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莫西北只覺得一道冷氣從脊樑直接竄到腦袋,她略略閉了閉眼,才道,“山裡應該有不少小山村,出事的村子具體地點在哪裡?”
楚俊風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紙,展開遞到莫西北面前,紙張尋常,是飛鴿傳書慣用的,柔軟輕便,方便於摺疊。紙上除了簡述了方纔楚俊風說過的話之外,還詳細的附上了一塊地圖。莫西北從小住在山裡,上學的時候最愛地理課,看這張圖自然不在話下,追尋着記憶中的點滴,她迅速在地圖上找到了小山村的大概位置,而如今,那個位置上,被塗上了一個炫目的紅點。
“什麼人做的,爲了什麼?”莫西北用力坐在了藤條編的搖椅上,壓得椅子幾乎立即發出咯吱的一聲,屠村,只在歷史書和電視劇裡看到的血腥,居然真實的上演了,她不敢去想,只覺得心突突的跳着,彷彿什麼東西壓在心口,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官府在查,不過這樣的事情,多半都是無頭公案,迫於形勢,官府查上幾天,沒有線索,也就記入案宗壓了箱底了,除非若干年後,這一地再發生類似的案件,否則,怕是沒人會有意的去想起這樣棘手的案件了。”楚俊風搖搖頭,瞧見莫西北神色暗淡,只得安慰道“你真的到過這裡吧,不必太憂心,我這位朋友正在山村裡查探,他爲人細緻精明,官府查不出蛛絲馬跡,他卻未必,我們且耐心等等看。”
“目前我不能離開京城。似乎,也只能等待了。”莫西北苦笑,這一夜。虎子、阿東,還有山村裡許多人的臉。在她的夢中出現,奇怪的是,她離開小村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夢中看到這些人,虎子還是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裡練習寫字,阿東還是站在村外的大樹下,和村裡地其他孩子玩官兵捉賊的遊戲.wap,更新最快.
再見到慕非難是第二天的傍晚,她一夜沒睡安穩,早晨起就一直懶得起身,反正自己是老闆,沒有人會查老闆地崗,於是,她心安理得的半睡半醒。直到慕非難撬開窗口,翻身跳進來。
“你還真沒有警惕性,我進來你都沒反應。要是我有心殺你,你豈不是凶多吉少。”慕非難一進來。就對莫西北動也沒動地姿勢大搖其頭。
“那是因爲。我不需要反應。”莫西北睡眼惺忪,聲音啞啞的。慢吞吞開了“你聽出外面的人是我了,所以知道自己不用防備?”慕非難倒是心情大好。
“你這麼以爲嗎?”莫西北微笑,懶洋洋的向他招了招手。
慕非難覺得,莫西北的姿勢是在招呼一條小狗,至少是一隻寵物貓,原本很想板起臉不理她,但轉念一想,前些日子爲了哄她,自己是小狗地話也不知說過幾回,倒不必在意,於是興沖沖的走過去。
三步,距離莫西北的牀還有三步,一張大網憑空出現,饒是慕非難反應機敏,也沒有逃脫束縛,只來得及拔出長劍而已。
“別割,很貴的,割壞了要賠我。”莫西北笑咪咪的坐起來,看着吊在房樑上的某人,“我都說了,我不需要反應,這回信了吧。”
“對付小賊是不錯。”慕非難贊同,然後,手指微動,瞬間,繩子散落,大網破碎,他翩然落地,自懷裡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莫西北道,“我就喜歡割壞它,賠你好了,即便是牛筋的,這也足夠了,小財迷。”
“這張網其實是最平常的漁網,也就值五百錢,賺了,哈哈……”莫西北得意地大笑,仰天大笑,她這屋子裡實際上還準備了一隻天蠶絲的大網,不過沒捨得用在慕非難身上而已,當然,也正因爲如此,今天她才賺到了。
“你半夜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別告訴我就是爲了試試我的窗子是不是很容易撬開。”笑了幾聲,莫西北才收斂笑容,神情嚴肅地問。
“哦,也沒什麼,你就當我是來試試你的窗戶吧。”慕非難晃晃頭,四下打量了莫西北這間房,從靠牆地一溜紫檀多寶格里擺設地珍玩古董,到書案前擺着的一方宋代端石雲龍九九硯,目光所及,居然無處不精緻細膩,不見得有多奢侈,但是,舒適中,卻透露着含而不露地華貴。慕非難忍不住道“女人,你太奢侈了,就這屋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準備住一輩子呢,佈置成這樣,難怪你這麼愛錢“我賺錢又不是爲了放在眼前數數,我是爲了讓自己享受的。”莫西北迴了一句,然後突如其來的問“還記得虎子和阿東嗎?”
“記得,那個山村裡,你收的小學童,怎麼了?”慕非難臉上的神色如常,說話的語氣也沒有絲毫的停頓,一如平常。
“可是,我聽說他們都死了,你說,是不是很好笑。”莫西北看着他,神色裡卻一點一點,浮上了悲哀。
“該死!”慕非難神色一厲,迫人的殺氣在眼中閃現,自從兩人落崖之後,他再沒有流露出過這樣的神情,讓莫西北覺得又陌生,又恐懼。“楚俊風說的?他媽的,這小子鼻子長,眼睛長,嘴巴也不小。”
“你也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爲什麼不告訴我?”莫西北猛的跳上前,一把揪住了慕非難的領口,用力一緊,聲音也提高了幾倍。
“西北,你想勒死我就直接動手,如果你想聽我說話,就放開手。”慕非難伸手扣住莫西北的手,一點一點,輕輕拉開,等到脖子上的禁錮徹底消失後,纔不慌不忙的說“我也是昨天離開你這裡那一會才知道的,後來我在窗外呆着的時候,就想着要不要告訴你,後來覺得,告訴你有什麼用呢,你也不能去,不是徒增煩惱嗎?”
“誰做的,東廠?”莫西北緊緊盯着他,追問。
“東廠的人難道臉上寫着劊子手的字樣?”慕非難搖頭,“西北,你有偏見,那些不過是無辜的百姓,東廠辦事雖然不擇手段,但是,還不屑於做這樣於自己毫無益處的事情,殺人也是很費力氣的。”
“無理辨三分,不是東廠,又是什麼人會這麼殘忍?”莫西北不服氣,哼了一聲。
“黃錦已經派了人去現場查探,相信,只要有人做了這件事,就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最遲明天,第一批的消息就會傳回來,大不了我一知道就馬上告訴你。”慕非難說。
“沒準黃錦已經派人去毀滅證據了,到時候還能找到什麼就奇怪了。”莫西北冷笑,雖然她也沒想明白是不是黃錦叫人做的,但是目前,除了東廠,沒有仇怨,還有誰會這樣趕盡殺絕?
“西北,你有沒有想過,也可能是一個人。”慕非難說“咱們從山崖下墜落平安無事,那麼,慕容松濤會不會也沒事,咱們一直沒有找到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就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