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司內。
蘇天御和侯國玉簡單交流了兩句後,就一塊去了倉庫現場,準備挖掘屍體。
……
距離龍城大約四百公里,有着一處靠山而建,名爲達斯爾的小鎮。這裡山清水秀,景色優美,再加上地處偏遠,所以目前還沒有受到卡薩羅地區的戰火波及。
小鎮南山上,一棟略顯破舊的山體房內,一名光頭中年坐在布藝沙發上,正在低頭吸着煙。
這名光頭中年看着大約三十七八歲的樣子,圓臉,身材偏瘦,臉上留着濃密的八字鬍,長相也很一般,但偏偏一雙眼睛生得炯炯有神,看着明亮且深邃。
客廳內煙霧繚繞,光頭語氣無奈地說道:“去龍城的人出事了,我這邊得給安家費,而且後面還要想辦法救人。我求求你了,你再給我拿點錢吧,行嗎?”
室內的茶水桌旁,一名跟光頭年齡差不多的女子,身材略顯壯碩,長相也很一般,但仔細瞧着,她眉宇間有着一股子英氣,越瞧越耐看。
“阿樺,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倒是回一句啊!”光頭擡起頭,目光充滿了哀求。
“你別踏馬廢話了!”女人出口就是國粹:“買傢伙要錢,吃喝拉撒要錢,就連他們抽菸都得我們供着!我們這麼做圖啥啊?做慈善啊?!你老闆呢?你老闆爲啥不拿錢?!”
光頭掐滅菸頭,站起身雙手作揖地回道:“奶奶呦!人是跟着咱們的,咱們花錢養着,他們就是咱們自己的人。上頭不是沒給錢,只是花得太多了,我不能再要了。你記住,我是要幹大事的,你能不能別天天讓我在錢上跟你拌嘴?!咱們格局放大一點不行嗎?我跟你保證,以後你會爲了錢太多而……!”
阿樺氣得順手抄起桌上的塑料水杯,暴跳如雷地砸了過去:“你幹尼瑪的大事兒!我你都快乾不動了,你還幹大事兒?老孃弄死你算了……!”
“嘭!”
光頭一躲,水杯砸在了沙發上,但他也不氣,依舊死皮賴臉地說道:“阿樺,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你個屁!”阿樺站起身,叉着腰罵道:“我問你,咱們出來幾年了?我把我爸留下的三間商鋪都賣了,房子也賣了,咱自己家裡的孩子也不管了,就這麼在外面窮折騰。可搞到現在,我們一點資產沒攢下不說,還踏馬天天要往裡面搭錢。這麼搞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你說的大事業在哪呢?雄圖霸業在哪兒呢?也就那幫傻子纔會信你說的話。”
光頭看着對方也不插話。
“我不光要掏錢,還得跟你們擔驚受怕的玩命。你想過嗎?咱倆要是哪一天死在外面了,孩子怎麼辦?他們怎麼生活?你狗日的,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吹牛逼,實際情況你一點都不考慮。”阿樺說着眼含熱淚。
光頭慢慢走過去,摟着她的肩膀:“相信我,都會熬過去的。”
“我相信你,生活不相信你啊!錢不相信啊!!滾,別碰我。”阿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伸手一把推開了光頭。
夫妻二人相對着沉默了許久,光頭繼續笑着說道:“這次我真的……!”
阿樺沒再吭聲,轉身走到櫃子前,拿出一沓現金,扔在桌子上吼道:“拿着錢,快滾!我一分鐘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你的投資終有回報……。”
“你最好馬上死在外面,我帶着孩子在找個有錢的老頭子。”阿樺心很累地坐在椅子上,指着房門說道:“馬上給我消失!”
光頭也不嫌害臊,猛然將臉湊過去,吧唧親了阿樺一口:“最懂我的還是你!”
說完,光頭拿着錢就跑了。
……
光頭名叫費平生,他手下一羣兄弟,就是之前綁架老龐的水哥,以及張超等人。
光頭老費離開家裡後,騎着電動車就下了山,行駛了大概半小時後,纔來到了一處很普通的民房前。
下了車,老費一步三晃地走進了主房,見到了張超的大哥阿水等人。
室內,七八個人圍着一張破桌子而坐,臉色都很難看。
老費掃了一眼衆人的表情,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立馬問道:“怎麼了?”
“你問他吧。”一名壯漢衝着水哥努了努嘴,臉色不善地回道。
“怎麼了,阿水?”老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阿水嘆息一聲,皺眉敘述道:“我提議去找張超的朋友蘇天南,但他們不同意。”
“我同意個屁!”壯漢立馬反駁道:“你認識蘇天南嘛?你知不知道這人的堂弟是海警司的人?他專門負責偵破天瀾槍擊案的!你醒醒吧,張超已經出事了,我們跟蘇天南完全說不上話,你這時候去找他,等於是自投羅網!”
“張超是出事了,這沒錯,但蘇天南協會裡也有人被抓了。而且我聽說被抓走的那個人,還是他的表弟。他們現在肯定也想把人救回來,我們可以跟他們談一下,跟他們共享一下消息。”阿水挑着眉毛說道:“不然以我們現在的能力,很難救張超……。”
“得了吧!”壯漢直接擺手:“蘇天南的堂弟是海警司的人,你沒聽懂我的話嗎?我們是天瀾槍擊案的嫌疑人,之前又綁架了老龐,你敢露面,他們絕對會把你摁住。鬧不好,他們還得用我們,去跟對面交換蘇天南的表弟。”
“對,老佟說的有道理。我們是嫌犯,貿然回龍城聯繫蘇天南,肯定會出事。”
“是的,張超不在了,沒人能跟蘇天南說上話了,他們沒理由會幫我們。”
“……!”
屋內很多人都在附和着壯漢的話。
“你不找蘇天南,我們怎麼救張超?!出來幹這一行的,你們還怕死啊?”阿水拍桌而起。
“你不怕死,你進去找他啊?我們不去!”壯漢陰着臉回道。
“行了!”費平生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後,慢悠悠的從兜裡掏出了現金,扔在桌子上說道:“給死了的那個兄弟家裡發一些安家費,剩下的錢,用於日常開銷。”
“那張超……?”阿水還要說話。
“他的事兒,我來辦,你們不用管了。”費平生打了個哈欠,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回道:“行了,你們散了吧,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
龍城天鴻港的倉庫內。
冰櫃下面的埋屍現場被挖開,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土坑下面,一個個塑料袋子裡,裝的全是殘肢斷臂,景象慘不忍睹。
警員們怔怔地看着這個土坑,沉默許久後,全部脫帽,敬禮致意。
這個時代很亂,在有些地區人命如草芥。
但這個時代也有溫情,那是身而爲人應有的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