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煦風俊逸的臉微微泛着一絲慘白,神色淡然地望着對面驚愕的人,波光流轉的眼眸看不清任何情緒。
“你來有何事?”錯愕過後,蔚安微微眯了眯眸,眼底掠過一抹精光。能夠潛伏多年奪得天下城的蔚安又怎會不理智,不過片刻,心底便猜到了他找自己必定有事,且——還是關於離開天下城的。
亦冰彤!果然是紅顏禍水,誘惑他教導多年信任多年的人背叛他,竟然令他隱瞞了亦冰彤的真實身份且爲她頂罪。
如今席煦風還活着,他心中的並沒有多大的吃驚,畢竟他是爲亦冰彤替罪,那麼亦冰彤必然會想辦法救他,只是沒想到他會忽然出現,彼時出現,恐怕是想跟天下城脫離關係。
席煦風要腰間緩緩舀出一把匕首,淡淡地丟在了地上,清冷的月光傾瀉在上,刀刃折射出了寒光,他緩緩掀起晦澀不明的雙眸,語氣含着不容置噱的堅定,“給我一刀,便算是還你一命。”
即使知道他想與天下城脫離關係,但沒有料到他竟然用這般決絕的方式。聞言,蔚安微微詫異,旋即眸子微微一沉,幽暗得如暴風雨前的陰天。
他的腦海思緒流轉,隨即眸中的一抹幽光轉瞬即逝,脣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了一絲詭異,“你以爲,讓本主殺你,便能還清你欠本主,欠天下城的嗎?”
“當年城主救我一命,今日我便將這一命還你,再加上這麼多年我爲天下城所立的功,已然可與你多年的養育之恩互相抵消,一刀過後,從此兩不相欠,若我未死,日後與天下城再無關係。”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而蔚安卻是驟然嘲諷地大笑了起來,眉宇間泛着濃郁的嘲諷與詭譎的笑意,“好一個兩不相欠,你以爲,與本主脫離關係,與天下城脫離關係,亦冰彤就會與你在一起嗎?你太天真了,你可知道,她的一家,是怎麼死的?”
“被你所殺。”席煦風淡淡地回答,不明白他忽然爲何要問這個問題,冰彤的親人不都是被他所殺嗎?難不成還有什麼內情不成?
“是,她的一家,當年竟然藏匿了陌君瀾幾人,該殺,但你可知,本主又是如何準確得知陌君瀾幾人就藏匿在亦冰彤的一家?”
蔚安的脣角漸漸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席煦風的心底升騰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蔚安譏諷地笑出聲來,一字一句猶如劍般鐫刻在他的心上,火辣疼痛蔓延開來:“亦冰彤沒有告訴你,他們一家是居住在鄆城吧?”
席煦風心底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一般,泛白的脣瓣微動,艱澀地開口道:“什麼意思?”
蔚安望着備受打擊的席煦風,神色間卻是毫不掩飾的嘲笑,脣角含着刺目的諷刺,“當年本主帶你回家根本不是巧合,你父母當年爲了利益暗中告知本主亦冰彤一家藏匿了本主想要找的幾人,在本主將其滅門後,曾經受到亦冰彤一家恩惠的人聽聞此事便聯合在一起將你家族殺盡從而爲他們一家報仇,而本主正巧路過,畢竟此事都因我而起,念在你父母通知本主這般重要的消息的份上,本主便在那些人手中救下了你,將你帶回天下城。”
“不可能。”雖然隱隱猜到,然而席煦風還是難以置信,聲線微微顫抖,瞳孔間滿是無法言喻的痛楚。他沒有辦法去相信,自己那善良的父母會爲了利益而害了冰彤一家,若此事是真的,那麼冰彤一家慘遭滅門,都是因爲他父母,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若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打探一下,鄆城傅家,在鄆城無人不知。”傅家是積善之家,樂善好施,更是救過不少人,因此鄆城無人不知傅家。
席煦風踉蹌了一下,神色慘白,瞳孔似是沒有焦距一般。傅家!傅家!原來冰彤是傅家之人,當年他聽說過傅家被滅,整整一晚的火光閃爍,此等慘事在郡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他卻沒料到,原來——那傅家就是冰彤的家。
不!不!
不查清事實他不甘心。
思及此,他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斂起神色,微微抿脣,旋即轉身利落地離去,腳步微微紊亂,帶着難以掩飾的焦急。
鄆城,離天下城並不遠,只需要一天一夜便可,席煦風日夜兼程趕到了鄆城,只爲了尋求一個答案,他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父母是那種人,更不願相信,冰彤一家都是因爲他的父母而慘遭滅門。
涼意滲入骨髓,席煦風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來到了當年的傅家,傅家在鄆城無人不知,更是地處鄆城中心,即使是席煦風當年年紀極小,都聽說過傅家的所在。
彼時的傅家已然不如當年那般富麗堂皇,枯萎的落葉在地上,蕭瑟的風拂過,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那傅家牌匾已然一片漆黑,只是隱約看到了“傅府”二字,周圍各處都有着燒焦的痕跡,一片破落,瀰漫着荒涼的氣息,陰涼之意蔓延。
這就是當年人人尊敬尊崇的傅家,如今卻是一片沒落,只餘下了淡淡的荒蕪。
“你是何人,來此有何事?”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子見到一個男子在傅府面前站了許久,不由地走了過去問道。
他打量着席煦風,只見面前此人眉宇間泛着顯而易見的疲憊,青絲略微凌亂,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然而容貌俊美,卻是有種頹廢的美感。
席煦風斂了斂神,望着眼前之人,淡淡一笑,“是這樣的,我自小以前受過傅家的恩惠,今日有了能力,便想着來報恩,然而卻不知這傅府竟成了這樣。”
聞言,年紀稍大的男子眼底的警惕之色褪去了一些,儼然是相信了他的話,他喟然長嘆一聲,搖了搖頭,“你來晚了,傅家,在十五年前,便慘遭滅門。”
席煦風故作詫異一般,問道:“哦?傅家這般的大家族,怎會被滅門了?”
男子的目光警惕地環視了周圍,爾後聲音微微壓低,靠近他道:“傅家一家都是好人,然而當年他們的一個親戚得罪了天下城,爲了避難便來到傅家,傅家好心收留,卻不想後來被人暗中通知了天下城,天下城城主知曉以後便勃然大怒,一夜之間將傅家全滅,傅家上下三百多人,一一慘死。”
雖然此事鄆城人盡皆知,然而卻是不敢妄自言語,如今談起此事也只能壓低聲線,畢竟天下城的勢力太大,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惹的。
席煦風的心咯噔一下,心臟猶如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沉重得令他難以窒息,他沉吟了片刻,薄脣微顫,“那——又是何人通知天下城?”
“當年的鄆城貴族席家,竟然爲了攀附天下城,泄露了傅家藏匿人的消息,纔會導致傅家滅門,傅家也是對我有恩,因此我每月都會來此拜祭傅府一家。”男子的嗓音漸漸低沉沙啞,爾後話鋒一轉,他冷笑,言語間透着濃濃的不屑,“席家與傅家一向沒有任何仇恨,可是席家卻爲了一己之私害了傅家一門,活該被報復。”
席煦風的臉色已然變得慘白,他一言不發地轉身,腳步紊亂,身子搖搖欲墜,似是隨時要倒下一般。
“公子——你怎麼了?”男子望着他的離去,疑惑地蹙了蹙眉,然而見他置若罔聞,便皺着眉頭離開。
席煦風彼時只覺得上天給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他本想着,若蔚安刺他一刀,他有幸不死,那麼從此以後與天下城沒有任何關係,屆時他便可以留在冰彤身邊。
然而卻不想在此時得知自己的父母是害死自己心上人一家的仇人。頃刻間,他便如在沙漠內看到海市蜃樓的人一般,鏡中人,水中月,一切都是虛無縹緲。有什麼比被奪走希望更讓人絕望?
席煦風踉蹌地走着,然而他抿着薄脣,利落地騎上馬背,抱着一絲虛無的希望,執着地不願去相信這樣的事實。
不,無論如何,他始終不相信。
他不相信!
他必須要找冰彤問清楚,或許城主是爲了誤導他,冰彤根本不是傅家的人,只是爲了讓他查到目前所知道的這些,爾後讓思緒紊亂的他相信了他是冰彤的仇人之子。
興許傅家與冰彤沒有關係,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沒有得到亦冰彤親口說的答案,他是不會死心的。
連續兩天兩夜,爲了那麼一絲的希望,執着地趕着路,日夜兼程不顧一切地騎馬趕去亦冰彤的所在地。
清晨的風帶着一絲寒意,霧氣還未散去,席煦風不斷打探與趕路才得知了彼時的亦冰彤的所在地。
窗口驟然闖入一抹人影,感覺到了另一個人氣息的亦冰彤雙眸猛然睜開,如冰霜一般的眼眸噙着駭人的寒意,然而待她眸光落在窗前站着的人影之時,神色微微一怔。
彼時的席煦風青絲凌亂,衣襟褶皺,眼底的青黑色愈發的深,透着濃濃的倦怠,儼然一看便知好幾日未曾打理,他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她,眼底波光流轉,泛着晦澀不明的意味。
“你這是怎麼了?”清冷的嗓音含着一絲疑惑,亦冰彤的柳眉微微一蹙,望着他慘白的臉色心中流淌過一絲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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