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默默垂淚。
良久,她才虛弱道:“多謝侯爺,是我沒用了。”
趙英點頭。
“你的確沒用,居然還讓自己的兒子來救你。”
“他們仗着杜平安,在府內耀武揚威。”
“你作爲正兒八經的女主子,怎的這般廢物。”
“把威風端起來。”
“杜平安也不是那等糊塗不堪的,好歹與我共事多年,本性不壞。”
“這侯府,但凡是出了點不好的事兒,別人第一個將閒話落到你的頭上。”
“你有兒女傍身,是要讓他們將來娶妻受阻,嫁人不濟?”
“你是皇后娘娘親口誇讚的侯夫人,除了陛下與皇后,杜平安豈敢休你,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姐姐,有爵位和封號的朝廷勳貴,有哪個敢自主休妻的。”
“腰桿子挺直了。”
“皇后娘娘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他們這般磋磨你,你居然還想以死成全他們,我都想給你立生祠了。”
這語氣,別提多嫌棄了。
瞧着嚴氏精氣神不算好。
趙英道:“你且好生休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想做的事,交給府內的管事,他們不做,儘管趕出去。”
安撫了她一番,趙英離開了。
來到前院,看到這闔府衆人。
“身爲侯府的管事僕役,居然讓主母身邊無一人侍奉,我們你們都不想活了。”
“一旦主母身死,皇后娘娘怪罪下來,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居然縱容府內客居,逼迫的主母落井,杜平安,我當真是小瞧你了。”
“她近乎寡居多年,帶着兩個孩子在你母親和兄嫂面前伏低做小,你最虧欠的不是你的母親與兄嫂,而是你的妻子與兒女。”
“你是爲了我大昭,在戰場奮勇殺敵的。”
“更是被你母親在兩個兒子中捨棄做了壯丁。”
“你虧欠他們什麼?”
“每年的軍餉是沒給他們?”
“妻子是沒在他們手裡被磋磨?”
“還是兒女沒有被他們欺負?”
“戰場上一刀一顆人口,現在怎麼成了軟蛋廢物?我真特孃的小看了你。”
“他們不是覺得你虧欠了他們嗎?”
“沒關係,直接把家分了吧。”
“他是家中男丁,且膝下有兩個兒子,下一次的壯丁絕對少不了他。”
“正好,過段時間我要領兵出征,順道把他帶上。”
“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敢將我大昭將士的家眷,欺辱到落井自戕。”
“特老子的,我們在前線淤血殺敵,你們在後面欺負我們將士的婆娘,真特孃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杜平安,要麼分家,把他們遷回原籍,要麼我就去找白珩,迫人自殺,按照我大昭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別以爲仗着你這個侯爺,就敢在京都爲所欲爲。”
“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你一個虛職侯爺,充的哪門子大蔥。”
這番疾言厲色下來。
莫說是杜平順夫婦,就連杜母都已經嚇得抖若篩糠。
他們此時腸子都悔青了。
怎麼就被那點銀子,蒙了心智。
現在一切都完了。
趙英走了,接下來的事,想必杜平安可以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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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嚴氏帶着謝禮登門。“多謝妹妹。”嚴氏的精神還是有些不好,至少眼神裡卻流露出歡快。
趙英把人請進正堂,落了座。
“聽說把人遷回原籍了?”
嚴氏含笑點頭,“是,也沒鬧,乖乖的回去了,說是每年給那邊送去二十兩銀子。”
“如此也就夠了。”趙英道:“二十兩,一般人家,稍微鋪張着點,也能花用兩年呢。”
嚴氏也是這麼想的。
如今府內安靜下來。
夫妻的感情一直都算不錯,兒子讀書也用功,女兒自然也不差。
沒了那幾個攪事精,她的身子好的很快。
“婚後我就要出征了,還要繼續勞煩嫂子留在京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嚴氏點頭,“妹妹放心,我們都明白的。”
一塊兒封侯的,其中有六個都是尋常百姓出身。
她們這些一步登天的侯夫人,沒背景,也不識字,和那些多少年底蘊的達官顯貴家的夫人,自然是沒法比的。
私下裡倒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趙英出身亦是普通,但是在京都無人敢小瞧她。
她既是侯爺,更是現在的先鋒副將,爲正三品,同時還是皇后娘娘的親兵。
就連那皇宮的宮門,都攔不住她。
她有皇后娘娘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
這份信任,可謂是獨一份的。
不過嚴氏對現在的狀態也很滿意了。
侯府不算大,住的比之從前卻好了無數倍。
府內下人不多,加起來也就七八個人。
兩個廚子,剩下的都在四個主子身邊。
一個管事,一個婆子,兩個小廝,兩個丫頭。
每年的俸祿爲八百兩,足夠家裡花用了。
他們都不是隻等着人伺候的主兒,平時在家裡亦是乾點活兒。
幹了多少年了,突然沒活兒幹,身子骨也不答應。
一般的人,是願意在這樣的府邸幹活的。
新貴人家,府內沒那麼多的規矩。
做事兒時間久了,成了府裡的老人,臉上也有點薄面,主人家不會隨意地喊打喊殺。
平遠侯府的老太太和大伯哥一家子走了,這些下人們是最開心的。
天知道侯夫人多平易近人,那幾位卻擺起了架子。
自己個兒沒規矩,卻要處處說什麼規矩。
“對了,嫂子。”
趙英突然道:“咱都是尋常人家得了勢,家裡沒什麼家底,我大婚的時候,你和杜平安過來可別想着帶什麼貴重的東西。”
“咱得先顧好自己的日子,才能想其他的懂嗎?”
“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之前嚴氏心中還在惦記着這個呢。
聽到趙英的話,心頭一陣熨帖。
“讓妹妹笑話了,之前我和夫君還商量過這事兒呢。”
“嫂子我也沒別的手藝,繡活兒做的不錯,便想着給妹妹做兩雙厚實些的鞋子……”
說到這裡,嚴氏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拿不出手。”
“怎麼拿不出,對我來說,這是最合適的新婚賀禮了。”
趙英握着她的手,道:“嫂子你也知道,我是個閒不住的,腳上的鞋子磨損的格外嚴重,關鍵我也捏不住繡花針,有嫂子在,我可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