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初回到肉身,感到十分難受,就像是脫離水的魚。
他試圖睜開眼,但眼皮上像是有千斤重,根本睜不開。
他想要喝水,張了張嘴都花費了自己大半力氣。
沈知初感覺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冷,而且耳邊迴盪着太醫的求饒聲和沈謙的訓斥聲。
沈知初好想翻白眼,有罵人的功夫就不能好好照顧下病人嗎,還有就不知道病人需要靜養嗎?
沈知初嘴裡乾的厲害,嗓子根本說不出話。更要命的是,腿開始疼得厲害。
自己讓154幹得活看來幹得不錯。
原身癡傻不是沒有原因的。賢王當年並沒有參與王位之爭,而是選擇駐守邊疆,但這些年沈謙並沒有把手中的兵權交出去。
再加上沈謙和黃忠交好,而且在民間的聲望高,總有些小人給賢王府使絆子。
前些年還好,但沈希嶼出生後這種針對越來越放肆。現在的皇上年老荒淫,底下的皇子之爭越來越激烈,不少大臣開始站隊報團。
沈謙不願趟這趟渾水,可其他人怎麼可能會讓他得償所願呢?
沈謙手中的兵權對於那些覬覦王位的人來說就像是一塊肥肉,誰都想咬一口。
但沈謙的態度堅決,就算自己有從龍之功,誰知道皇上會不會卸磨殺驢?那自己就是整個王府的罪人。
所以沈謙在朝堂處境並不好,甚至成爲了某些人的“活靶子”,藉着自己指桑罵槐。
而且有些人秉着得不到就毀掉的理念,對一個僅一歲的沈知初下了毒手。
背後的人似乎並不滿足殺掉原身,而是選擇讓原身變成傻子。這樣每當沈謙夫妻看到他就會忍不住心痛和自責。
那個人的確很聰明,沈謙一連兩年精神都不太好,姜緋櫻更是見一次哭一次。
還好後來姜緋櫻發現自己懷孕了,整個賢王府的氣氛才逐漸好起來。
背後的人沒想到自己僱傭的人是想把原身練成一具人傀儡。
即使後來察覺了,問那個下手的人,被下手的人三兩句搪塞過去也就沒什麼了。
原本在需要三四年,原身就會變成一具完美的傀儡,但現在沈知初來了。
爲了掩蓋自己突然變好的真相,沈知初讓154查到那個人的姓名,在用符紙“召喚”。
於是那個人就過來了,有154的暗中輔助,王府的侍衛很快就抓到了他。
大牢裡。
沈謙盯着發出陣陣哀嚎渾身血淋淋的人:“本王問你,你爲什麼會提前給吾兒下針?”
那人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
良久——
“我說出來,你能放過我嗎?”
“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考慮你的問題。”
“呵,現在的達官貴人都這麼喜歡給別人畫大餅嗎?”凌語不屑地說道。
這會反倒是沈謙不屑了: “別把我和宮裡那些上不了檯面的人放在一起,本王可是說到做到。”
……
“好……我告訴你。聽好了,我只說一次……”
畫面回到沈知初這邊——
沈謙熬不住就去牢裡審問犯人了,畢竟他不懂醫術也不會照顧人。
沈謙剛走,就有婢女上前照顧沈知初。用棉花蘸水來沾溼沈知初的脣,用手帕來擦拭沈知初的手和腳。
沈知初感覺自己好多了。
沈謙在的時候只准許太醫上前碰觸沈知初,就算有人想來伺候也沒有膽子。即使有王妃示意,他們也不敢得罪盛怒之下的王爺。
現在王爺一走,他們馬上過來伺候,絲毫不敢怠慢。畢竟要是世子出了什麼事,他們沒錯也要充當出氣筒。
沈知初閉上眼睛。現在自己還是很難受,雖然感覺比自己剛剛附體時要強,但還是難受啊!
那種頭燒得暈暈漲漲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都感覺簡直太……“美妙”了。
更令沈知初心煩的就是154不允許自己離開肉身,說什麼現在肉身太虛弱,魂體不能離開肉身太多次,讓自己忍一忍。
還好154把控制原身的針從這具身體裡取了出來,不然自己還得承受針帶來的精神刺痛感。
“呼……也不知道自己要在牀上躺多久。”沈知初在陷入昏睡之前想:“真可惜154幫不上什麼忙,不然就好玩了……”
石桌上的茶已經涼了,一口都沒動。沈謙坐在石桌前,思緒卻飄向遠方。
他已經從凌語的口中得知下手的是宮裡的德妃,他知道德妃最寵愛的是二皇子。
早些時候,二皇子曾邀請自己前去赴家宴,自己找了理由推脫。後來這個二皇子就沒在找過自己。
自己還在爲這個皇子不過分糾纏自己而暗自慶幸,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狠心,對一個嬰兒都下得去手!
德妃心狠手辣,宮中偷運出來的下人屍體不下百人,二皇子爲人傲慢,行事霸道,沒有一絲責任心。
他的胞弟十一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幼小,但頗爲殘忍,喜愛用鞭子抽打下人。
唯一還算好的也就只有二皇子的胞妹三公主,表現平平淡淡,長相偏向小家碧玉型。可惜不受生母待見,德妃還經常打罵她。
據說此次王位之爭,三公主還被德妃當做籌碼之一,屬實悽慘。
只不過二皇子很愛護自己的這個妹妹,所以德妃纔沒有做得太過分。
德妃心可真黑啊。沈謙雙拳緊握,指關節泛着白,他越想越氣,對着石桌就是一拳。
桌上的茶杯被摔碎,石桌桌面已經出現細密的裂紋,茶水滴滴答答從桌子上淌下。
沈謙拂袖而去,周圍的下人趕緊圍上來清理。
沈謙來到了竹館的一個房間,姜緋櫻正躺在牀上,紅腫的眼睛微閉着。
看到沈謙來了,姜緋櫻掙扎着要坐起來,在一旁的茉莉連忙扶起她。
點點頭,不斷用手帕沾眼角
“夫君,怎麼樣,我、我的孩子……”姜緋櫻的聲音帶着哭腔,說着說着又開始哭泣。
“放心,希堯這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也知道,咱們家的孩子身體都健壯。”
“都怪我們,如果當初,如果當初……”姜緋櫻淚流滿面,“我絕不會離開他半步。”
“好了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小心自己的身子,別哭壞了身體,你也不希望兒子們看到整天躺在牀上的母親吧。”
姜緋櫻點點頭,不斷用手帕沾眼角的淚珠,她還是沒法控制自己不哭。
沈謙溫柔地摸了摸妻子的頭:“我去看看希堯,你先查查知奕的功課。”
轉頭吩咐嫣紅:“你看着夫人點,別讓她累着。”
嫣紅行禮:“是,王爺。”
沈謙來到沈知初的房間裡,這時沈知初能勉強動一動了。
屋子裡的下人看到沈謙來了,嘩啦啦跪了一地,沈謙擺擺手讓他們起來,別把沈知初吵醒。
沈知初早在他們下跪的時候就醒了,發現來人是沈謙時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個便宜父親一點都不會照顧人,有病就讓孩子自己扛着,也不知道讓別人照顧。
沈知初嘆口氣,更重要的是自己還要一邊忍着病痛的折磨,還要演戲耍心思。
煩死了!
沈謙看到望向門的沈知初: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堅強地不讓眼淚落下來,眼眶周圍一圈黛色,小小的鼻尖紅紅的,嘴脣發白。整個人散發着楚楚可憐的氣息。
沈謙的心軟了下來,他走到沈知初的牀前,用寬大的手掌觸碰沈知初的額頭。
很燙!
沈謙招手讓一位婢女過來讓她去把外面的太醫請進來。
“爹~我怕……”沈知初聲音弱弱的,一滴淚珠停在他蒼白的臉頰,遲遲不肯落下。
“沒事的,爹在這呢,不怕。”沈謙溫柔地哄着沈知初。
太醫進來把完脈發現沈知初脈象比之前要快了一些,又對沈知初進行了全身檢查,判斷沈知初度過了危險期。
“一定是上天顯靈,所以世子的病才能好得這麼快吧。”太醫恭敬地拍馬屁:
“世子真是好福氣,收到了老天爺的眷顧。只不過世子殿下現在還在發燒,燒退後就沒事了。”
看着沈知初難受的樣子,沈謙愧疚又憤怒,這麼小的孩子就遭受這種罪。那個德妃和凌語也下得去手!
沈謙坐在沈知初牀邊,眼裡閃過一抹狠色,那個凌語自己怎麼能輕易饒過呢,不過自己也會很信守承諾……
還是留着等希堯好了自己來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