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雷小鎮,戰地醫院的單間內。
一名穿着綠色軍服,大概五十歲左右的黑人大校參謀,進入室內後,驚愕地看着趙巍虎問道:“你受傷了?!”
“是的,哈扎爾大校。”趙巍虎擡頭看向他:“我現在要求司令部,解釋一下這次事件。”
哈扎爾停頓半晌,自己拽了一張椅子坐下,表情非常愧疚地說道:“趙,是司令部的失職,我們沒有監管好你的部隊……。”
“咱們老熟人了,沒必要說這些套話。”趙巍虎打斷着回道:“直接跟我說,爲什麼唐正德敢這麼幹?”
“應該是二戰區司令部默許的。”哈扎爾回:“我是乘坐直升機趕來的,唐正德提出了訴求。”
“什麼訴求?”趙巍虎問。
“你將桂孟軍帶回這裡,親手交給他,此次衝突就能得到化解。”哈扎爾皺眉回道:“他們的目的很明顯,是想逼迫你和華資企業進行切割。更直白一點地講,他們可能暗中拿了一區政府的資助。”
話聊到這裡,敵方動機就已經變得非常明顯了。
墨南人珉軍近一年多仗越打越順,已經收復大片無人區土地,所以華資企業來了,一直暗中觀察的一區也出手了。
兩個大區的相互博弈、拉扯,將墨南地區的小軍閥全部捲入,所以唐正德和他的直屬長官,可能是要站一區立場的,甚至不會那麼迫切地希望反叛軍被打光,打幹淨。
反叛軍沒了,部隊的話語權就會日漸稀少,文政體系將崛起,開始恢復經濟,恢復建設,所以有些好戰分子,是並不希望反叛軍徹底涼涼的,因爲這樣他們就沒有辦法左右逢源地拿利益。
趙巍虎的尺軍是墨南地區唯一的一支華人武裝,並且近一年多又和老三角,華區搭上了線,所以一區通過墨南地區的複雜爭鬥,來着手牽制他,甚至是做掉他,動機都是很足的,因爲趙巍虎不存在被收編的可能。
病房內。
趙巍虎擰着眉毛說道:“我不可能把桂孟軍交給他!如果這樣做了,我等於是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得罪了桂孟軍背後的老闆,軍備生意沒得幹了,那我以後在這邊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唐正德就是被推出來的一發炮彈,他的目的,就是迫使你和華資企業做切割。只要你不是那邊的人,一區也懶得動你,你懂我的意思嗎,趙司令?”哈扎爾問。
趙巍虎皺眉看着他:“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總司令的意思?”
“不不,你沒有理解我的話。”哈扎爾擺手:“這既不是我的意思,也不是總司令的意思。因爲我們是支持與華資企業接觸的,用你們華人的話說就是,遠交近攻。可現在的問題是,唐正德有二戰區支持,他心裡是毫無顧忌的,如果你不答應,他就要進攻華雷鎮。”
趙巍虎沉默。
“我的意思是,你先答應他。”哈扎爾看了一眼手錶:“總司令部已經調西羅第一軍向這邊移動,最晚三個小時就會抵達華雷生活鎮左側。我們拖住他,等主力部隊來了,他想打也打不了了。”
趙巍虎眯眼看着哈爾扎:“我想知道,如果你說的這個計劃行得通,那最後司令部會怎麼處理唐正德?”
“天吶,趙司令!”哈扎爾無奈地搖頭:“我們考慮一件事情,不能把它想得非黑即白對嗎?!我剛纔說得還不夠明確嗎?唐正德暫時動不了,他有二戰區的人撐腰,可以找出一百個理由,來回復司令部他爲什麼這麼幹。比如,桂孟軍涉嫌倒賣軍備物資,支援反叛軍,所以戰區司令部命令他抓人。再比如,你有通匪的可能……!”
趙巍虎沉默。
“大炮一響,真理難辨,這是永恆定律啊,趙司令!”哈扎爾皺眉補充道:“我們的總司令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他常年重病,生命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我們在這個時候,不要給他製造麻煩,要相信他的政治智慧。早晚有一天,他會爲你死去的士兵復仇!”
趙巍虎扭頭看向窗口,足足思考了三四秒後,才點頭應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我讓人把桂孟軍送回來,但絕對不會把人交出去,這是底線!”
“當然,這是我們共同的底線,總司令制定的路線,一定是接納華資企業的。”哈扎爾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找唐正德,跟他談判,你馬上派直升機接回桂孟軍。”
“好。”趙巍虎點頭。
“就這樣。”哈爾扎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趙巍虎目光陰沉地目送他離去,沉默半晌後喊道:“通知所有團級以上幹部,來我這裡開會,馬上立刻!”
……
五分鐘後。
病房內,趙巍虎吊着一隻胳膊,腦袋上貼着醫療膠布,目光如刀地掃過十幾名核心軍官,聲音鏗鏘有力地說道:“唐正德捅了我一刀,還要讓我交人,老子接受不了這種條件!”
衆人沉默。
“跑出來幹爲了啥啊?!爲的就是爭一口氣,爭個自由度,挺直腰桿子做人!不然咱們這幫老哥們,直接被一區招安了不好嗎?!”趙巍虎拍着桌面,咬牙切齒地吼道:“老子和反叛軍打了這麼久,也沒有今天損失這麼大,這口氣我咽不下。團級以上幹部,現在就抽籤吧。”
警衛兵聽到這話,立馬按照在場人頭數,撕了十幾張紙條,寫下了數字。
幾分鐘後,十幾個紙團扔在了桌面上,衆軍官啥話都沒講,一人拿起了一個。
大家低頭在燈光下看了一眼後,獨眼龍常飛敬禮喊道:“報告司令,我抽的是進攻籤!”
趙巍虎轉身:“有困難嗎?”
“沒有!”常飛搖頭。
“可能會死!”趙巍虎再次吼了一聲。
常飛敬着軍禮:“尺軍二團,悍不畏死!”
“攏人吧。”趙巍虎擺手:“其餘所有人,十分鐘後,送一送我二團的兄弟。”
“是!”
衆軍官集體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