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的人?對外面情況並不瞭解的衆人只是互相望了望,然後搖搖頭,倒是那劉教授好像想到了什麼,佯笑道“我說老嚴頭,你說的是真的假的,莫要吹牛,你做的這些玩意還能給你們山寨頭領吃?”
老嚴頭頓時紅了臉,黝黑的皮膚變得黑紅髮亮,他跺腳說道“誰胡說了,我是做的不行,但我家大娘做的一手好飯,我是去幫忙的!”
衆人一起鬨笑了起來,生活總是要有點樂趣的,和這個憨漢子逗逗樂也是不錯的娛樂活動。
劉教授卻是沉默了起來,他走到一邊,不再說話,看的其他人都感覺奇怪,卻也沒人說什麼,都被囚禁這麼久了,有點怪脾氣什麼的也很正常不是嗎?
“老嚴頭!老嚴頭!你這裡好了沒有?你家大娘叫我來找你,山下官軍來人了,要準備晚宴,讓你去幫忙。”一個嘍囉走了進來大聲叫道,老嚴頭笑着應了一聲,然後對那些剛剛還笑他的文人們擡了擡下巴,表示看到了嗎?我可沒胡說八道,這才收拾東西離開。
“呼...會是誰呢?”沒有人注意到劉教授的自言自語,而是各自猜測這山下官軍是不是來贖買他們回家的。
聚義廳內,姜德和衆人正在說笑,戴宗走進來道“寨主!抓到一個官軍細作,說是來救我們的。”
姜德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身上還沒脫掉的官服,官軍要救梁山?自己怎麼不知道?
朱武起身說道“是什麼人?問清楚了嗎?”
戴宗回道“聽口音應該是從開封來的,但他不肯說是誰的人,只說是來救我們的。”
姜德道“讓他進來,你們先接待一下,我在後面聽着,你們就說寨主和姜子君會談去了。”
這話說的姜德都覺得變扭。
沒一會兒,一個穿着百姓衣服的人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晁蓋看到那人哼了一聲便道“你是何人?從何來?有何事求見?”
那人看了一圈,拱手道“小的是從開封來的,有要事和大頭領相商,還請屏蔽左右。”
“這裡都是我自家兄弟,你有言直說便是。”晁蓋揮揮手道。
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請問頭領可是姜信之?”
“這是我們副寨主晁蓋晁天王,我們寨主在面客,你有什麼直接和我們副寨主說也是一樣。”旁邊的公孫勝回道。
那人連忙問道“姜寨主可是去見一個少年官差?”
晁蓋看了一眼姜德躲藏的地方,然後道“卻是如此。”
“啊呀,不好啊,如姜寨主被那廝說動,梁山上下必遭血洗啊!”
什麼鬼?姜德眨了眨眼睛,我被自己說動了,梁山就要被血洗了?
“此話如何說?”晁蓋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急忙問道。
那人回道“晁寨主有所不知,那人姓姜名德,爲人最爲陰險狡詐,他此次上山,名爲招安,實爲設謀,只要寨主輕信了此人,下了山,那呼延灼等人便會坑殺了諸位英雄啊!”
姜德要坑殺了梁山衆人?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晁蓋憋着笑意,問道“你這話說的可有憑據啊?你又是何人?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人道“在下是內官錢嚴手下虞侯金典,我家大人看不慣姜子君這小人嘴臉,又一向仰慕諸位豪傑英明,故而遣我來報信。”
錢嚴這傢伙,是想要老子命啊,姜德聽得捏緊了拳頭,要是他真的是一個普通文人,今日就別想活到下山時了。
“哦?有這樣的事情?這廝好大的膽子啊!”晁蓋笑着說道“可是金虞侯,我等要如何信你的話呢?或者...你們想借刀殺人?”
金典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幾個山賊居然不是什麼山野莽夫,隨便說說就把真相猜到了七八成,他眼珠一轉說道“矛盾卻也是有,但這對你我雙方都是好事,頭領何樂而不爲呢?”
“都是好事?如何說啊?”
“梁山的確是兵強馬壯,但要和官兵相比,恐怕還是差了一些的,現在山下官兵又來了援兵,難道諸位不擔心抵擋不住,淪落到一個兵敗寨亡的地步嗎?”
晁蓋嗯了一聲,示意金典繼續說,金典拱手道“只要諸位願意獻上姜德的項上人頭,那麼我家大人保證,立刻獻上黃金百兩以示誠意,如果諸位願意再放了那些在山上做客的那些文人,我家大人不僅僅會消了這場兵事,還會保諸位一個前程。”
“哈哈哈哈哈!”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啊?”換了一身衣服,戴着面具的姜德突然從暗處走了出來,梁山衆人看到姜德出來,一起起身拜道“見過寨主!”
姜德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下面的金典問道“你說你家大人能消了這場兵事,但我想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我想要的更多,不知道你家大人敢不敢做啊?”
金典看着姜德的毫無生機的面具,吞了吞口水,低頭說道“不知道姜寨主想要什麼?”
“最少,要給我們一個像樣的官身吧,那呼延灼和我們打的不分上下,聽說他是兵馬都統制,那最少也要給我們一個這樣的官職吧?”姜德摸着下巴說道,周圍的公孫勝等人也起鬨的叫了起來。
金典一聽,啊呦,這是要官了,這他哪裡做的了主啊,不由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還需小的回去告知一下我家大人。”
“結結巴巴,沒有誠意的樣子,先給我拉下去!”姜德揮揮手,旁邊的衛士便上前拉金典往下走。
“我看還是那姜衛郎有些誠意,你們不知道,剛剛姜衛郎已經答應去求見官家,讓官家封我等做官了,只是如此就要背棄和那將軍的約定了,倒是有些不義氣。”
金典一邊被拖走一邊聽到上面姜德的話,這一段話讓他一下沒反應過來,背棄那將軍?那將軍是誰?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金典還想喊,旁邊的衛士急忙一拳打向他嘴巴,低聲罵道“想死不成?聚義廳上也敢喧譁,給我老實點!”
那衛士手上有護甲,這一拳把金典的牙齒都打鬆了一些,金典眼中含淚,痛得簡直要暈過去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院子裡,周圍都是一些穿着儒袍的文人。
“你是官軍?”一個文人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金典連忙站起來,看了看四周,正想說話,感覺喉嚨一甜,呸了一聲,一口血吐了出來,然後說道“小的是官軍,諸位可是那被掠上山的學子?”
“我等正是,你可是來救我等的?”
“我說你是不是傻?這一看就是也被關起來了嘛~”
“先問問戰事如何了,據說上一場我們官軍沒打贏?”
金典面對這麼多的文人老爺,哪裡敢有一點囂張,那是問什麼答什麼,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衆人。
“哎...沒想到呼延灼身爲將門之後,居然如此無能,連一個小小山賊都剿滅不了,果然,這些武夫就沒有能成事的!”這是瞧不起武將的
“可不是嘛,如是小弟掌軍,這水泊早已被平定了!”這是在做儒家白日夢的。
劉教授這時拽着金典到了一邊,低聲問道“我問你,官家上場敗的可有蹊蹺?”
金典哪裡知道有沒有蹊蹺啊,但他卻聽出來劉教授的話中有些蹊蹺,他問道“劉教授話中何意啊?”
劉教授眯着眼睛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聽得金典的眼冒精光,只當是知道了個不得了的事情,急忙道“剛剛我被帶下來的時候,那賊首還說要對不起什麼將軍了,難道說這裡面裝的有什麼蹊蹺不成?莫非那將軍便是呼延灼?但這勾結來是要做什麼呢?”
劉教授一臉你不懂的表情說道“自古以來,這武將最喜歡的就是擁兵自重和養寇自重了,這呼延灼一直和其他將門之後不一樣,一心想掌軍,就是個有野心之人,看來...他是想學太祖舊事啊!”
這嘴炮一開,就是重炮,學太祖舊事,這就是說呼延灼想黃袍加身了,金典不信道“這不能吧...呼延家可是世代忠良啊...”
劉教授哼了一聲道“你可知王莽、楊堅、李淵等人?今日是忠良,明日便可是逆臣!”
金典還是不相信,但做爲一個小卒的他面對文人身份的劉教授卻也不敢反駁什麼。
金典的到來給仕子們帶來了不少的話題,但很快便被晚飯的到來給沖淡了,無論讀多少聖賢書,都是要吃飯的不是?
正排隊打着飯,外面突然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敲鑼聲,然後是人叫聲。
“着火了!着火了!!快來救火啊!!”
隱隱約約的救火聲讓衆人都看了過去,一看,果然看到一個煙柱高高升起。然後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橘紅色的火光。
“該死的,那是糧草堆積的地方,難道是有細作混進來了?”老嚴頭一看那地方,連忙跺腳叫了起來,飯也不管了,對着外面就叫道“快,我們一起去救火,留一個人在這裡看着就好!”
門外的守衛聽到是糧倉,也慌了,山下可是被官兵圍着的,這要是糧倉被燒了,那還打個屁啊。
院子裡的衆人也議論紛紛起來,不少人叫好,說是天降神罰,要懲戒這些山賊,這讓金典不由鄙視了這些文人一番,這些文人就沒想過,如果這些山賊真的餓極了,他們很可能會成爲別人的食物嗎?
吃人這件事在後世很少見,很可怕,但在古代,從來沒有斷絕過,原著中的梁山上可就有不少吃過人肉的頭領。
等等...現在只有一個守衛了,這是個機會啊!
金典知道自己可不是身邊這些文人,既然梁山上的人覺得姜德更加可信,那麼只要梁山和姜德談成協議,自己必然會成爲一個祭品。
必須逃!
想到就做,金典後退了幾步,躲到了一個角落裡,然後偷偷的爬上院牆,一看,果然沒有任何守衛。
哈哈,天助我也!
金典急忙翻過牆,左閃右挪的找下山的路,時不時出現的巡邏隊讓他總是要變換方向。
“不要再走了!”突然,一聲大喊讓金典全身汗毛孔都張開了,他慢慢的回頭,發現聲音是從一個房間裡傳出來的,這才輕舒了口氣。
“我說韓將軍,你就別轉圈子了,此事寨主已經做了決定,這官家雖然糊塗,但天下畢竟還沒大亂,呼延將軍的想法雖好,但難以成事啊,我看不如你下山勸呼延將軍放棄那件事吧!”
嗯?韓將軍?呼延將軍?
金典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運氣不錯,好像聽到了什麼機密,他小心的靠近房間,輕輕的用手指捅破窗戶紙,然後看去,就看到一個宋軍將領打扮的人背對着他,一個梁山頭領面對着他,那梁山頭領他可熟悉的,就是今日在聚義廳上見到的,就是不知道叫什麼了。
“許軍師,只要你我兩軍再打幾場,朝廷必然會再派禁軍給我家將軍,到時候我家將軍掌握大軍在手,此處距離開封不過三日馬程,這天下爲何人的還說不定呢,如真的能改天換日,諸位頭領也不失封侯之位啊,這樣的機會,難道你們都不要嗎?”
金典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他聽到了什麼???
“韓將軍,你說的是有道理,但你也看到了,到現在爲止,那官家不過給你們補充了數千人馬,東京禁軍只來了個林沖,你們不能掌握東京禁軍,大事就不可能成功,既然不能成功,何不就此作罷,我等好聚好散,各自尋找前程,也不失功名富貴,豈不快哉?”
“許軍師...你當真以爲此次只是我們呼延家嗎?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牽扯到的人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我們不在乎還有什麼將門牽扯在這裡面,我們只想結束這一切了。”
“許軍師...這樣說的話,你們真的是要接受招安了?”
“這是我們寨主的決定...韓將軍,如果你不願意接受的話,請你安靜的在這裡等待事情的結束,這對你我雙方都好。”
“呵呵...你們是想把我們獻給朝廷吧?”
“請放心,我們雖然是賊寇,卻還是講道義的,只要你們不亂來,我們絕對不會暴露你們的...畢竟,沒有你們,上次交戰我們就已經要敗了。”
金典一身冷汗的聽着裡面的對話,他躡手躡腳的慢慢移動着,他要下山,他要去告訴別人他聽到的這一切,這是一個大陰謀,老天啊,這裡面牽扯到多少人的腦袋,連他自己也不敢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