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謫封瞟了她一眼,也沒什麼好口氣,淡淡道:“家常小菜來幾個,杏花釀來一罈。”
寧謫封說完,發現翠杉沒有有湊的意思,不禁口氣更加不耐煩:“你還站在幹嘛?”
翠衫女子冷冷一笑,扭着腰便走了過來,一路走到寧謫封面前,照着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你當老孃這裡是飯館?點完菜就要給你上?”
寧謫封被當衆拍打,很是不忿,頓時黑臉紅了一紅:“你幹嘛?”
這時候,石見月才發現,這女子竟然不是方纔開門的那個翠衫女子,倒是剛纔送茶的翠衫女子,這女子瓜子臉,丹鳳眼。兩道眉毛向上輕揚,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個不好惹的潑辣人物。
翠衫女子似乎意識到了石見月遞來的目光,忽然轉向她,柔柔一笑:“我來是想問,這位姑娘想吃什麼!”
“啊?”石見月頓時受寵若驚,吞吞口水道:“冰糖肘子……”
“好!這就給你上菜去!”說着,翠衫女子一擰腰,竟又一搖一擺地出了門。
毛小龍和石見月盯着這女子看了半天,許久毛小龍才怔怔問道:“小黑,你是從哪裡招來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煞星啊?”
寧謫封苦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你是不知道,這是我師傅的後孃的外甥女的侄女,名叫玉玲瓏,手底下的丫頭都是不好惹的主,我是被迫押到這裡跟她培養感情的,話說,我還真是……”
“不怎麼待見她……”毛小龍接着說,“難道這是玉玲瓏的產業?”
寧謫封搖搖頭道:“不是……是我買的……但是……幾乎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房契她已經拿走,整個院子裡,只有這間房是我的……”
石見月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小黑也這樣狼狽啊!哈哈哈!難道你倆已經拜堂成親了不成?”
寧謫封忍着心中的怨氣道:“沒有……但是,我師傅是認定了她了……我現在是騎虎難下!”
“所以你才帶着那麼兩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石見月幸災樂禍地笑着。
寧謫封嘆了口氣道:“你以爲,那兩個丫頭就不是她的人麼?”
毛小龍忍着笑,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沒想到,平日裡色膽包天的你,也會淪爲女人的階下囚?”
石見月斜眼瞟道:“不過小黑這樣,也應該有個人好好管管呢!”
毛小龍倒是不再接茬,而是奇怪地問道:“你那個親戚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女人?”
寧謫封扶額嘆道:“你聽清楚了,她是我師傅的親戚……”
話音未落,玉玲瓏再次破門而入,這一次,她臉上再也沒了那種懶散。兩眼掃了毛小龍雨石見月一下,冷着臉道:“你又惹了什麼事?有人來鎮裡尋人,已經到鎮口了。”
毛小龍一愣:“這麼快?”
玉玲瓏不耐煩道:“你們去避一避吧,我來應付!”說着又退了出去。
看着她嚴峻的表情,寧謫封抽了抽嘴角,迅速走到牀邊,一把就掀起了牀板,指指裡面道:“從這裡走吧!”
石見月伸頭一看,牀板下面,一片黑暗。
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外面已經傳來了問詢的聲音,毛小龍一把抓過石見月,縱身就跳了下去。寧謫封繞過屏風,伸手拿過一個箱子,也一委身鑽進了那篇黑暗,伸手蓋好了牀板。
黑暗中盡發黴腐敗的味道,嗆得石見月連連咳嗽,隨後跟來的寧謫封點燃了火摺子,從箱子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頭飾遞
到石見月的手中:“弟妹把這個帶着吧!”
石見月詫異地拿過來上上下下看了幾遍,盯着這個花式繁複的頭飾看了半天,疑惑道:“這是什麼?”
毛小龍笑道:“色鬼給你的東西,儘管拿着!”
寧謫封抽抽鼻子道:“沒錯,多少人出金萬兩求我給他們東西都求不來呢!”
“好吧!”石見月看在這東西確實很漂亮的份上,終是戴在了頭上。
石見月的髮髻正鬆了,用這東西攏一攏也不錯,寧謫封看見石見月已經戴好,便幽幽地說:“弟妹小心了,這東西里面裝得滿滿的的都是牛毛一般的鋼釘,上面淬了劇毒,若是有了危險,就面朝來人,輕輕按一下頂端的珍珠,想必也能起到防身之用。”
石見月倒是沒承想寧謫封一出手就給了她這麼厲害的東西,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道謝。倒是毛小龍大大咧咧地笑道:“她有,我就沒有?”
寧謫封瞅了瞅毛小龍:“有給你的東西,跟我走吧!”
果真,在微弱的火光之下,三人在並不寬敞的地道里七拐八拐地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到了一處牆壁前。
石見月驚訝道:“難道已經沒有路了麼?”
寧謫封眨眨眼:“車到山前必有路!”說着不知道手上怎樣動作了一下,眼前的泥牆微微一顫,竟然悠悠地向一邊移去。
石見月張大了嘴,她方纔一點都沒有看出這面泥牆有什麼古怪,正在發呆之時,被毛小龍一把拽了進去。而這時候,身後的泥牆又強無聲息地闔上了。
石見月忽閃着大大的眼睛緊緊跟着寧謫封不放:“這是什麼古怪的地方?”
寧謫封聳聳肩膀:“這年頭,這江湖,這家沒一兩個防身逃跑的方法呢?”
神月宮並不是沒有這樣的機關密道,但是能像寧謫封這樣做出如此精巧到一絲痕跡都沒有的,卻很是罕見,所以石見月才着實驚訝了半天。
說話間,不知道寧謫封又動了什麼機關,忽然在幾人面前忽然墜下一個細長的盒子。把東張西望的石見月給嚇了一跳。
寧謫封閃身讓到了一邊,笑吟吟道:“九爺,這是給你的!”
毛小龍的聲音聽起來也似乎有些激動:“這是?”
寧謫封點點頭:“看看!”
毛小龍伸手便抓過了盒子,一拍盒蓋,應聲而開,這盒中的東西似乎在黑暗中放射出一抹光環來。
石見月一扭頭,便看見毛小龍的嘴角泛着喜出望外的笑意,而那一刻,似乎盒子中的東西,也在不安分地躁動起來,聲聲鏗鏘之聲入耳,令人也不由得興奮起來。
石見月忍不住好奇心湊過去看了一眼,不禁咂舌。
這是一柄通體黝黑的鋼鞭,但是這黑色卻透着隱隱的玄氣。
毛小龍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這柄鋼鞭,低聲道:“這是龍魄?”
寧謫封笑吟吟地答道:“九爺就是九爺,好東西就是識貨!”
毛小龍此刻不理寧謫封,一擡掌,那柄“龍魄”便死死地握緊了毛小龍的掌心。
毛小龍手中攥着鋼鞭,似乎很少這樣開心過,他愛不釋手地反覆摩挲着龍魄,回頭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寧謫封嘆了口氣道:“原本這東西,該在三年前就給你!只可惜,我剛拿到手,你就墜崖了……”
寧謫封幽幽的口氣一轉,又說:“不過,這東西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多少年都跑不了,你看,龍魄還是回到了龍
九的手裡。”
毛小龍哈哈仰首一笑道:“兄弟也還是兄弟,多少年也跑不了!”
寧謫封道:“該給你的東西給你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該是……”
石見月此時恰到好處地嘆了口氣:“逃命……”
寧謫封狡黠笑道:“跟我來!”
伸手一揮,面前的牆壁再次移動,原來的位置忽然多出三個窄小的矮門來,寧謫封回頭交代:“你們緊緊地跟着我,可別走丟了!”說着便彎下身子,鑽進了左手第一個小門去。
毛小龍看了看石見月,一手拿着龍魄,一手攥緊了石見月,也跟着貓腰進去。
走進去之後,石見月只覺得周身寒意逼人,鼻腔裡都充斥着潮溼的黴氣。不知道寧謫封什麼點了一盞燈,跳動的燈火映着地上的路。石見月依稀能看出通道里的淺淺水痕。
石見月嘟嘟囔囔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寧謫封神秘一笑:“弟妹想是受不了這樣的味道,因爲這裡本就是地底,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來呢?”
毛小龍無奈一笑道:“這牆壁上都是溼氣,伸手一摸都有水珠,想來除了河道,再無其他了吧!”
寧謫封咧嘴一笑:“什麼都瞞不過九爺。”
石見月瞪大了雙眼奇道:“既然我們在河道下面,那麼我們要怎麼才能上去呢?”
寧謫封眨眨眼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再往前走了走,寧謫封忽然沉聲道:“道了!”
依舊是一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泥牆,但是這一次,石見月已經見怪不驚了,想來這裡另有玄機。
果不其然,寧謫封剛走到泥牆前,泥牆又緩緩地滑開了,而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間三面精鋼的小屋子。
走進去後才發現,其實這屋子也並非是屋子,而是像極了一口豎井,垂直通向上方,看不清頂端。幾人踏了進去,一條軟梯便從上方拋了下來。
寧謫封指了指軟梯道:“就從這裡上去!”
石見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得不感慨,寧謫封的點子真的是好極了,想必他用了一個精鋼的圓筒只插入河底,這樣人可以從裡面出來,卻並不會浸水。
想着,寧謫封便先爬上了軟梯,回頭囑咐道:“這通道里面是絕對的安全,所以我先打頭陣,九爺跟着我,弟妹就跟在最後好了。”
軟梯很軟,三人攀在上面晃晃悠悠的,好幾次石見月都感覺這軟梯幾乎要斷裂從半空中墜下,驚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攀着攀着,忽然寧謫封停了下來,只聽得他在上面悶聲道:“現在這段距離已經沒有了軟梯,大家都各自憑本事上來吧。”隨着這聲音,他的身形一閃,已經竄身上去了。
毛小龍也嘿嘿一笑,足下一點,飛身躍上。
石見月看着兩個男人都上去了,不禁心下暗喜,她自小便以輕功見長,若是能讓她時不時地在人前顯擺顯擺,她是極樂意的。
紅色的衣袖一捲,身子便輕輕巧巧地翩然循上去。
怎料就在她看見了那一絲亮光之時,卻聽到毛小龍一聲低呼:“別上來……”
這話說出的時候,已經晚了,石見月已經從這水缸的出口探出了半個身子來。
這是一間普通的建在水邊的木屋,常年在河邊養魚的人會時而住在這裡,所以這木屋便建得同一般農舍沒什麼兩樣,桌椅牀榻皆有,而自己鑽出來的地方,恰是尋常人家都會放在廚房的水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