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爺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說話。
於此同時,茶樓的門口又響起了了一個聲音:“九爺若是想找老婆,怕是說的就是這一個吧?”
這聲音嬌豔無比,石見月都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卻又被驚呆。
站在門口的女人蒙着臉,聲音卻是熟悉的很,而她身邊站着一個大紅色衣裙的女子,雙手被反綁,口中還塞着東西,漂亮的大眼睛還一眨一眨的,似乎要掉下淚來,石見月只看了她一眼,眼珠便差點驚得掉出來。
這個女子豈非就是……自己麼?
倒是毛小龍瞅着那個被反綁的女子,臉色一白,抖顫着聲音道:“你……她怎麼在這裡?”
蒙面女子笑道:“雖然將九爺握在手心裡並不容易,但是……她就不一樣了……”
石見月心中大怒,恨不得立即跳出來叫:“她不是石見月,我纔是!”
誰料淩爺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輕輕做着脣形:“別激動,靜觀其變!”
石見月這才把一腔怒火給壓了下來,接着看這女人還要耍什麼花樣。
毛小龍像是忽然受到了什麼打擊一樣,臉色蒼白得幾乎沒了血色,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提着一口氣道:“放了她……”
蒙面女子輕輕一笑:“看來,九爺對女人倒是比對兄弟更加在意一些的……”
這時候,面具人也點點頭附和道:“沒錯沒錯,要不然也不會被龍七爺佔了先機……”
毛小龍的狀況一下子變得很糟,雲老頭在旁邊也被嚇壞了,急忙搭上毛小龍的脈搏,又匆匆給他吃了一粒藥。
待吃過藥後,毛小龍才微微喘勻了氣息:“你想怎樣?”
蒙面女子嬌聲笑道:“我想……一命換一命……”
毛小龍眉頭一鎖,那女子便接着說:“就是,用九爺的命換石大小姐的命,而且,沒有條件,九爺只能這樣做!”
毛小龍聽完,不禁慘白的臉色稍稍好了點,他點點頭道:“一命換一命,倒也公平得很,只是,我龍九活了短短二十四載,如今要撒手西去,卻不知爲何,不如姑娘提點一二,倒也叫我去得心服口服!”
蒙面女子歪頭想了想道:“你這要求倒也不過分,那我便提點提點你:自古負心人多,如今紅顏遭禍。”
毛小龍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知道什麼意思!”
蒙面的女子輕嘆一口氣道:“果然是負心人,竟然忘得這樣快,是否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沈家小姐?”
毛小龍忽然恍然大悟:“哦……她叫你來殺我?”
蒙面女子冷笑道:“我想,她必定很想殺了你!”
毛小龍又“哦”了一聲,接着問:“那就是說,並不是她叫你來殺我的?”
蒙面女子忽然手提一把尖刀,一把拽住被捆綁着的“石見月”的頭髮,使得她的頭微微向上仰起,然後便將刀尖抵在了她突突跳動的脈搏之上。
“此時多說還有什麼意義?你還不動手?”女子的話語咄咄逼人。
毛小龍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姑娘不必那麼着急,我龍九隻不過活了短短二十四載,就這樣忽然與世長辭,還真是有點於心不忍,難道姑娘連一點遺言也不肯讓我留下嗎?”
那女子嘴角抽動了一下,許是沒想到毛小龍會提出這麼一個幾近荒謬的要求。於是悶聲問道:“你要說什麼?”
毛小龍的口氣忽然
放鬆了許多,他又將桌上放涼的茶杯端回手心裡,挑起嘴角道:“姑娘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帶着我的老婆來要挾我自裁,想必是有一定的膽識,只可惜,姑娘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好漢難敵羣手?”
女子臉上微微變色:“你什麼意思?”
毛小龍撇撇嘴道:“這間屋子裡,除了你要殺我以外,其他人恐怕都是站在龍九這一方的,姑娘還要以身試法嗎?不如現在放了我老婆,我們便也放姑娘一條生路!”
蒙面女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龍九少爺,你是急糊塗了麼?這間屋子裡,除了那個老不死的,其它的人,可都是着急想要取你性命的吧?”
毛小龍看着她大笑不止,樣子十分滑稽。
他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等她笑完之後,才認真地說:“姑娘可能搞錯了,如果不信,我一件一件講給你聽如何?”
面具人冷笑一聲道:“龍九爺可真是異想天開,我玄冥樓豈會歸你麾下?”
毛小龍瞥了面具人一眼,面露嘲諷之色:“你不覺得,你的演技太差了麼?”
就在幾人一問一答之間,彈着弦子哼着《十八摸》的說書老人的聲音更是愈來愈低,幾乎讓人感覺不到還有一個人在此配樂一般。
誰料毛小龍回頭瞧了他一眼,淡淡道:“繼續彈,繼續唱,我兄弟愛聽!”
面具人冷冷一笑:“九爺說笑了,此間再也沒有你的兄弟了,只有……要你命的人!”
毛小龍對着面具人眨眨眼睛:“北川,你真的就這麼想要我的命麼?”
這一聲“北川”,叫得面具人明顯一怔,隨即問道:“你在哪裡看到了北川?”
毛小龍“哧”地笑出聲來:“我說了你的演技不好,難道你還要繼續演下去麼?”
石見月聽了這話,也大爲吃驚,難道這個面具人是陸北川麼?決計不可能的啊!他沒有理由這樣做啊!此時的石見月已經完完全全對毛小龍的話充滿了好奇。
只聽見毛小龍邪氣笑道:“你若不是陸北川,幹嘛遮着臉害怕見人?”
面具人無奈道:“龍九爺怕是認錯人了吧!”
毛小龍卻不以爲意地笑笑:“長安陸大公子何以今日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要不?你點開我兄弟的穴道,讓他來說說看?”毛小龍說這話的時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面色黝黑的寧謫封。
面具人倒是很爽快,隨手點開了寧謫封的穴道:“你問吧!”
毛小龍瞟了一眼寧謫封道:“明明是你和雲老前輩擡着我一起走的,爲什麼待到江邊的時候,我就忽然昏過去了呢?”
寧謫封急急應道:“還不是這幫孫子?他們在附近偷襲,我們護着你,不留神就……”
毛小龍點點頭補充道:“所以,你就不留神被他們給抓走了?然後他們便約我在此贖你?”
“啊?”寧謫封一愣,“或許……是這樣的吧……”
毛小龍淡淡一笑:“我一直都想不通一個問題,既然從始至終,他們追殺的人就只有我一個,那麼,他們幹嗎要把你抓走?”
面具人和寧謫封被問得一愣,雲畏之便清清喉嚨道:“他們把黑蛋給打暈之後,是要來抓咱倆的,只可惜,那三個女孩子倒是很快趕了上來,而且她們還帶來了一支隊伍,她們掩護我帶你離開,所以你才能毫髮無損地逃出來。”
毛小龍漫不經心地聽着雲老頭的話,忽然問了一個問題:“那麼,她
們人呢?”
雲老頭瞪大了眼睛:“我怎麼知道……我在前頭跑……”
毛小龍搖搖頭,指了指被捆起來的“石見月”道:“那她又是怎麼到她的手裡的?”
蒙面女子邪邪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毛小龍無力地搖搖頭,似是很是鬱悶。
雲畏之安慰道:“小子,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毛小龍擺擺手:“不礙事……我只是,想把話說清楚……”
“什麼話?”
蒙面女子嗤笑道:“是遺言麼?”
毛小龍沒有理他,只是徑直看向了寧謫封:“哎,小黑,其實你的演技比北川好的多……起碼,我是先想通了他做了什麼,纔想通了你做了什麼……”
寧謫封皺着眉着急道:“你說什麼呢?”
毛小龍笑了,指指寧謫封道:“說你演技好,你還就演起來了,說吧,你拿了多少好處?”
寧謫封翻翻眼睛:“我的好九爺,別鬧了好不好,現在敵衆我寡,你以爲說幾個笑話,我們就逃得掉麼?”
毛小龍“哦”了一聲:“難道你真要我自裁來救你?”
說到這裡,毛小龍又回頭看了看蒙面女子手下的“石見月”,頗好脾氣地笑了笑道:“姑娘,你舉着刀也累了,不如歇一歇,反正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稍稍一動就會血脈盡崩。”
蒙面女子冷笑一聲,她這樣高高舉着自己的手確實是很累,聽着毛小龍這樣說,便將刀尖移到了“石見月”的腰部:“你最好別耍花樣,我現在想要她的命還是易如反掌!”
毛小龍連忙點點頭道:“我知道……”
說着又笑吟吟地看了看寧謫封與面具人道:“我覺得知我者莫過你們,你們還拿着這些我熟知的把戲來糊弄我,不覺得有點班門弄斧了麼?”
看着寧謫封和麪具人都一副無辜道極致的樣子,毛小龍重重嘆了口氣道:“我真是沒想到,你們竟然都……這樣對我……”
這話說得無比悲涼,氣氛一下就凝重了起來。
石見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只是,他這個口氣,卻是她從沒聽過的哀怨。
毛小龍停了停道:“自從我和石大小姐被追殺以來,我就覺得這件事情很是蹊蹺。”“哦?”面具人配合地問道。
毛小龍看他一眼:“你們不覺得很奇怪麼?在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就遭遇了那麼多次截殺,最危險的一次被追到了洪河邊上,幾乎就要喪命,而小黑……竟然猶如天降神兵一般地來救了我。”
寧謫封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那是有人給我通風報信的,是龍七爺!”
毛小龍苦笑着說:“就是因爲這個特殊紙質的字條,讓我很是兜了一段圈子!”
“什麼圈子?”寧謫封問道。
毛小龍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緩緩道:“我一直都覺得奇怪,爲什麼龍七會寫信給我的朋友來救我?他不是先知,那麼,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原本就是知道這個刺殺我的計劃,又或者說,給小黑送信,也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計劃?”石見月很是狐疑,但是強烈的好奇心又使得她非常想要聽下去,淩爺彷彿知道石見月按捺不住性子要衝出來的時候,有一次恰到好處地按住了她的手。
毛小龍咳了咳,回頭看了看一臉沉醉地彈着弦子哼着小曲的老頭說:“喂!你看笑話難道還沒有看夠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