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多鐘,龍城,閘南區天鴻港。
魏相佐坐在自家的沙發上,睡眼朦朧,低頭倒着茶水。
“坐堂,您昨天回來的啊?”一名男子有些拘謹地坐在對面問道。
“啊!”魏相佐打了個哈欠,端起茶杯招呼道:“喝茶。”
旁邊,一名把頭主動將茶杯推給男子,低聲說道:“你把跟我說的話,跟坐堂再說一遍。”
“呃,這事也沒啥可說的。”男子撓了撓頭,輕聲敘述道:“從顧老出事到現在,我已經被警務署那邊叫去四次了,都是問我車的問題。”
“匪徒作案的那兩臺車,是你的?”魏相佐問。
“對,那兩臺車是我收的水貨車,沒手續。”男子立即解釋道:“進價很便宜,我讓人重新攢了一下,原本準備賣給港內幹活的小公司用。只要不出港,基本沒啥問題,咱這邊也沒人攔。”
“然後呢?”魏相佐問。
“然後這車就丟了。”男子皺眉說道:“在我小姨子飯店後面的衚衕裡沒了。”
“啥時候丟的?”魏相佐端着茶杯問道。
男子回憶了一下:“應該是顧老出事的前一天。”
魏相佐在心裡合計了一下:“你沒報案?”
“水車咋報案啊?”男子訕笑着回道:“咱就是幹這個的,我庫裡還有十幾臺呢,經官了就麻煩了,而且沒多少錢。”
“私下找了嗎?”魏相佐又問。
“找了,沒打聽到。”男子搖頭:“港內的都是熟臉,一般不會動我的東西,丟的時候,我還以爲是哪個區的小孩過來偷的。”
“你確定是顧老出事的前一天丟的?”魏相佐又問。
“確定,那天我小姨子給我打的電話。”男子點頭。
“車丟之前,動過嗎?”魏相佐看向了對方。
“除了我小姨子的飯店拉貨用了兩回,基本沒怎麼動過。”男子停頓一下回道:“一直就停在那兒,您也知道,這車不愁賣,隨時都可能被開走。”
“行,我知道了。”魏相佐點頭:“謝謝你了,老盧!”
“這說的是哪兒的話啊,應該做的。”男子笑着回道。
“那你先回去吧。”把頭起身衝着男子招呼了一句。
“好。”男子起身,點頭哈腰地看着魏相佐說道:“那我先走了,坐堂!”
“哎,好。”魏相佐客氣地回了一句。
男子被人送着離開,魏相佐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把頭送完人回來,衝着魏相佐說道:“大哥,他的話跟對面說的也不一樣啊?餘家說,車六天前出現在了天鴻港,這沒錯,但丟車時間卻是顧老出事的前一天啊,這並不能說明,槍手是一週前到的啊?!”
魏相佐喝了口茶水,皺眉回道:“車沒怎麼動過,也可能早都被盯上了。”
“我怎麼覺得,你很信任姓蘇的那個小子啊?”把頭笑着說道。
“我信他什麼?!”魏相佐擺手回道:“顧老沒了之後,這幾天碼幫內太平了嗎?”
把頭斟酌半晌:“確實不太平。咱走的這兩天,老徐一直在聯絡關係,今晚還要開會。”
“我不信姓蘇的那個小子,但也不想給人當槍。”魏相佐起身:“走,去港內,等小風回來。”
“他去幹啥了?”
“我現在就想知道,這幾個槍手,到底是啥時候進的龍城。”魏相佐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
……
蘇家。
蘇天御坐在房間裡,正在着手弄着立會材料。
龍城的社會團體從申報,審批,備案,到最終被官方認可,都需要通過遞交材料,交給龍城民衆事務署辦理。
龍城民衆事務署的行政級別很高,但卻不設置下屬辦事單位,凡是辦事的單位,都只需要去龍口區的署裡搖號排隊,並且審批流程非常繁瑣。
蘇天御爲了避免“一事辦三年”的狀況發生,只能給王道林打了個電話,讓他給自己介紹了一位民衆署的朋友,走走後門,快速審批手續。
上午,蘇天御在家裡按照民衆署的申請表格,填好了最主要的幾類資料,就叫上了孔正輝,準備一塊去見見王道林介紹的關係。
臨走之前,三姐找到了蘇天御:“老弟,忙着呢?”
“剛弄完,咋啦?”蘇天御笑着起身。
三姐眨了眨眼睛,邁步走到蘇天御身邊,低聲說道:“我把大熊的事,跟天北說了,他說他去看看,最後咋沒音了呢?”
蘇天御怔了一下:“啊,他帶人去了那個防空洞,但沒找到啥線索。”
“沒有嗎?”三姐追問。
“沒有。”蘇天御搖頭。
“唉。”三姐嘆息一聲:“大熊的命啊……真挺苦的。”
“原本我想找找他,想辦法給他安排走,但這也找不到人,那咱就真沒辦法了。”蘇天御輕聲回道:“不過,最近龍城出的事比較多,警務署那邊忙得不可開交,警力被分散,盯着大熊的人就少了。我估計啊,這小子很可能已經自己跑了。”
“希望跑了吧。”三姐緩緩點頭。
蘇天御瞧了她一眼:“你還挺關心他的。”
“……其實啊,除了家裡的人外,我在公司的朋友還真不多。”三姐有點感性地說道:“環衛口的工人,都是大老爺們,平時除了工作,也沒啥私交,也就大熊和我走得近。他勤快,在公司沒少幫我幹活。”
“嗯。”蘇天御點頭。
“……唉,行,你忙吧!”三姐豎起頭髮:“我去公司了。”
“好,我先出去一趟。”蘇天御笑着點頭,伸手拍着三姐的胳膊說道:“大熊要知道你惦記他,估計還挺開心的。”
“你別扯淡,我就是出於朋友的惦記。”三姐翻了翻白眼。
二人交流完畢,蘇天御拿着資料離開,去找孔正輝和大白了。
臨上車之前,蘇天御給天北發了個簡訊。
……
下午一點鐘。
天鴻港一間茶水鋪內,魏相佐坐在遮陽傘下,插手問道:“打聽得怎麼樣了?”
“我撒出去五六十人,在周邊都打聽了一遍,就摸到一點消息。”一名路行坐在椅子上,低聲說道:“大概一週以前,確實有幾個生面孔進港了,沒熟人領路,第一天在溪水亭足療城住的。”
魏相佐停頓一下問道:“這能跟槍手對上嗎?”
“正常來說對不上,但顧老沒了之後,這幾個人也再沒出現過。”路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