回想起了從前。越回想,她的心就越發冷,因爲她開始恐慌地感覺到君無言沒有說錯。
“承認吧,你的心很自然地爲我保留着那些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你不會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