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透明的玻璃牆前,透過鱗次櫛比的一棟棟摩天大樓,眺望着遠處日漸西歇的紅日,韓衝面色陰鬱,一對透着冷光的瞳仁漲縮不停,顯示出他此刻心頭的怒火有多麼的旺盛。
前世的時候,國內總有些人把美國看成是多麼多麼民主,多麼多麼自由的一個國度,在這個國家裡,似乎從來都沒有強者凌虐弱小、強權欺壓良善的事情發生。可是事實呢?事實當然並非是這樣的,人類社會的構成就決定了必然會有強權的存在,而強權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多數傾軋少數的工具。
曼哈頓不大,華爾街更小,但就在這個幅員不大的一片地盤上,卻佇立着數十上百家的銀行、券商、投資機構,赫爾斯金融在這扎堆的同行中,絕不是最出色的,當然也不是規模最小的,按照概率論來說,紐約州審計部門哪怕是抽籤決定下手的對象,也沒多大可能會抽到赫爾斯金融。但用數學方法推理不出來的問題,它偏偏就發生了,赫爾斯金融成爲首批vie投資清查的六個公司之一,而除了赫爾斯金融之外,pvc投資也赫然身在其中。
今天上,紐約南區審計署的人進駐公司,第一次被法務部律師以他們手續不全爲由擋走,但不到一個小時,這些人就補足了手續,正式進駐公司,隨後,又封存了赫爾斯金融的全部財會賬目。由此,赫爾斯金融的全部投資運作在今天中午之前停了下來,隨即,公司股價開始跳水,雖然跌幅不是很大,可也是一筆令人肉疼的損失。
pvc投資家大業大,背後站着的又是高盛這麼個龐然大物,人家根本不怕類似這種規模的折騰,可相比起來,赫爾斯金融就不行了,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時間,韓衝還有兩個盤子很大的項目要操作呢,若是這波調查短期內結束不了,整個後續計劃都會受到影響。
“還是缺乏底蘊啊。”也不知道在玻璃牆前站了多久了,一陣大腿酥麻的感覺將韓衝從氣惱的沉思中拽回來。
底蘊這個東西很虛無,但它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對於一個有錢人來說,底蘊就是決定他是不是暴發戶的關鍵,而對於目前的韓衝來說,他顯然就是個暴發戶,遊走在華爾街邊緣的暴發戶。他有錢,而且知道怎麼賺更多的錢,但是這些錢可以爲他帶來物質上的享受,卻不能在關鍵時候讓某些大人物站出來爲他發聲,同樣的,也不會有人對他遭遇的不平事“拔刀”。
韓衝明白底蘊的重要性,所以他在某些方面花起錢來毫不吝嗇,參加慈善會,送張海潮到華盛頓去過花天酒地的生活,五千萬毫不猶豫的就支付給雷歐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掙一個底蘊,都是爲了讓別人在關鍵時候替他說話,替他發聲。
但話說回來,這個底蘊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掙來的,那需要時間,所以眼下這個麻煩,他還得自己去應對。
丟掉手裡明顯發燙的煙屁,韓衝轉過身,看了一眼始終坐在沙發上的林曦嬅,他感覺得到,這個女人很仇視自己,但也很怕自己,有了昨天的那一番敲打,這女人支棱起來的骨頭估計又被敲軟了,短時間內,她應該沒膽氣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兩步走到應該是屬於林曦嬅的華麗辦公桌前,韓衝拿起桌上放着一本財務報表,三兩下捲成一個卷,握在手裡,說道,“暫緩第三季度財報的公佈,至於中下層職員持股的事情,要抓緊時間去做,不要忘了跟工會那邊通個氣,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儘快讓公會做出個表態。如果工會能夠發聲,雖然不能決定南區審計署的態度,至少也能讓他們感受到的一定壓力,有些事他們就不會做的太過分。”
林曦嬅哪敢質疑他的決定,慌忙點頭應承下來。
“這一段時間公司可能會比較困難,”韓衝繞過辦公桌,走到林曦嬅的面前,右手食指屈起指彎,在她光潔細膩的臉上滑動着,最後落到圓潤的下巴處,拖着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擡起來,“只要調查一天不結束,公司的任何操作都無法進行,估計各個股東也會心存疑慮,所以咱們現在更是出不得半點錯。”
林曦嬅的目光有點閃爍,她刻意不去跟韓衝的眼神對視,也不知道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韓衝也不理會她究竟在想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公司現在涉及到的vie投資項目有24個,賬面虧損15億美元,這個消息一旦公佈出去,必然會對公司造成重大影響,股票縮水是一定的,但還不至於把咱們打垮,而且我有信心在最短的時間裡,將赫爾斯金融從這窩渾水裡拖出來。也許你心裡會覺得這又是個對付我的絕佳機會,可你要是能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你就能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多麼愚蠢。”
抽回手,韓衝彎腰坐在林曦嬅旁邊,一邊伸手在她裹着肉色絲襪的大腿上輕輕撫摸着,一邊繼續說道:“我纔對赫爾斯金融持股多長時間?滿打滿算三個月?所以,公司涉及到的vie投資項目,尤其是那些虧損項目跟我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審計署即便是要處罰,也罰不到我的頭上,相反,作爲股東,我還可以反過來向此前瞞報了這一虧損的股權出讓方,也就是鄧家索要賠付。至於你,你繼承了鄧死鬼的股份,就要繼承他的負債,你當然可以把這一部分債務向鄧家頭上推,如果能要到錢算你走了狗屎運,如果要不到,那這筆債就得你來抗。公司的股份你不能轉手,不能變現,十幾億美元的債務,我很好奇你要怎麼還。當然,你還能拖着你那個寶貝女兒出去賣,嗯,憑你們的條件,倒也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就算一天能收入五千美元,讓我給你算算……”
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計算器的小軟件,韓衝裝模作樣的就要算一算賬。
“我,我已經什麼都聽你的了,你還想怎麼樣?”林曦嬅像受了什麼驚嚇一樣,一把抓住他拿着手機的手,不讓他繼續把這筆賬算下去,嘴裡哀求道,“要是你還不相信我的話,我把公司總裁的位子也讓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我說過,對什麼總裁的位置,我一向都不感興趣,”韓衝漠然道,“相反,只要你能老老實實的,我就保證讓你一直這麼風光下去,我可是言而有信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林曦嬅連連點頭,心裡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說真的,或許是被韓衝羞辱慣了,她已經習慣了現在這種生活方式。雖然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尊嚴全無,可在外人眼裡,自己畢竟還是個成功的女人,是個身價數十億美元的女富豪,所以,哪怕這男人不拿自己當人看,只要他還讓自己坐這個總裁的位子,自己就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聰明,我喜歡聰明的女人,記得要繼續保持下去。”韓衝笑了笑,摸在她大腿上手開始探進她包身的裙底。
林曦嬅知機的張開雙腿,以便爲他創造更多的便利,一張性感的小嘴裡還可以刻意細細的嬌喘。
想想有些日子沒碰這個女人了,韓衝心底倒是有幾分騷動,可惜就在他準備更進一步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叫喚起來。
一隻手上的動作不停,另一隻閒着的手把手機掏出來,隨意的看一眼,發現上面是個陌生的號碼。
有心把手機扔到一邊不去管它,但猶豫了一下,韓衝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出乎意料,電話是那個接觸過幾次的艾米打過來的,簡短的通話中,這個身在pvc投資的年輕人告訴韓衝,艾多蒙德先生希望能跟他見一面,地點卻是訂在南安普頓赫赫有名的瑟波納克俱樂部。按照艾米的說法,艾多蒙德先生已經安排好了交通工具,一架直升機將在五分鐘後停落到赫爾斯金融大廈樓頂的停機坪上。
韓衝對這個瑟波納克俱樂部瞭解不多,只知道那是個會所性質的高爾夫俱樂部,而且不是個一般有錢人就能加入的私人會所,不說別的,單是每年65萬美元的會費,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說到球,韓衝除了會彈球之外,估計也就能在牀上玩個奶球什麼的了,當然,不計命中率的話,籃球他也會打,不計輸贏的條件下,他也能做個足球守門員,但要說到高爾夫球這麼高大上的東西,他真是一點都不摸門——他也會表演精彩的一桿進洞,但絕不是在高爾夫的草坪上。
不過考慮到眼下的時機,再想想赫爾斯金融與pvc投資同時受到審計署調查的事實,艾多蒙德這時候的約見,也絕不可能是單純的爲了打球,韓衝自然也不可能因爲不會打高爾夫就錯過這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