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軍大帳中,一員穿着皮甲的戰將對姜德拱手道“末將見過統帥,火炮、彈藥、糧草等物資合計七百大車,已經全部運達。此次由於海上遇到了風浪,沉了一艘運輸船,失去了火炮十二門,糧草物資無數,這是清單。”
許貫忠接過遞給姜德,姜德接過看了看問道“人員呢?”
“人員損失二百一十七人。”那戰將低着頭說道。
姜德把那記載了物資的賬冊一丟說道“以後這樣的事情先說人員損失,十二門火炮,我們不過十幾日便可造出,但這幾百水手,沒有二十年可長不出來。”
那戰將連忙稱是。
“至於你黃達此次是否有失職,讓戰士們說的算吧,好了,現在火炮等物資均已運到,許先生,你看何事出戰?這冬雨是否結束了?”姜德問道。
許貫忠想了想說道“主公,小生夜觀天象,又詢問了當地老農,從今日起,最少七日內不會有雨,但氣溫將逐漸降低,等下次,就不是下雨,而是下雪了。
因此此戰最好在七日內結束。”
“七日破城麼?”姜德大步走到沙盤前問道“可有信心?”
坐下一羣悍將紛紛吼道“有!”
“好!”姜德揮手道“傳令,明日出兵!先讓王俁看看我軍陣容,以寒其心!”
——次日
由於下雨而睡了幾日安穩覺的王俁這一夜卻沒睡好,雨一停,所有人都知道,戰爭要正式開始了。
果然,王俁才睡下一會,就聽到外面隆隆的戰鼓聲。
“大王,大王,賊軍開始集結了。”外面金富軾的聲音傳來,王俁連忙起身,在幾個美人的扶持下,王俁換好的衣服,打開門看到外面等着的金富軾、鄭仲夫等人。
金富軾對王俁說道“大王,賊軍已在城下列陣,請大王登城爲大軍助威!”
“助威?好!”王俁雖然心中害怕,卻也知道現在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來到城牆上,不停跑來跑去搬運防守物資的軍士百姓們看到王俁,頓時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金富軾趁機叫道“諸位,大王來看望你們了,此戰乃我高麗生死存亡之戰,大王就在我們身邊,我們只可勝不可敗!”
“只可勝不可敗!只可勝不可敗!!”
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和州城頓時歡呼聲一片,王俁聽着滿城的歡呼聲,心中也有了些底氣,他對衆人揮了揮手,然後看向城下。
城下旌旗獵獵,隊伍齊整,一行行一列列的軍士如同被尺子量過一樣,看的王俁不由的有些發愣。
而在大軍前面的無數攻城器械更是讓這隻軍隊威懾力十足,那一門門火炮其他人可能認不到,但王俁卻是認得的。
“這就是賊軍嗎?爲何如此齊整?難道他們把所有的精銳全部帶到了此處?”王俁疑惑的問道“女真人和他們已經有協議了不成?”
金富軾回道“大王...根據戰報,這下面最少有一半是我高麗叛軍。”
“什麼?爲何這些叛軍在我軍和在賊軍時截然不同?”王俁更加不解了。
這時,王俁看到最前面的一個方陣軍士突然齊刷刷的拿出了一個喇叭,在一個將官的指揮下大聲喊了起來。
“城中百姓軍士聽真,王俁倒行逆施,強徵暴斂,使得高麗大亂,我軍承天命,聚人望,數月平定半壁高麗,凡我軍所到之處,所有苛捐雜稅全部免除,凡農耕者,自我軍所到之日起首年免徵賦稅,次年徵收一成,再次徵收兩成,三年後徵收兩成半,此爲永例。
凡此戰心向我軍者聽真,如戰中破城而投,是爲首功,可賞千金,加官一等。如戰中率軍而投者,是爲臨陣起義,臨陣起義者有功無過,可賞百金,職位不變。如戰中主動棄械而降者,是爲投降,投降者無功無過,無賞無罰。戰中被迫投降者是爲戰俘,凡戰俘者,有過無功,田賦半倍而徵。”
數百人齊聲吶喊,喊叫聲讓王俁聽得清清楚楚,周圍守衛的軍士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金富軾連忙揮手道“快擊鼓,快擊鼓!”
“咚咚咚!!咚咚咚!!”聽到命令的王俁軍連忙開始擊鼓,用鼓聲遮蓋住下面梁山軍的吶喊,王俁看向四周,只覺得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他怒道“你們不要聽信賊軍的話,賊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只要擊敗賊軍,你們才能恢復原來的生活,殺賊!殺賊!!!”
“轟!!”
王俁的吼叫聲被一陣雷聲給壓了下去,金富軾叫道不好,連忙抱住王俁往下蹲,王俁就感覺到自己的頭頂飛過了什麼東西,接着就是旗杆被砸斷的吱呀聲,王俁抽空回頭一看,就看到原來跟在自己身後的護旗官已經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還有一個冒着青煙的鉛球,而這個護旗官手裡的旗幟也已經被打成了兩段。
接着王俁只聽到一陣接着一陣的轟鳴聲,如同雷鳴,又如同山崩,那些百姓和軍士各個都和他一樣嚇得東躲西藏,不時可以聽到慘叫聲和樓宇磚瓦被擊碎的聲音。
“這是什麼?”王俁顫顫巍巍的從射擊孔往下看,只看到那被排成三列的火炮陣地上冒着青煙,不用問,剛剛的轟鳴聲正是火炮聲。
火炮轟擊一陣高過一陣,高麗軍也想試着反擊,但無論投石機還是牀弩,都比不上火炮的射程,王俁軍中最好的投石機也不過能投擲三百米左右的距離,高麗又沒有三弓牀弩,普通的牀弩射程更是不到兩百米,這對於放置在四百米之外的火炮幾乎沒有任何威脅,姜德坐在馬車中,看着上百門的火炮不斷的轟擊,點頭道“好,讓炮手們注意炸膛,等火炮一停,就開始進攻!”
火炮足足轟擊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一炷香讓王俁只覺得像一百年那麼長,等雷鳴聲一結束,他撒腿就跑,說道“此處事務皆由金富軾負責,寡人回去等候佳音了。”
金富軾看着像一溜煙一樣的王俁,嘆了口氣,只能開始組織準備近戰抵抗。
火炮停了下來,梁山軍開始分爲三路,一路爲武松帶領,一路爲成閔帶領,一路爲趙匡帶領,三路各帶兵馬器械開始攻城。
和州城的城牆根據姜德的目測足有五六米高,在高麗衆多城池中已經算是高的了,那討厭的護城河更是給梁山軍制造了不少麻煩,梁山軍只能冒着王俁軍箭雨下用器械搭建出一條浮橋來。
王俁軍的反擊開始了,一陣陣的箭雨讓梁山軍出現了不少的傷亡,雖然先登都有盾牌,無論是樓車還是其他攻城器械也都有一些防禦設備,但依舊不斷有了中箭倒地。
“弓箭手掩護射擊!投石機掩護覆蓋!!”
許貫忠立刻下令調整,梁山軍的弓箭手上前開始射擊,但從下往上和從上往下的弓箭射程相差不少,激戰半個時辰,梁山軍損兵上千,只是搭建出了幾個浮橋。
武松看着這樣場景,氣的大吼一聲,一手拿盾,一手拿刀,背上又背了兩把刀,和幾個軍士一起扛着雲梯就往城牆衝,幾個高麗軍士注意到武松,連忙拿着加長過的長槍對着武松就刺,武松盾牌先是一擋,然後鑌鐵刀一砍,幾根長槍的手把紛紛砍斷,武松就像一隻猿猴一樣,三兩下竄上了城牆,盾牌對着幾個沒反應過來的高麗軍士一丟,拔出另外一把刀就砍。
有他打開缺口,很快,涌上了幾十個梁山軍,這些梁山軍結成陣勢,開始向兩邊拓展。
姜德看武松打開了缺口,頓時喜道“好,不愧是行者武松!”
“行者武松?”旁邊的花雕奇怪的看向姜德。
姜德咳嗽一聲,沒有見過孫二孃等人的武松自然沒有行者的稱號,就連他的鑌鐵刀也是因爲姜德的惡趣味而配上的。一開始武松可是想用長槍的。
城牆上,金富軾也注意到了武松這邊的情況,急忙調集弓箭手對武松等人進行射擊,武松等人獨木難支,殺了一會被迫退了下來。
但這只是開始,成閔、牛皋等將輪流上前衝殺,就連趙匡都上了一次城牆,梁山軍強悍的戰鬥力殺的金富軾是左支右絀,等到了黃昏時候,姜德下令撤軍,而金富軾也累癱在地上。
“大人,我們...我們是守住了嗎?”旁邊的軍士對金富軾問道,金富軾苦笑的點點頭道“是的,我們守住了和州!”
“哦!守住了!!”“守住了!!!”
所有人歡呼了起來,守住了就代表他們的命保住了,不少第一次上戰場的人覺得此時就好像是勝利一樣,只有那些將官和有經驗的軍士臉色纔會臉色難看到要命,他們知道,今天的戰鬥只不過是梁山軍的試探罷了,整個和州城的虛實已經被梁山軍摸得一乾二淨,更是好幾次被梁山軍登上城牆,等下一次進攻,城牆又會被攻破幾處呢?
金富軾來到王宮中,突然聽到一陣絲竹之聲,愣了一下,然後整個人臉都紅了起來,幾個侍衛對他說道“大王正在休息,請大人稍候。”
金富軾哼了一聲,搶身走了進去,一打開門,就聽到一陣歡笑聲,只見郭輿等人正在和王俁飲酒,幾個美人陪伴左右,和外面打生打死的戰場完全不一樣。
“大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金富軾激動的衝上前,要不是兩個侍衛攔住,他非得拽住王俁質問不可。
王俁飲酒已經有些醉意,他看着金富軾笑道“哈哈,來的正好,將軍鏖戰辛苦,快來喝上一杯。”
金富軾掙脫開侍衛的手,拱手說道“大王,此戰乃存亡之戰,敵強我弱,軍心不穩,正需要大王出面安撫軍心民意,大王怎可..怎可在此沉迷於酒色?”
郭輿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王俁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良久後說道“今日你可看到了那些火炮的威力。”
金富軾點點頭道“微臣看到了。”
“我和州可能抵擋?”
金富軾良久後說道“那火炮威力驚人,如集中攻擊城門,我城門必破。”說着金富軾擡頭道“請大王放心,我已經讓人用沙土堵住了城門,此事絕不會發生。”
王俁搖搖頭道“孤是從那些炮聲中驚醒過來了,這些賊軍並不是什麼山賊,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又有這樣的武備,必然有大勢力在後方支持,不是那宋國又是誰?”
“即使如此,我國也要堅持戰鬥下去啊。”
王俁嘆道“三千里河山,如今只剩下如此孤城,就算是守住了,我們能從女真人手裡奪回西京嗎?我們能再打回開京嗎?”
金富軾還想說,王俁卻搖手道“不能了,我是罪人啊....”說着,王俁又喝了一口酒,紅着臉起身道“孤曾多次嘲笑陳後主、李後主二人,說這二人有良臣名將可用,天險可守,卻落得國破家亡,何等可笑,沒想到今日孤卻也到了這樣的地步。”
金富軾看着又哭又笑的王俁,怎麼也沒想到,一陣炮擊居然把王俁給嚇成了這樣,他看着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空,突然覺得自己的努力無比的可笑,他搖搖頭,一晃一步的走了出去。
在他之後,絲竹之聲又響了起來,和州城外,姜德也在開着會議,討論此戰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