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黎發現自己提着劍坐在龍椅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畢竟目前位置,還不需要她提劍。
她的面前站着樓魘和宋君湛,就連文官的宋君湛都穿上了鎧甲,兩人手中長劍出鞘,嚴陣以待,嚴峻得都不敢回一下頭。
突然‘砰’的一聲,金鑾殿的大門被踢開了。
叛軍蜂擁而入,緊接着許念卿帶着人衝進來,手裡還提着戎擎的人頭。
蕭黎知道是夢,不在乎被反叛,不在乎許念卿如何,可她目光卻被戎擎那滴着血的人頭狠狠的刺激了一下。
戎擎啊,她忠誠的將軍,竟然被這孽障給砍了頭。
宋君湛提劍怒斥許念卿,罵他亂臣賊子,犯上作亂。
許念卿劍指蕭黎,罵她殘忍無道,暴虐嗜殺,殘害無辜
知道是夢境,蕭黎都不屑辯駁一句,看跳樑小醜一般看着這場鬧劇。
無需她說什麼,劇情繼續,兩方開打。
許念卿都打到這裡了,證明蕭黎的勢力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
僅剩的就是她面前這兩人了。
終於,樓魘被斬,宋君湛擋在她面前,被一劍封喉。
便是夢,可這一幕也讓蕭黎紅了眼,殺意沸騰。
終於,一把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許念卿滿眼心痛恨意,似乎是質問她什麼,可她聽不見,也不想回答,於是,他一劍刺進了蕭黎的心口。
“唔!”
就算是夢,這痛也太真實了。
深吸口氣,蕭黎緩緩後仰,忍着劇痛把劍從自己身體裡拔出來,同時也抽出刺入許念卿身體的長劍,然後瞬間再次刺入他的身體。
鮮血濺在她臉上,她沒有眨眼,任憑血液從眼中滑落。
蕭黎沒有去捂那鮮血橫流的傷口,只是微微靠在金龍扶手上,用做支撐。
她依舊坐在龍椅上,甚至都不曾起身,而面前的許念卿卻痛得跪地,生命迅速流失,卻只能不甘充滿恨意的眼神瞪着她。
蕭黎一臉鮮血,眼中也染了血色的光影,就這麼看着面前的許念卿,詭異笑意緩緩綻放,越燦爛、越瘋魔。
她一字一頓的說:“許念卿,你這張臉,真的是每一眼每一寸,都讓我無比、無比、無比的噁心。”
“不過啊,我其實很高興見到你。”
“祂說那些痛苦是一場預知,是我無意間窺探到的未來,說一切都是沒有發生過的。”
“祂試圖以此來說服我,讓我不要發瘋、不要怨恨。”
“在我殺得都厭煩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懷疑,難道真的是沒發生過的?那他們死得確實有點兒無辜。”
“可他們死了,祂爲了重新拿到掌控權,竟然把你弄來了。”
“哈哈哈你既然存在,那還有什麼預知,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真的,都該死!”
“我很感謝你啊。”她滿眼笑意,溫柔得滴水:“要不是你來到我的面前,我怎麼能.怎麼能親手殺了你呢?”
蕭黎猛然抽劍,然後狠狠砍下。
許念卿驚恐的瞪大眼睛,鮮血濺出來的那一刻,世界變成了無邊的黑暗。
蕭黎:“嘖,玩兒不起啊,我都還沒看到他人頭落地呢。”
黑暗裡一片死寂,蕭黎也不慌。
不過這人啊,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找點兒無聊的事兒。
“小黑,我知道是你。”
“小黑,你爲什麼又來找我,打架打輸了?”
“小黑,咱們不氣餒哈,人生就是如此,輸了一次還有下一次嘛,不重要,看開點兒”
然後她又被踹出來了。
猛然從牀上坐起來,蕭黎忍不住笑出聲,這什麼世界意識,也忒小氣了吧?
“陛下。”
紅月掀開簾子進來:“陛下怎麼醒來,需要喝水嗎?”
樓魘再次被趕去守門,屋內就紅月一人守着。
蕭黎心情還不錯,笑道:“沒事。”
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她卻越來越精神,索性掀開被子起牀。
“紅月,去把丞相請進宮。”
哪怕是深更半夜,但帝王的命令沒人置喙。
女帝要出宮,還要去找魏王,宋君湛全力阻止。
“陛下,你是皇帝,豈能以身涉險?臣已經讓人去找魏王了,再不濟多派些人手就是了。”
蕭黎心意已決:“你不懂,這事兒必須朕親自去。”
做夢多沒意思,她要親自去砍了那許念卿。
宋君湛阻止不得,樓魘是沒有阻止,他覺得自己能護好女帝,不管在哪兒。
但蕭黎不帶他,而是把他安排去了龍溪溝。
“陛下!”
樓魘難以置信,他是女帝近侍,怎麼能不帶他?
蕭黎給出的理由很簡單:“龍溪溝可是朕的命根子,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好好給朕守着。”
樓魘愣是說不出一個不字。
女帝連夜出發,帶了戎擎,帶了楊鈞,還帶了紅月,以及宋君湛強烈塞進去的子越。
女帝不需要他的護衛,但女帝身邊沒個他的人他不放心。
蕭黎還很奇怪:“你不是護着子越,不想讓他接觸危險嗎?”
宋君湛:“他長大了,能爲自己選擇的人生負責,而且他學了一身的本事,總需要地方一展所長。”
子越善武不善文,註定是走武官的路子,跟在女帝身邊,護衛女帝,這可是別人難以夠到的天梯。
蕭黎:“朕可不帶孩子,這一去註定會有廝殺,不怕他有危險?”
宋君湛:“歷練自然有危險,但不能因爲有危險就不放他出去。”
說完還忍不住笑道:“陛下怎麼比我還捨不得?”
蕭黎:“朕只是不想使用童工。”
子越的輕功卓絕,武功不低,蕭黎不可能不喜歡這樣的屬下。
可他年紀小,而且對宋君湛很特殊,不但是童工,還是朋友家親戚,這簡直是燙手山芋。
她要的是所向披靡、一往無前的將士,可不是一個還需要她擔心的下屬。
哪兒有用刀殺人還得先擔心刀會被砍出缺口的?
不過宋君湛堅持,子越也非常積極,蕭黎勉強答應了,就當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匆匆準備,不到一個時辰蕭黎就走了。
樓魘和宋君湛在宮門口目送女帝遠去,許久之後回頭,相視一眼,連敵意都少了許多。
同是天涯淪落人,一樣淒涼。
在爭奪女帝這件事情上,至今沒有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