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明遠的做事風格,其實完全不像他的外表那樣儒雅和善。他在自身團體利益不受影響的情況下,完全算得上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理智,客觀,該低頭的時候絕對不含糊。可一旦誰嚴重侵犯了他自身團體利益時,且無法挽回局勢,那他又比誰翻臉都快。
餘明遠的性格是具備很強的隱藏性的,因爲在外人眼裡,他平時看着都非常和善,甚至有點好說話,所以容易給別人一種很軟的錯覺。
很顯然,唐柏青心裡對餘明遠的認知就是這樣的,所以他那一個嘴巴子,捱得着實是有點懵的。
……
有了部隊的介入,剩下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徐虎等人雖然不服,但也只能看着對方把人和貨拉走。
衆人離開大院倉庫後,餘明遠從車內拿出四萬塊現金,直接交給蘇天御說道:“醫藥費,幹羣架的夜間補助,把下面的人安排一下。錢如果不夠,給琳達打電話。”
蘇天御聞聲立即點頭:“明白。”
“我回去了,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好勒,遠哥!”
二人交談兩句後,餘明遠拽開車門就要坐上去,但他好像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頭問道:“小御,今天我要不來,你怎麼收場啊?”
“相處好幾個月了,你的性格我瞭解,重義氣,講規矩,我知道你肯定會來。”蘇天御毫不猶豫地回道。
“滾,說人話。”餘明遠心裡是有點好奇的。
蘇天御擦了擦臉上的血,堅持着回道:“我說的就是人話,我知道你肯定會來。”
“我真想把尿泚你嘴裡。”餘明遠根本不信,但也沒有再問,彎腰就坐上了汽車。
“老闆,慢點開。”狗六子齜牙說道。
餘明遠沒再搭理他,率先開車離去。但他行駛到外圍街口的時候卻注意到,王道林帶着幾名警員,站在警用車旁邊,正在低聲交談。
餘明遠看到這個景象,撇嘴一笑:“小夥子,事幹得挺工整。”
又過了不到半分鐘,蘇天御等人乘坐的汽車,跟着軍車一塊也到了街口。
麪包車停了一下,蘇天御降下車窗,沒有下車去找王道林,只衝着對方遙敬了個禮。
王道林點頭回應後,穿着防彈衣和制服,彎腰坐上了警用車:“走,回去吧。”
兩幫人隔空交流了一下後,就各自離開了天鴻港。
……
十分鐘後,街口外圍,蘇白孔三家老頭帶着的一百多人,看到了車隊行駛過來。
“回來了!”白宏伯他爸看到這個景象,終於是鬆了口氣。
“媽的,人回不來,老子就打進去!”蘇政纔此刻見事情塵埃落定,頓時也來了狀態,非常唬人地吼了一嗓子。
老白背手掃了一眼蘇政才:“要說裝B,還得是看你。”
白家,蘇家這倆老頭也都挺有意思,二人當兵時期就在一個營區,並且軍銜也都差不多,後來到了龍城,倆人又都幹着差不多的買賣,再加上他們的性格迥異,所以兩家人一直很較勁。
如果不是之前四家人都被誣陷了軍火案,必須得抱團,再加上白宏伯最近跟蘇家小一輩的走得也很近,那兩家人平時是沒啥過多往來的。
“白大彪,我還能有你裝B嗎?沒進去之前,就你喊洗牌喊得最歡,進去之後,你踏馬是第一個服軟的!”
“蘇政才,你不要長個大褲衩子嘴,想說啥說啥……!”
倆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就犟起來了,孔正輝他爸聽得心煩,立即插了一句:“別說了,人回來了。”
說話間,兩臺麪包車停滯,蘇天御等人走了下來。
“沒事兒吧?”蘇政纔等人迎了過去。
“沒事兒,餘明遠來了,把事弄妥了。”蘇天御立即回道:“你們把貨拉回去,我們得去一趟醫院,大白,張浩他們都傷得挺重。”
白大彪此刻已經走到了麪包車門口處,但往裡面掃了一眼,竟然沒找到哪個是自己兒子。
白宏伯被幹得血漬呼啦的,摩托車頭盔也沒摘,看着跟踏馬未來戰士似的,躺在座椅上直哼哼。
“宏伯呢?”白大彪衝着家族子弟問了一句。
“我……我在這兒呢,爸!”白宏伯轉過身,舉起了手。
白大彪掃了一眼兒子,憋了半天后問道:“都沒事兒吧?”
“……扛得住!”白宏伯咬牙坐起回道。
“趕緊去醫院吧。”白大彪看着兒子的慘樣,立即說道:“去人民醫院,快點!”
旁邊,蘇天御衝着二叔,大哥說道:“貨先拉回去,我們先去醫院,到了打電話。”
“老二你沒事兒吧?”蘇天南看天御沒啥事,就又衝着天北問了一句。
“死不了,沒事兒。”蘇天北擺手。
衆人站在路邊聊了不到五分鐘,蘇白孔三家的人就已經從青年軍官帶去的卡車上,卸下了貨品,裝在了自己車內。
張浩,白宏伯等人傷得都挺重,蘇天御跟二叔交代完事情後,立馬乘車就趕往了醫院。
路上,大白摘下頭盔,鼻子嘩嘩淌血,他拿最粗的大拇手指頭堵着鼻孔,仰脖說道:“艹,我不能被打出腦淤血了吧……這咋一直流血呢?!”
“快,找找車裡還有沒有衛笙巾了,趕緊給他堵上。”蘇天北喊了一聲。
“要堵也是我幫苗苗堵上。”白宏伯應答如流。
“死胖子,我特麼弄死你!”
“……還有工夫扯淡呢,你倆揍還是捱得輕。”孔正輝捂着胳膊上的刀口,無語地罵了一句。
有大白和天北這倆活寶,原本車內壓抑的氣氛被緩和了不少。蘇天御坐在車尾扶着張浩,擡頭催促了一句:“開快點!”
白宏伯聞聲扭頭,皺眉打量了一下蘇天御的身體,表情極爲複雜。
“你看我幹啥?”蘇天御問。
“我就納悶了,都是在一個屋裡戰鬥過的,爲啥你雞毛事都沒有啊?”大白費解。
確實,整整兩臺車裡,算上張浩他們,總共有十七個人蔘加了戰鬥,但唯獨就蘇天御傷得最輕。他身上基本沒有嚴重刀傷,只有刮傷和小口子,身上的血大部分也是別人的。
“你知道我家裡爲啥管他叫狗六子嗎?”蘇天北問。
“……我特麼也狗啊,但我還是挨幹了!”大白憤憤不平。
“你有他賊嗎?”孔正輝罵道:“在門口的時候,我們三個堵門,魏相佐一進來,天北被幹倒了,我被踹飛了,就踏馬他掉頭跑回去挾持徐二了。等人一進屋,他靠在牆邊一頓語言輸出,咱在外面拿刀咔咔掄,你說他能受雞毛傷?”
“狗六子,都是兄弟,你玩心眼啊!”大白指着蘇天御評價道:“我頭盔都讓人幹碎了,你啥事兒都沒有,這說不過去啊!你過來,讓摸摸小唧唧,我原諒你了。”
“滾犢子吧,你挨幹跟那個鋼盔有直接關係。十七個人,就你腦袋上扣個尿盆,人家不揍你揍誰?”蘇天御一針見血地回道。
“哈哈!”
衆人大笑,從這兒開始狗六子這個外號,已經不僅限於蘇家內流傳了,大白,孔正輝等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小名的精髓。
……
碼幫,徐虎讓人把兄弟都送去醫院後,坐在車內看着唐柏青一字一頓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他餘明遠要能從閘南區碼頭走一件貨,那算我徐虎白活這麼多年!”
唐柏青陰着臉回道:“絞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