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兵之所以威名赫赫,更多的是僧兵的悍不畏死和倭人對僧人的害怕,但面對近衛師的軍士,僧兵的悍不畏死根本無法突破長矛陣,至於畏懼,經過近代化軍訓過的近衛師,在戰場上就如同機械一般,只知道殺戮,根本不會有什麼畏懼的心理。
或者說,讓近衛師戰損超過三四成,纔有可能讓這隻部隊產生畏懼之心吧。
此時從天空往下看,可以發現數只兵馬正在飛快的向僧兵包圍過來,這些兵馬都披甲持銳,等他們到達戰場,僧兵們就將面臨一場大屠殺。
王宮中的鳥羽和藤原忠實都在等待着消息,消息也不斷的在傳來,但來的卻沒什麼好消息。
僧兵戰死超過百人。
僧兵戰死超過兩百人。
宋軍開始包圍僧兵。
宋軍長槍手開始突擊。
宋軍出現在了王宮外。
其他的也就罷了,這出現在王宮外是幾個意思?難道你們想趁機攻擊王宮?
聚集在王宮的倭軍也開始緊張了起來,在源家武士和藤原家武士團的帶領下進入守備陣地,在城下的平陰軍戰將是阪部平太,他指揮的也都是倭人組成的軍隊,他看着王宮,對旁邊的竹下說道“竹中君,你進去後可要小心一些,只要你放信號,我會立刻打進去救你的。”
竹中上門哈哈的說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就太失敗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鳥羽得知竹中上門求見,連忙讓他進宮說話。
竹中上門先對鳥羽和藤原忠實施禮,然後說道“陛下,現在有僧兵作亂,正在衝擊平陰侯的臨院,平陰侯擔憂這些僧兵暴徒會衝擊王宮,故而派遣了軍士守衛王宮,請陛下勿要擔憂。”
藤原忠實喝道“這裡是王宮,平陰侯是不是太過放肆了?”
竹中上門反喝道“平陰侯在此時還記得守衛王宮,放肆的難道不是正在攻打平陰侯臨院的僧兵嗎?”
說完,竹中上門對鳥羽彎腰低頭道“請陛下立刻下旨,宣佈延慶寺等僧人皆爲亂黨,平陰侯願爲陛下除去此獠。”
“這....”鳥羽爲難的看着藤原忠實。
藤原忠實說道“僧人都是有佛法在身的大師...何況據我所知,這些法師所求的不過是貴軍把沒收的土地還給他們...”
“真正的法師是不會拿着刀槍的,何況我們平陰侯大人手中絕對沒有一寸非法佔據的土地!”竹中上門回道。
這倒是沒錯,那些沒收的土地全部都分給了百姓和願意加入平陰侯的倭人了,姜德手裡絕對沒有私吞一寸土地。
鳥羽和藤原忠實正爲難的時候,一人走了進來,口中說道“啊呀呀,原來是竹中君,真的是好久沒見了啊。”
衆人看去,見是一個穿着陰陽師打扮的人,竹中上門先說道“原來是安倍大人啊,確實是好多年未見了。”
進來的是安倍泰親,安倍對鳥羽和藤原分別施禮,然後跪坐着說道“不知道竹中君不去護衛平陰侯大人,來此是做什麼呢?”
竹中說道“平陰侯大人有軍士護衛,那些叛亂的僧人算不上什麼,只是這些僧人還有大量的同黨在比叡山上,我此次進宮是希望陛下和關白大人能下旨宣佈這些人是亂黨,並且允許平陰侯大人前去剿滅他們的。”
安倍歪着腦袋說道“竹中君,你應該知道比叡山是什麼樣的地方,難道你想讓你們的平陰侯大人成爲佛敵嗎?”
竹中挺起了胸膛說道“佛敵?不,安倍大人,我敢說百年之後,倭國所有的僧人都會感激平陰侯大人,並且稱呼他爲現世佛的。”
安倍笑了起來,拿着摺扇敲打自己的肩膀,然後道“如果陛下和關白大人不同意,你們是不是要懷疑這些僧人是陛下和關白大人指示的呢?”
“安倍大人!”“不是!絕對不是!”
藤原忠實和鳥羽急忙說道。
竹中看了一下二人,然後道“如是這樣,平陰侯大人會如何看待陛下和關白大人,就不是我好說的了,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平陰侯大人的怒火一定是需要鮮血才能熄滅的。”
大殿頓時陷入了沉寂。
“比叡山主持的血,是否能讓平陰侯大人息怒呢?”安倍問道。
竹中搖搖頭說道“無罪而誅,是爲不仁。”
安倍又道“衝擊平陰侯大人府邸爲大不敬之罪,如何?”
竹中再次拒絕道“此非一人之罪。”
“竹中君何必欺人太甚呢。”
“只爲天道公理。”
安倍嘆了口氣,看向鳥羽和藤原忠實,表示自己勸不動,藤原忠實也在這點時間裡考慮好了,他是真的有些害怕殺紅眼的平陰侯把刀對向他自己。
“一個月時間已經將到,不知道平陰侯是否準備回國?我等也好早做送行準備。”藤原忠實說道。
竹中低頭說道“多謝關白大人,平陰侯大人說一個月,自然是一個月,但如果出現讓他無法放心的事情,例如倭國之中有大量敵視宋人的僧兵,平陰侯大人恐怕就無法安心回國了。”
藤原忠實轉過身對鳥羽說道“陛下,請下旨宣佈比叡山的僧兵爲不法之人吧。”
鳥羽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藤原忠實的意思,點頭說道“好,那就請關白大人擬旨吧。”
——
僧兵的暴亂並沒有持續很久。
在面對重甲步兵的進攻,輕步兵的僧兵幾乎沒有反抗之力,近兩千僧兵當場被格殺了超過千人,屍體躺了一地,鮮血讓整個地面都粘稠了起來,數百投降的僧兵在軍士的監視下正在打掃戰場,倒在地上已經裂開的佛像也無人清理,鮮血灑在上面,顯得有些悲涼。
此時的姜德,看着被抓到自己面前的法覺,搖搖頭說道“你們來衝擊我府邸,難道就沒想過會有此時嗎?”
法覺的臉上還有血跡,他被軍士壓在地上,怨恨的看着姜德說道“你居然敢殺戮僧人,難道不怕佛祖的怪罪嗎?”
姜德蹲了下來,用手拍了拍他的臉笑道“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佛祖?你是說釋迦牟尼還是喬達摩·悉達多?你既然知道佛理,當明白諸佛皆出人間,非由天而得,佛祖不在西天,惡魔也不在地獄,所謂的神佛妖魔,說白了都是你我的心罷了,你覺得我是魔,是佛敵,我還覺得你們這些不守清規戒律的人才是真正的魔,是佛敵呢!”
這時,竹中走了進來,遞給許貫忠一個卷軸,許貫忠打開看了看,遞給姜德,姜德掃了一眼,丟在了法覺的面前說道“呵呵,覺得你們是魔的可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連你們的關白大人和倭王陛下也是如此認爲的呢。”
法覺看着掉在地上的卷軸,看到上面不僅僅呵斥他們比叡山爲白河亂黨,還宣佈他們比叡山的天台宗爲非法,頓時兩眼一白,給氣暈過去了。
姜德看着暈過去的法覺,對許貫忠說道“看來鳥羽他們爲了讓我們快點離開,是什麼都願意了。”
許貫忠笑道“那我們就離開好了。”
姜德點點頭道“傳令!查抄比叡山,然後撤軍!”
牛皋不解的問道“小郎君,難道我們不是要拿下倭國的嗎?”
“時機未到,現在的白河囤積了十萬大軍在不落關,我們要是直接攻打鳥羽,白河就可以整合所有的力量守關東諸國,我們要結束這場戰鬥就很難了。”許貫忠解釋道“我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要讓白河出來。”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明日我們去比叡山看看,聽聞這些倭國和尚,可是各個肥的流油啊。”
——次日比叡山
姜德昨夜就下令軍士包圍了比叡山,比叡山上不僅僅有僧人,也有信仰佛教的百姓、局士,這些人知道昨夜的慘劇後,都自發的死守比叡山,結果自然又是一場廝殺。
事實再一次證明,僧兵只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兵種,最少在平安時代的僧兵是這樣的,沒有戰甲、強弓這樣的軍械,僧兵幾乎是在被屠殺。
姜德的軍隊已經有了近代軍隊的影子,最爲講究軍紀,面對普通人不敢攻擊的僧人,姜德的軍隊砍起來和砍瓜切菜沒什麼兩樣。
戰鬥只用了兩個時辰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抄家。
不得不說,倭國對僧侶實在是太過優待了,數百年的積累,讓這些僧人寺廟擁有他人難以想象的財富,這也許是因爲倭國還沒有宗教起義的事情發生吧,而中原卻是從漢末就領教過宗教失控的可怕場景,因此宋國的僧人是需要由官方發放的度牒纔可承認的,這也導致宋國的度牒幾乎變成了硬通貨,甚至在賑災的時候也會發放度牒來抵消賑災銀。
和宋國比起來,此時西方世界簡直弱爆了,世俗政權不僅僅沒法對宗教製造影響,甚至連王位都需要教堂的承認。
不過正因爲宗教狂熱和商業利益而發起的第一次十字軍東征的西方世界,對教權大於王權的事情覺得再爲正常不過了。
思緒飛的亂七八糟的姜德坐在佛堂前聽着許貫忠念着此次繳納的金銀。
“合計金一萬四千餘兩,銀二十七萬兩,銅錢七萬貫...”
“這還是一個比叡山,這倭國的寺廟無數,這得有多少金銀啊。”姜德嘖嘖的說道。
“據說是因爲延慶寺和西園寺都掌握大量的田地、礦產、商鋪,他們每一年都在打造金佛,這些金銀還不包括那些已經成型的佛像,要是算上這些的話,恐怕五萬兩黃金都不止。”許貫忠也是驚歎不已,他知道倭國和尚有錢,但沒想到會這麼有錢。
“派一個團的兵力,專門押送這些金銀回租界,接下來,就是等待白河那邊的動靜了。”
“主公放心,那些僧人必然會逼迫白河出兵的,如果我們退往攝津,白河出兵的決心就會更強。”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準備回攝津吧,不過回去前,還要辦一件事。”姜德把玩着一尊金佛說道。
——不落關
“什...什麼...延慶寺被查抄了?”白河的嘴巴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的直打哆嗦,這個消息對於白河等倭國人,相當於告訴後世的基督徒,他們的梵蒂岡因爲欠債把整個國家賣給了朝鮮一樣。
簡直就是毀三觀啊!
“是的,比叡山上所有的寺廟都被查抄了,據說別查抄出來超過幾十萬兩的白銀,光運輸隊伍就有數里長。”一個穿着普通麻衣的忍者說道。
忍者,在這個時期其實應該叫做忍,倭國王室從唐朝聖德太子時期就有使用忍者的記載,不過這些忍者可不會用什麼影分身或者豪火球,只不過是一些精銳的斥候罷了。
“這....這簡直是魔王一般的做法,看來宋人是的確不準備在這裡長期待下去了。”白河感覺自己心裡怪怪的,他一直以來都說三件事不如意,其中一件便是山法師,結果卻被宋人直接用刀劍解決了,這讓他失落感十足。
“那鳥羽和藤原忠實難道就沒有什麼反應嗎?”白河問道。
“僞帝和僞關白下令宣佈那些僧兵均爲陛下的黨羽,故而宋人殺之無罪。”忍者回道。
“黨羽?哼!”
“陛下,幻日大師求見。”
“哦?宣!”
幾個僧人走了進來,對白河拜見後說道“陛下,聽聞平安京中有人滅佛,可是真的?”
“是宋國平陰侯姜德,奉鳥羽令,出兵剿滅了比叡山。”白河重新組合了一下順序說道。
“這些惡魔!難道不怕佛祖的報應嗎?陛下,請立刻出兵吧,我們願意全力支持您。”
“哦?全力?”
“我們已經聯繫了關西各寺廟,皆願意奉陛下爲正宗,只要陛下一身令下,上萬僧兵將爲陛下滅魔所用。”
白河先是大喜,接着有有所猶豫的說道“宋人悍勇,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這時,一陣哭聲傳了過來,還是女子的哭聲,白河看去,看到是璋子披頭散髮的跑了過來,白河急忙上前扶住說道“你有身孕,爲何哭泣,豈不怕傷了身子?”
璋子哭着說道“義父大人,那鳥羽派人送來了休書,還宣佈迎娶關白之女藤原泰子爲皇后了。”
“啊?”白河怒道“此子既敢如此無禮!”
璋子伏在白河身上哭道“鳥羽欺人太甚,請義父爲璋子做主啊。”
白河畢竟年長,怒火很快就被壓制住了,他勸了璋子幾句,便派人去打探情況,很快就得知是平陰侯在走之前,強烈要求要成爲鳥羽新婚的證婚人,然後才帶着軍隊撤離平安京,現在的平安京又變成了鳥羽和藤原忠實的平安京了。
準確的說,平安京城中的兵力已經下降到了不到五千人,原本可以做支援的僧兵們也被消耗殆盡了,這在白河眼中就是極佳的戰機。
白河能掌握倭國朝政數十年,自然是極有魄力的,他立刻下令,盡起三軍,撲向平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