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頭,我們有多久沒比了?要不要來做一場?”陳廣回手一抽,那杆黝黑錐槍便落入手中,姜德微微估算,發現這槍大概有七八尺長。
周同的眼睛微眯,後又放鬆起來,說道“罷了,槍法老夫甘拜下風,但真的沙場鬥狠,你卻不一定是老夫我的對手了。”
陳廣呸了一聲說道“你這個老小子就知道逃跑放箭,哪裡和我真的打過,你們這個小的聽着,日後不要學這個周老頭,遇到打不過就跑,一邊跑一邊放箭,真的是氣死我也!”
周同嘿嘿的說道“自趙武靈王始,便有胡服騎射,這騎射本是正道,如何不能用,孩兒們聽着,日後碰到一些莽大漢,不要囉嗦,一箭射過去就是!”
“你說誰是莽夫?”陳廣虎目圓睜的說道。
“誰說話,我說誰?”周同棍子一擺,手往後放說道“你難道想讓老夫帶你跑幾圈?”
姜德看着這兩個老頭鬥着眼,也大概明白了兩方的實力,陳廣大概唯一厲害的就是槍法了,無論是弓箭還是步法都不是周同的對手,這就造成周同不和他硬碰卻可以用輕功加上弓箭耗死他的局面,使得陳廣投鼠忌器。
“兩位先生莫要鬥氣,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先去吃個酒飯吧,陳大俠可能喝酒?”姜德出來打圓場說道。
“有酒!這感情好啊,嗯,你小子還是挺有眼力勁的,下次教你兩手,我告訴你,我可不像周老頭,他喜歡藏私的。”陳廣後面一句話雖然刻意低聲,卻又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姜德這時聽到了好感點的聲音,嗯,果然對這些武人用酒是無往而不利啊。
周同鬍子都被氣的翹了起來“你這潑皮,老夫是藏私嗎?老夫那是因材施教!”
陳廣不理周同,一手拉着岳飛,彷彿怕自己這個徒弟跑了,一手拉着姜德說道“話說你們這有什麼酒啊?”說着就要走。
姜德回頭對周同無奈一笑,對陳廣說道“是我自家的好酒,絕對的佳釀,對了,陳大俠,你這槍叫什麼啊,看上去真的是返璞歸真啊。”
陳廣兩眼一翻說道“你也叫我先生吧,什麼返璞歸真,這就是軍中用的錐槍!最普通的那種。”
姜德瞪大了眼睛問道“難道像您這樣的高手不應該是有一杆絕世神兵嗎?”
陳廣手一伸說道“你給我錢啊,這好武器都是名家打造,哪個不要成千上萬貫,老夫我一不偷,而不搶,平時也就靠抓幾個賊人換點賞金,哪來的錢置辦好兵器,周老頭應該也差不多,喂!周老頭,你手裡有什麼好傢伙麼?”
後面的周同沒好氣的說道“一把軍弓,你要不要?我連個錐槍都沒錢買行了吧!你以爲老夫一開始來此處是爲了什麼,是爲了算賬要錢的!”
姜德摸了摸下巴,他這段時間都在搞自己的生意,最開始看到周同用弓箭,還以爲是什麼寶弓,原來是軍中的硬弓,這樣說起來,也的確沒怎麼看到周同用槍。
“周老頭,你大徒弟那麼有錢,怎麼不讓你大徒弟買點好兵器給你啊。”陳廣嘿嘿的笑道“不會是捨不得吧。”
周同哼了一聲說道“到了我等這樣的境界,兵器真的重要嗎?又不是沙場鬥狠,萬一的優勢都是好的。”
陳廣頓時叫道“重要啊!老夫的烈槍其實應該是用鐵槍的,但就沒找到一杆真正可以用的鐵槍,否則老夫這槍法威力永遠無法真正的施展開來啊!”
姜德連忙上前說道“陳先生,你需要什麼樣的槍?和我說說,我去派人找來就是。”
陳廣有些狐疑的看着姜德,他問道“對了,你小子叫什麼?”
姜德這纔想起來還沒介紹衆人呢,便說道“小子姜德,這位是岳飛,後面那三個是本地富戶的孩子,分別是王貴,湯懷,張顯,他們三人父輩義結金蘭,在此處立下村寨,岳飛是外地遇難流落到此的,小子也是。”
陳廣摸了摸腦袋說道“那你怎麼還說你去派人找?你應該沒什麼錢纔對吧。”
“那是因爲我們都聽姜大哥的啊。”王貴大聲的叫道。
“對,我們都聽姜大哥的,先生你剛剛看到的車隊都是送錢來的,那些都是姜大哥帶我們賺的錢。”張顯也大聲的說道。
陳廣不由對姜德有些刮目相看的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點本事,那好吧,老夫就先和你們在這路上上一課吧。”
周同示意後面三小也跟上認真聽,陳廣也不攔着,繼續說道“你們要記住,想學好一個兵器,必須先了解他,其實槍是從漢代之後纔開始真正的流行的,之前無論是沙場還是江湖,都是用戈、戟,到了兩晉隋唐時,由於盔甲越來越堅硬,破甲能力弱的戈、戟逐漸淘汰,反而是加長加固的矛,也就是槊被世人認可,但槊製作太難,太貴,所以簡易版的槍也就流行起來了,所以槍的存在目的就是爲了破甲,這也是老夫爲何選擇最樸實的錐槍的緣故,這是因爲他是性價比最高的破甲槍了。
現在很多人喜歡用軟木做槍桿,的確,這樣的槍桿韌性十足,槍花抖得多,好看!但破甲能力就有損失了,老夫的槍法是軍中槍法,最講究以硬碰硬,所以老夫的槍桿要韌性,更要硬度!所以唯一的選擇便是那上好的精鋼,如此才能發揮出烈槍的威力來!”
姜德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先生,我怎麼聽說那白蠟杆是最好的槍桿呢?”
陳廣看着姜德微微點頭說道“你小子倒是博聞廣記,這白蠟杆子的確是好槍桿,我在歷練之時見過有人用他,此物有堅而不硬、柔而不折的特地,但這樣的槍,江湖拼殺是絕好的,沙場之上卻是不行了。你想想,如果對方鎧甲極硬,你這一槍過去,恐怕是槍桿彎了而槍頭不進啊!這力道都被推回來了。”
姜德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但還是不明白後世中傳聞赫赫的明末秦良玉的狼兵又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還真的是姜德被後世的很多說法誤導了,秦良玉的白桿兵並不是槍兵,而是更像是鐮鉤槍的武器,起使用方式更多的是拉,而不是穿甲的刺,《滿州實錄》中對白桿兵的記載是執丈五竹柄長槍利劍大刀,也就是說,秦良玉的部隊中,槍兵其實是用的竹柄的,而在明清的兵書中,對白蠟杆的評價也是認爲這是個做棍子的好材料,而做槍,還是要用或極硬,或易碎的木頭。
姜德對陳廣說道“陳先生放心,我必會想辦法早日尋到個好兵刃給先生使用的。”
陳廣聽得搓了搓手說道“普通的精鋼可不行,韌性也還是要的!”
姜德笑道“曉得,曉得!”
周同在後年聽的咳嗽了一聲,姜德連忙又大聲說道“當然了,周先生的弓也該換一換了,另外周先生也應該有杆好槍了。”
周同這才撫須微笑,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徒弟現在到底多有錢。
王貴有些眼紅的說道“先生,姜大哥,我們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兵刃啊?”
周同木棍輕敲的說道“連走都沒學好就想學跑,你拿得起大槍嗎?”
王貴想了想純鐵的大槍,那不得有幾十斤重啊,這要是舞起來,想想王貴就搖搖頭,而且他總覺得這槍看起來好不痛快,這戳一下,那戳一下的,得戳到什麼時候才能殺光賊人啊。
反正是在路上,也是閒聊,姜德繼續問道“先生,之前那麼說的方教主還有楊天劍都是什麼人啊。”
陳廣吐了口氣說道“他們都是明教中人,楊天劍是原明教教主,方臘是現在的明教教主!”
岳飛問道“明教?先生,我只聽說過佛教,道教,還聽姜大哥說過西邊還有個什麼景教和綠教,這明教是什麼啊?”
姜德也說道“對啊,江湖上還有什麼教派,先生都和我們說說吧。”
陳廣回頭看向周同說道“你這個老頭都沒說過嗎?”
周同撫須說道“他們還年幼,需要知道這些作甚?”
陳廣搖搖頭說道“知道一些總是好的,我就和你們說說吧。
這明教其實還有很多名字,據說是從唐朝就開始的教派,是當今江湖的三大勢力之一,教徒衆多,多聚集於南方,這些人結黨結社,素食、戒酒,互幫互助,倒也說不上是什麼壞人,不過這個明教在唐末五代多次造反,所以也不要牽扯過深。
楊天劍是原教主,其實他不叫這個名字,但由於他的劍法太厲害,使得他的本命也被世人淡忘了,方臘是現教主,據說是箇中年人,應該能當十幾年吧。明教除了教主外還有法王、護法,據說都挺厲害,不過也沒打過,不清楚具體水準。
江湖上除了明教之外,還有兩大勢力不好招惹,一個是佛家,如大相國寺,五臺山,少林寺等,這些禿驢人數衆多,能言善辯,真的惹上了卻是麻煩。
一個是道家,當今官家最喜道家,所以當今倒是道興佛消,道家最怕的不是他們的技擊之術,而是他們的道法,別笑,有的事情幾百上千年,你別以爲是無稽之談!”
姜德能不笑嘛,道法,恐怕是什麼抓小鬼,杯中取酒,油鍋取錢的把戲吧,道家的道法在十幾年後會被推到頂點,然後隨之的代價便是世界第一都市的永久隕落。
周同也是一臉正經的說道“你們日後如在外,記住對佛道之人先禮讓三分,不會吃虧。”
幾小都點點頭,唯獨姜德微微搖頭,周同看着姜德,也是無可奈何,這個小子打也打的,說也說的,但卻是死犟的很,希望日後不要吃虧纔好啊。
姜德繼續問道“那麼除了這三大教呢?有沒有什麼丐幫,華山派,崆峒派之類的,裡面有幾百人練武的那種組織?”
陳廣眨了眨眼笑道“丐幫,你還知道丐幫?丐幫最是齷蹉噁心,裡面不少孩子都是被拐賣而來打斷手腳的,這樣的人,我是見一次打一次!
至於你說的什麼華山派,崆峒派,老夫沒聽說過,再說了,幾百人練武?你問問你師傅,在你們身上花了多少心血金錢?除了佛道兩家有大片田地收租,誰家會有那個錢,就是滄州的柴家,也不過有幾百幫閒,其中能說的上是好手的,恐怕不過一掌之數。”
姜德此時已經對整個所謂的大宋江湖有了些瞭解,明白了所謂的三大勢力其實也是極爲分散的三方,即使是最爲團結的明教,方臘身邊恐怕也沒有多少人,官府纔是此時的絕對力量。
想想也是,宋代的政策本就是強幹弱枝,由於從周到唐,還沒有一個大一統王朝是真正被外族所滅的,所以宋朝文武百官心中雖然遼國和西夏是個大山,但真正防範的永遠是內部。
姜德同時也明白了,無論是周同還是身邊的陳廣,教的都是軍中廝殺用的武學,和江湖上的武學恐怕差距甚大,當然,無論是岳飛還是三小或者是姜德,學習軍中武學,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
“小郎君,這裡就是一萬貫了,我們先出去了。”王明對姜德拱拱手後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陳廣接風宴之後,得知又來了一位武學大師來教導自己的孩兒,三個員外自然是喜出望外,當陳廣說只收岳飛做徒弟,其他人只能當記名弟子時,三個員外也沒多失望,畢竟還是能學到東西的,何況還有周同在呢。
等王明離開後,姜德看着面前的一口口大箱子,這就是一萬貫啊?姜德打開了一個箱子,一股銅錢故有的銅臭味傳了出來,姜德微微皺眉,嗯,開始吧。
“開始兌換!”
“兌換物品,宋式銅錢七百七十萬枚,所得積分七萬七千分,是否繼續!”
姜德有些激動的暗道“確認兌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