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攏月嘴角微挑,取了幾吊銅錢,站起身,繞着綠蕊緩緩走了一圈。
綠蕊心中有鬼,不知道秦攏月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手心出了薄薄一層冷汗。
秦攏月見火候差不多了,就也不再繼續吊人胃口,輕輕一笑,拍了拍綠蕊的雙肩:“果然一看就是個伶俐的。雙喜那丫頭這次總算沒看走眼。今兒個府中的婆子休假了,我這短了許多日常用度,今日你就幫我出去採買一些回來吧。”
秦攏月看着綠蕊拿着銅錢慢慢走出府去,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好戲就要開場了。
綠蕊拿着銀錢,拎着籃子,一邊走一邊思考。總覺得哪裡不對。
就算府裡的婆子休假了,這小姐身邊也不該少了人伺候。雙喜不會算數,大有機靈的婢女在呢。秦攏月這巴巴的特意越過這許多院子來找她,目的絕對不簡單。難道她被懷疑了?
還是……
綠蕊一下子停下腳步,方向一轉,朝將軍府的後門悄然而去,身手利落,像一隻敏捷的兔子。
將軍府內,秦攏月已經按照之前計劃好的,將一干家僕都打發出去跑腿了,就剩幾個信得過的留在府內。
呼無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府中。
綠蕊偷偷爬上前廳的屋檐,揭開一張瓦片,偷偷的觀察下面的動靜。秦攏月將所有家僕支開,不止打發了她一個,這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這會兒又請來呼無染,必定有什麼絕密的大行動。還好她多了個心眼,秦攏月絕對想不到她會殺回個回馬槍。
“攏月,你說的可當真?”呼無染無視屋頂上的人,生生裝出了一臉訝異。
秦攏月斂下笑意,正色道:“不錯,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知道拓拔他們在養兵嗎?”
呼無染沒說話,好整以暇的靠向椅背,只是定定的看着秦攏月。在綠蕊看不見的死角,不停的朝秦攏月眨眼睛。
秦攏月暗暗翻了個白眼,還是規規矩矩的按照之前編排好的劇本來:“因爲,我就是那個茶館的老闆!整個茶館裡面都是我的人。現在我已經同張鐵心和李恆和約好,他們給我提供拓跋野謀反的罪證,聽說他們手裡面還有拓拔真的一些情況,而我保他們一家老小的平安。”
呼無染:“什麼時候?”
秦攏月:“一個時辰以後!”
“那我們還等什麼,走吧!”
聽到這裡,綠蕊也悄悄從屋頂上滑了下去。
她思索片刻,覺得這件事情無論如何要通知到拓跋真。
前幾日她無意中偷聽到秦攏月和呼無染的談話,知道他們通過李恆和他們知道了拓跋野的野心,怕這個事情也會影響到拓跋真,畢竟那兩個人也撈了不少拓拔真的好處,所以冒險將此事飛鴿傳書回王爺府。
本來以爲有了這件事在前,拓跋野那個老謀勝算的傢伙一定會將二人除掉,這樣拓跋真也就不會有危險了。
可是,聽方纔秦攏月的意思,拓跋野竟然沒有殺掉那兩個壞事的?
綠蕊越想越覺得不妥,她飛快的穿過前院,朝後院竹林迅速移
動,並沒有發現,在她離開前院之後,後面一個嬌小的身影正無聲無息的尾隨而上。
綠蕊輕車熟路的穿過後院,進入竹林。
將軍府的竹林種植的很密集,林子很深,平時園林打理的時候也就只打掃外圍一圈看得見的地方,再往裡因爲沒有人煙也並不影了響府邸的整體樣子,所以園丁也會偷個懶直接不去打掃了,這在府內也是被默許的。
現在,秦攏月悄悄的跟在綠蕊身後,看她從道路旁撿了一個竹子握在手中,一邊迅速的深入竹林。
秦攏月不敢跟的太緊,越到竹林深處,光線越暗。地上的雜物也越來越多,腳步踩上去難免會發出一些聲響。秦攏月只能走得萬分小心,儘量拉開和綠蕊的距離。
綠蕊拿着手中的竹條和籃子,一路上不停的分開熙熙攘攘擠在一處的竹子,有些艱難的在竹林中穿梭。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攏月也覺得身體有些疲憊了,前方突然光線一亮,已經出了竹林。
秦攏月躲在竹林裡,接着茂盛的竹子的遮掩,看請了綠蕊的這個秘密基地。
她真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在她自己的宅子裡面安置這麼一個世外桃源,如果不是因爲雙喜的原因讓她注意到綠蕊,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宅邸居然還有這麼一處地方。
這裡的環境非常不錯,看得出來,是經過刻意的打掃的。每一次休沐,綠蕊都會偷偷的來到這片竹林深處,打掃衛生,添置筆墨,最主要的是來照顧信鴿。
不錯,這裡養了很多隻灰白相間的信鴿。
至於這些信鴿會飛往哪裡……秦攏月冷笑,不是拓跋真那裡就是拓跋野那裡了。
秦攏月看到綠蕊進了小木屋,她沒有衝動的跟上去。木屋周圍和竹林不同,那裡很寬敞,只要秦攏月一靠近,估計就會被發現。
事實證明秦攏月的決定是明智的,因爲綠蕊進去後沒多久就出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張字條。她拿着字條朝着那些信鴿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秦攏月不用看都知道了。
秦攏月將此處的方位牢牢記在心中,在綠蕊之前提前折回了府中。她還要去茶館看一出甕中捉鱉的好戲呢!
秦攏月到的時候,呼無染早早就坐在茶館裡等着了。茶館裡的普通小夥計也被將軍府的侍衛們全部替換了。
呼無染找了兩個體型上酷似張鐵心和李恆和的人和他們共坐一桌,周圍零散的坐着幾個他自己的侍衛,爲保萬無一失,他還派人自己的影衛守在門外,分散隱匿在人羣當中。
“拓跋真他們會來嗎?”秦攏月心裡有些不安,萬一他們識破了他們的計謀,連綠蕊都逃了,那他們這一齣戲就徹底白唱了。
呼無染給秦攏月倒了一杯茶,嘴角一勾:“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綠蕊是拓跋真的人,這時候呼無染和秦攏月推測後的結果。不過到底是哪邊的人,對他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綠蕊手中,到底有沒有能夠指正拓跋真和拓跋野的鐵證。
一個時辰過去,茶館外面開始有了
響動。
一羣穿着平民服裝的彪形大漢推推搡搡的進來了。
“小二,給我上最好的酒!”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劍柄上,氣焰非常囂張。
茶館小二嬉笑着迎了上去,他甩了甩手裡的白毛巾:“不好意思啊客官,咱們這是茶館,是喝茶的,要喝酒啊,您請出門右拐。”
彪形大漢不滿,就開始和店小二爭執起來。
呼無染示意秦攏月看那羣大漢的配劍。
秦攏月其實也已經注意到了,那羣人雖然全部身穿平民衣物,但是手中的配劍卻樣式統一,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自軍營或者王府了。
用現代的話來說,秦攏月實在是爲他們的智商捉急啊。
“綠蕊呢?”
呼無染輕輕擺了擺頭。在茶館外,果然有一抹藏青色衣裙一角。秦攏月笑了笑,暫時耐下心來,坐看事態發展。
“你說什麼?!你們是開門做生意的,哪裡還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信不信老子砸了你麼的店!”絡腮鬍子說着說着就一把扯過店小二的領口,直接將店小二拎起來,朝秦攏月這桌砸過來。
這好像就是一個信號,本來都各自坐着的彪形大漢似乎都得到了什麼指示一樣,全部刷的拔出了腰間的配劍,目標卻並不是店小二,而是坐在秦攏月桌上的“李恆和”和“張鐵心”
他們果然要殺人滅口。
秦攏月靈活的一個閃身,避開了被扔過來的店小二,然後伸出一腳,踹翻了桌子。桌邊的“李恆和”和“張鐵心”也立刻從翻到的桌子底下拿起了劍。
絡腮鬍子一愣,立刻大喊:“中計了!“一邊迅速組織人員朝門口撤去,但是王府的侍衛們也不是吃素的。有人在門外將門一鎖,連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了。
絡腮鬍子見已經走脫不得,立刻調轉矛頭,目露兇光,朝秦攏月和呼無染撲來。中途被王府侍衛們劫下,兩批人馬瞬間廝殺起來。
呼無染一邊護着秦攏月,一邊看情況給那些彪形大漢補上一腳。
本來就是他們事先做好的準備,茶館又是秦攏月自己的,最後的勝負幾乎沒有懸念,幾個彪形大漢均被王府侍衛們一一拿下。
“大人……”有人從外面推開門,秦攏月認出是那個被派去岷山的中年人。
“我們抓到一個女人,她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口……”
秦攏月雙眉微挑,帶着一絲欣賞看着呼無染。
綠蕊目光中帶着怨恨,被一堆侍衛推了進來,手臂上還挎着早上秦攏月給她的一個籃子和幾吊銅錢。
計劃成功了一大半,秦攏月心中的緊張終於有些消退了。
綠蕊見事情敗露,自己絕無活命的可能,一個張嘴,就想要咬舌自盡,反正橫豎她都得死,還不如自己自盡更加乾脆。
可是,呼無染的動作比她更快,一見到她眉目驟然狠戾,立刻猜到她想要做什麼。他一個箭步上前,手腕一個翻轉,只聽到“咔”的一聲,綠蕊的下巴已經硬生生的被卸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