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的聲音並不算大,可眼中的的堅定卻不容置疑。
鳳就這般看着她,眼中色彩瞬息萬變,終是低斂下眉眼將手伸到她的面前,微微嘆息,“凰兒,不要逼本尊!”
看着他的手,果果有一瞬間的晃神,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擡眸揚起一道明媚的笑靨,“你還想再殺我一次嗎?”
明明是那般風輕雲淡如情人低喃般的語氣,卻像最惡毒的詛咒般加載在鳳的身上,絕美的俊顏瞬間蒼白,伸在半空中的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驚慌失措的後退,“不,不是這樣的!”
眼前那張巧笑嫣然的小臉慢慢的與記憶中的容顏重合,那笑容在鳳的眼中變得諷刺,厭惡和不可原諒;
沒有人知道他的痛,也沒有人知道親手錯殺最愛的人是怎樣的一種殘忍,千年的等待,千年的追尋,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再次見到她的每一個場景,卻獨獨忘了他曾在這份溫柔背後給予的殘忍。
眼前再一次浮現出她被熊熊大火包圍的場景,容顏依舊,傾國傾城,脣角帶着淡淡的邪魅,就這麼看着他,一眼萬年。
“哈哈哈,你是恨我的,你一直都是恨我的!”鳳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痛苦的跌跌撞撞後退着,再次深深的看了果果一眼,憑空消失在衆人面前。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看着憑空消失的鳳,果果眼神複雜的轉過頭問身後的兩人,卻無意間看到鳳驍眼中的幸災樂禍以及龍御風來不及掩藏的得意,嘴角抽了抽。伸手撫了撫眉心。
“不過分,小鳳兒一點都不過分!”
鳳驍知道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他沒忘記身邊還有一個勁敵在虎視眈眈,收斂住心中的幸災樂禍,狗腿的湊到果果的面前。一邊替她揉着太陽穴,一邊還不忘用眼神挑釁龍御風。
“該死的!”龍御風只是慢了半拍就被搶佔了先機,面對鳳驍的挑釁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果果自然沒有錯過鳳驍眼中的挑釁,只是配上他現在樣子還真是無比的滑稽,莫名的讓人忍俊不禁。原諒她沒有同情心,強忍着笑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那紅腫烏青的眼眶,果不其然的看到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鳳兒,輕點,疼!”伸手抓住她的手。鳳驍臉早已經皺成了包子,那還能看出原本的雌雄莫辯,看着憋笑憋得雙肩抽搐的果果,眼神愈發的幽怨了。
掙開他的手,果果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轉身的那一瞬間眼底的笑容傾瀉而出,爲了不打擊到那貨,提着裙角幾乎小跑起來。終於在轉彎的地方笑出了聲音。
“小鳳兒,你去哪,嘶——”鳳驍想要喚住那奔跑的倩影。卻不小心牽扯到嘴角的傷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遠遠地都能聽到那肆無忌憚的笑聲,整個人瞬間不好,在風中凌亂。
護劍山莊,劍閣內。端木閻臨窗而立,目所能及是一片燈火輝煌。大紅的燈籠隨風搖曳着,在他的身後投下一層無法言喻的憂傷。他的目光早已不知飛向何處,就這樣安靜的站着,連身後多了一個人也不曾發現。
遣退閒雜人等的沐劍柯一上樓便看見那道孤寂的背影,幾乎是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目光癡癡的追隨着他,即使就這般遠遠的看着,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身爲護劍山莊的少莊主,沐劍柯從小就與冰冷的兵器打交道,因爲爺爺的偏愛而受到家族所有人的嫉恨,那些人表面上對她畢恭畢敬,背後卻無所不用其極,就是在這樣的冷血環境中才培養成她的冷酷無情,在她的意識中,劍道便是唯一,直到那一天,她遇見了他。
只是一眼,沐劍柯便被那雙冷傲死寂的瞳眸所吸引,那時候的他雖然身受重傷,但是眼中的孤傲卻深深地吸引了她。
在遇見他之前,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的,可是他的出現卻顛覆了她所有的從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心動也是爲了這個高傲而冷漠的男人。
爲了他,她不惜與最疼愛自己的爺爺抗爭,不顧長老們的反對將他帶回了護劍山莊,甚至爲了替他療傷而動用了山莊內唯一的一株續命草,她爲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即使是知道他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之後。
那個女人她見過,即使同樣身爲女人的她也被那傾城絕色容顏所震撼,只是那個時候,陪在那個女人身邊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紅衣男子,看到她的笑容,沐劍柯突然感到莫名的憤怒,替自己,也是替那個癡癡等待的男人。
“我會娶你的!”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即使是當着那個女人的面,即使她明知道自己只不過是是個擋箭牌,卻仍然無怨無悔。
爲了讓那個女人相信他說的話,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她,雖然只是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冰冷的觸碰,卻生生的剝奪了她所有的思想,讓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個女人離開後,她看到他喝了一夜的酒,也自言自語了整整一夜,連她的靠近都沒有發現,那一刻,她做了一件連自己都感到不恥的事情。
當第二天被爺爺當着全莊上下人的面捉jian在牀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在爺爺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下,很快的便定下了他們的婚期,爲了以防夜長夢多,連一些必要的步驟都省去了,而對於這一切他都置若罔聞,這讓她在愧疚的同時鬆了一口氣,可是隨着婚期的臨近,她卻感到越來越不安。
或許是感覺到身後的氣息,端木閻緩緩的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着不遠處的人,眸中不驚不喜,平靜無波,只是淡淡的一掃而過,很快便再次將視線投向窗外。
沐劍柯眼中劃過一抹落寞,看着他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可是兩個人之間卻隔了千山萬水,無論她怎麼努力,始終無法走進他的心中。
端木閻靜靜的盯着走廊內搖曳的大紅燈籠,卻在不經意的轉眸間看到一道熟悉的青衣,微微錯愕,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那是誰?”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開口問自己,沐劍柯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直到他的眼中漸生不耐才猛然回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纖細的身影時微微的愣了一下,“那是三妹未過門的夫婿,好像叫水痕!”
“水痕,秋水痕!”端木閻目光閃爍着,神色複雜的看着樓下的男子,彷彿是有所感應,原本走在園中的男子擡起頭,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怔。
“你認識他?”沐劍柯略帶好奇的轉頭看着身邊的人,如果她沒有看錯,她剛纔好像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不認識!”端木閻很快便斂下心神,移開目光,伸手將窗戶關上,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要下樓,可是沒走兩步便被人從背後摟住,身子一僵,眸中劃過一抹殺氣。
“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嗎?”
沐劍柯緊緊的摟着他的腰,將臉緊貼在他的背上,面帶憂傷的敘述着,“明天我們就要成親了,可是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回頭看我一眼!”
斂下眸中的厭惡,端木閻伸手將她環在腰間的手慢慢掰開,看都不看她眼中的落寞,就這麼筆直的下了樓,任由身後的人淚流滿面的跌坐在地上。
端木閻無視門外守衛眼中的詫異走了出去,擡頭看着懸掛在半空中的皎月,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張傾城笑靨,伸出手,卻終是無力的垂下,既然已經選擇了遺忘,爲什麼還會不捨。
“端木將軍,真的是你!”一道驚訝的男聲從背後傳來,端木閻身子一僵,緩緩轉身,看着月光下一襲青衫的纖細男子,眉心慢慢的盪漾開一抹嘲諷。
“真的是你!”秋水痕瞪大雙眼看着他身後的劍閣,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焦急的開口,“你真的要娶沐劍柯,那公主怎麼辦?”
“她的身邊從來就不缺乏關心她的人,而我只不過是最多餘的那一個!”
端木閻垂眸自嘲,突然想起了什麼,緊緊的盯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爲什麼會成爲沐劍蓮未過門的夫婿?”
面對他的追問,秋水痕俏臉一紅,低垂下頭,有些焦急的解釋着,“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和沐小姐之間什麼都沒有,我之所以假扮她的未婚夫是因爲她答應將護劍山莊的續命草借給我!”
“續命草!”端木閻微微皺眉,護劍山莊唯一的一顆續命草已經被自己用了,哪裡還有什麼續命草,看着那一臉單純的跟自己解釋的傢伙,忍不住撫眉,“你被騙了,護劍山莊根本就沒有續命草。”
“不可能,這是二姐告訴我的,她不會騙我的!”秋水痕瞪大雙眸辯解着。
端木閻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卻讓他選擇了沉默,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滿臉糾結的秋水痕,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