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嫺雅集,盧蘭嫺,盧友亮,把這三個名詞串在一起,林星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不得不說這位盧大人好算計啊。
正在想着就聽這位蘭嫺小姐又繼續說了:“家兄那日回去,就和蘭嫺提起了情兒姑娘,當時……說起來慚愧,蘭嫺頗不以爲然。以爲又是家兄認識的什麼青樓女子。但是聽及家兄總在回味情兒姑娘泡的梅花飲,也確實讓蘭嫺起了好奇之心,所以纔會在聽聞蘭亭雅軒今日開張而送來了帖子。”
說着話,盧蘭嫺又示意給她再倒一杯,喝了一口接着說:“果然在嘗過了情兒姑娘的手藝之後,就知道家兄所言非虛。”
“小姐謬讚了。不過是些餬口的手藝。小姐喜歡,情兒就開心了。”
客客氣氣的對着話,可是林星影卻在心中腹誹面前這個,果然是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妹子。盧友亮就是陰的要命,這個妹子恐怕也不是善良之輩。不過自從見過盧友亮之後,林星影就已經留了心眼。
果然,面前的盧蘭嫺眼波流轉,話鋒也跟着起了變化。她的目光落在了林星影身後的諸多樂器上面。
“情兒姑娘,這裡是你的房間?”
其實不是的,而且這裡的佈置是林星影故意而爲的。但是此時,聽她問起,林星影卻是點了點頭:“正是!讓四位小姐笑話了。”
盧蘭嫺卻是不在林星影的回答上過多糾纏,反而繼續她想要繼續的話題。
“情兒姑娘身後的這些樂器……”
“都不是十分精通,只是平時用來打發時光解悶之用。”林星影這一句倒是實話,她是真的談不上件件精通。但是卻也是每一樣會彈奏那麼一兩個曲子,太難的曲目就不行了。
最不會的就要數琵琶了,不過也還是和徐娘子學了一首,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徐娘子居然彈的一手好琵琶。每次想起這個,都會不禁讓她想起了白居易那首最著名的琵琶行。
“情兒姑娘可否爲我們彈奏一曲呢,就挑姑娘最爲拿手的吧!”
這話聽上去似乎沒什麼,可是林星影是誰,怎麼會聽不出那話裡的暗諷。讓她挑一件最拿手的,這不是明擺着考量她麼?
哼,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姐所曾經生活過的時空,那些古時文豪們的文采吧!
思索着,淡淡一笑,站起身,從牆上取下五絃琴,擺在了另一邊的案几之上。四名女子引頸而看,卻是相視一笑。似乎是在笑她賣弄,因爲臨江城誰不知道盧家小姐,最拿手的就是彈琴了。
可以說林星影誤打誤撞間,卻是真的選對了賣弄的東西。
“琴,君子也。本來要彈奏之前,是要沐浴更衣薰香的。不過反正也是在諸位小姐面前展示一下而已,就隨便彈首小令,請四位小姐品評。”
說完之後,在心中想了一下,決定放棄那太過英雄氣的“滾滾長江東逝水”,而是選了李清照的一段。
輕撥琴絃,低聲吟唱起來。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爲誰憔悴損芳姿。夜來清夢好,應是發南枝。玉瘦檀輕無限恨,南樓羌管休吹。濃香吹盡有誰知,暖風遲日也,別到杏花肥。”
林星影會選這一段可是有些思量的,這一段可是描寫閨怨最著名的一段了。她唱這一段,就是要引得這些個小姐們心中慼慼然,有所感觸,震上她們一震。
一曲唱罷,房內忽然好一陣安靜,那四位小姐似乎是聽得入神了。好似過了許久,才聽到盧蘭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濃香吹盡有誰知……情兒姑娘心中記掛着誰,或者是說怨着誰麼?”
林星影本意是要讓這四個深閨小姐見識一下的,可沒有想到盧蘭嫺突然問了自己這麼一句,把她給問愣了。驚慌之間,頭轉向身邊的小窗,看着江中的滾滾流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小姐,看情兒如今這般田地,怎麼會心中不怨呢?”
似是而非的回答,卻反而讓盧蘭嫺滿意了。竟然開口向她道歉。
“是蘭嫺過份了,問起了情兒姑娘的傷心事。只是這琴聲嗚咽,曲調悲切,纔會讓蘭嫺聽出情兒姑娘的心事。”
林星影纔想着說些什麼來改變一下氣氛,只是忽然間盧蘭嫺下面的一番話卻是把林星影活活釘在了當場。因爲她所說的,實在是超出了林星影所能想到的幾乎全部可能性。
“蘭嫺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情兒姑娘是否可以加以考慮。”
“盧小姐請直說。”
“是這樣的,家兄自那日見過情兒姑娘,心中十分的掛念,似乎對情兒姑娘念念不忘。雖然嘴上時常提起的是那梅花飲,但是家兄的秉性,蘭嫺是知道的。能讓家兄如此掛念就已經實屬不易……”
“蘭嫺小姐的意思是……”林星影心中已經在打鼓了,已經開始有不好的感覺,不過她認爲這是不可能的,怎麼會呢?所以她告訴自己不要慌,先聽聽這位盧小姐到底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就是,情兒姑娘何不考慮一下,爲我哥續絃。”
這一下,不只是林星影目瞪口呆,就連跟着她前來的另三個人也是驚呆了。其中的一個更是立時掉下淚來。
“蘭嫺你太過份了!”
喊出這一句的那位小姐更是直接站起身來,匆匆走了出去。
盧蘭嫺也看出林星影受驚不小,也跟着站起身,不過不忘又一次重複她的意圖。
“剛纔蘭嫺所提之事,還請情兒姑娘多加考慮。今日多謝招待,改日再敘。”從身上的錢袋子裡直接拿出兩個大大的銀元寶放在桌上,帶着另兩個女子還有各自的貼身丫環,走出了船艙。
林星影雖然心中因爲她所說的慌亂不已,可還是沒有忘,高聲對艙外喊了一句:“來人,送小姐們上岸!”
聽到艙外應的那聲之後,心亂如麻的林星影便陷入了沉思。剛纔聽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盧友亮看上了自己?這怎麼可能?
這是真的,還是他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