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鳳語筠心裡還沒什麼底,現在聽了木王的話,反倒是安下心來。
這個木王分明知道些什麼,除了指路之外卻是不肯多說一句,那個叫預言的盲眼男人,必定也知曉一些內情,明面上是給她指了條捷徑,暗地裡卻是引着她往設好的陷阱裡跳。
只是,她沒辦法確定,木王和預言與黑迦魯是不是一夥的,不過,就算不是,他們之間也或多或少有些利益牽扯,她只要順着這條線走下去,總會得到答案的。
“澤西爾,不必再特意趕路了,他們的真正目標是我,在我到達預定地點之前,必然也不會把凌霄怎麼樣,我們就慢慢走過去吧!”鳳語筠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森冷得可怕,連澤西爾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沒有迴應,只是靜靜地看着鳳語筠,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之後,便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繼續前進。
他何須考慮那麼多?只要安靜地跟在鳳語筠身側就好,至於凌霄的命運如何,他可沒閒情來關心,自己還煩着呢!
兩人一路繼續向西行去,每當夜幕降臨,金蛇總會主動現身,助鳳語筠整合體內兩股聖靈珠的強大靈力,原本是兩種屬性相反的力量,卻因緣跡會地同處於鳳語筠體力,兩者之間的衝突力可想而知,鳳語筠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可事實卻是……
她的力量被這股衝突力給限制住了,甚至有某些特定的環境中完全無法驅動靈力,而且這股衝突力越來越強,頗有反噬主人的趨勢,從金蛇那裡得知這個事實,鳳語筠的眉頭幾乎凝到一起,心裡的怒氣別提多燒人了。
想她鳳語筠一直自強自立,向着最強大的頂峰前進,卻因爲這些莫名其妙的跡遇而累到如此境地,不但被黑迦魯打敗,甚至還累得凌霄被擄走。
“有辦法解決嗎?”她要的是徹底收服這兩股力量,而不是單單的壓制,如果這兩顆聖靈珠的力量不能爲她所要,她寧可捨棄。
她不稀罕這種從天而降的靈力,只有靠實力得到的力量,才真正屬於她自己,不過,既然有人願意憑空扔下餡餅,已經到了嘴邊她也沒理由拒絕,加上她獨屬的烙印,自然也就跟她姓鳳了。
“我的主人,我會助您完全吸收掉兩顆聖靈珠的靈力,只是過程比較長,也會很痛苦,如果主人沒有異議,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金蛇注視着鳳語筠,看到她微微點頭並開始盤腿打坐之後,也開始行動。
一整夜就這麼過去了,當鳳語筠從極度的痛楚當中緩過神來之時,天色已經大白,澤西爾正皺着眉頭看她。
身體的疲憊無法言喻,可是,天亮了,她便不想再停留,嘴上說着不必趕路,可事實上,她的腳步又何曾慢下幾分?
這一點澤西爾心知肚明,不知不覺之間,心裡的嫉妒早已累積得快要滿溢,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在鳳語筠的心裡,他永遠也不可能比得上凌霄。
因爲,鳳語筠會本能地相信凌霄,對澤西爾卻永遠都帶着幾分戒備,他有時甚至還會感覺到幾絲不屑。
他……有那麼差嗎?
連續十天,一入夜澤西爾便會失去意識,他心裡清楚得很,鳳語筠不
願意讓他看到她的秘密,用最簡單的辦法讓他站在了圈子的外面,儘管凌霄現在不在這裡,可是,澤西爾卻有一種他就在身前的錯覺。
他這究竟是怎麼了?不論什麼時候,不論什麼地點,他滿腦子都在想着鳳語筠,可那個女人,卻連一眼都吝嗇於給他。
他到底輸在了什麼地方?心裡這種壓抑到疼痛的悸動又是怎麼回事?莫非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病入膏肓了嗎?
這樣的行程,每一刻都是一種新的折磨,當他每次迎着陽光睜開眼睛時,總能看到鳳語筠疲憊地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打坐,臉上的憔悴沒有絲毫掩飾,然後,她會睜開眼睛,繼續前進。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這樣的折磨,到底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她晚上到底都在做些什麼,爲何會疲憊成這樣?
直到第十一天,他終於無法忍受,準備攤牌,可仍是沒敵得過金蛇的魔力,當他再次從昏沉睡眠中清醒過來時,陽光已經灑滿了大地,他習慣性地朝前方望去,鳳語筠還是安靜地坐在那裡打從,可是……
她臉上的疲憊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澤西爾太過驚訝,哪裡還淡定得起來,翻身爬起便朝鳳語筠大步走去,揪着她的肩膀就問:“你這些個晚上到底都在做些什麼?你……”
鳳語筠的眸子就在他的面前睜開,眼底的清冷讓他心頭一顫,不自覺地放開了雙手,卻仍是強硬地想要問出個結果來。
他不喜歡與鳳語筠這般生疏,如果他和凌霄換位處之,那鳳語筠會不會也這般着急地前去尋他?又會不會如同對待他這般對待凌霄?
“你不必知道,出發吧!”鳳語筠的話說得雲淡風輕,隨便吹一口氣都能飛散而去,可是,語間的疏離卻是讓澤西爾差點抓狂,捏得咔咔直響的拳頭垂在身側,壓抑着始終不曾擡起。
有時候,他真的想痛扁這個無情的女人一通,她怎麼可以對待什麼都這樣無動於衷呢?
不對,至少……她對凌霄不會這般無動於衷,被撇除出去的人,只有他而已。
該死的女人,我這麼喜歡她,她卻這麼無情地對我……
居然……是這樣,原來我喜歡她,或許,從第一次見百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兜兜轉轉地繞了這麼多圈,他居然笨得到現在纔看清自己的心?虧得他已經吃了幾大缸子醋,居然只是因爲凌霄是他的情敵嗎?
澤西爾性情足夠彆扭,可是,只要他想明白了,便是一個極端通透的人,愛便是愛,恨便是恨,從來不加掩飾,就算錯到底,他也只會堅持他心底的準則。
對於鳳語筠,他早已徹底沒轍,她不喜歡自己,甚至還有可能討厭自己,如果他光明正大地去跟她表白,估計結局會無比慘淡,那還不如像凌霄那般默默守護,或許……
還能換得她幾分欣賞,若是對她用強迫的手段,只怕是還未開始,便已經出局了吧!
“鳳語筠,我會一直陪着你!”你不要都不行。
對於澤西爾突其來的宣言,鳳語筠有些不解,卻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便繼續趕路。
她現在,只想要救回凌霄,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這個澤西爾,當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她要他一直陪着做什麼?
有凌霄已經足夠了!
兩天後,他們終於到達了風之崖,事實上……他們只是站在一個山頂上,遙望着前方的風之崖,這裡是風之崖的止步點,律法規定,只要踏出了警戒線,便會被逐出木族領地,永遠不得踏入。
而且,這裡有着強大的天然結界,連木王都無法進入,更別提普通人,諸多阻礙之下,自然是鮮少有人靠近這裡,至於那些個例外,早已被外圍的結界吞噬殆盡,連灰都剩不下。
“那裡就是風之崖!”凌霄,就在那裡!
“……”澤西爾沒有聽到鳳語筠說什麼,一踏上那裡,他便緊閉着眼睛感受着空氣中流動的能量。
“是風!風能結界,從地底深處卷出的烈風,將風之崖生生劈成了兩半,也造就了風之崖外面的結界。”那結界太過強大,他們進得去嗎?
這樣的疑問他沒有直接說出,只是安靜地等着鳳語筠的迴應,而她的迴應也一如既往的簡單,沒有讓他有絲毫失望的機會。
她的回答便是……繼續前進,至於前方的危險或是機遇,等到了跟前再考慮也不遲。
這樣的率性,天底下只怕是再難找出第二人,他忍不住猜測着,她的身後,究竟藏着怎樣的秘密,她的身上有着太多難以捉摸的東西,比如她時不時迸出的幾句完全聽不懂的話語,又比如她的一些特別到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技能,每一處都讓人懷疑,可是,他不想問。
而且,凌霄也從來不曾問過。
如果她想說,必定會毫無隱瞞,如果她不想說,誰也逼迫不了她。
只不過是前一日纔想通,澤西爾卻有一種已經愛過了幾百年的錯覺,原本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感,如泉涌般奔騰而出,充斥着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叫囂着想要釋放。
可是,他卻害怕了,他不想輸,也輸不起,一旦把這層縛紗劃破,結局可能會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與其如此,倒不如繼續僞裝下去,至少還能默默地守護在她身側。
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會懷疑,這樣的女子,真的能夠爲某個男人而傾心嗎?就算是凌霄優秀如斯,可與她相比,終究也只是一個凡人,他有預感,鳳語筠一定能登上神行大陸的頂峰,到那時候……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呢?
他忐忑了,也莫名地期待着,興奮着,他想要看到她意氣風發的模樣,而不是時常眉頭緊鎖,擔心着另一個男人。
腳步未曾停歇,腦子也是不斷思索着與鳳語筠相關的一切,前方的鳳語筠停了下來,他也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已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迎面撲來,逼得他差點往後退去。
“已經到了。”風之崖就在眼前了。
前方,是一片欣欣向榮、鳥語花香的盛景,美不盛收;後方,是他們剛剛經過的奇山怪石,偶爾生長着一叢頑強的矮樹,一步之遙,卻有着天差地別,只因爲有這麼一道風能結界守護着。
這個風之崖,到底是仙境還是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