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想說的,我不會勉強,只是希望,大人若是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或許能多一條解決的方法。”西涼沒有顯露出任何被迫的神色,坐在了王座上。
銀連的任何命令,他都不會違抗。
即便他此時很想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銀連的黑眸因爲暗下來的光線而顯得更加深邃,寬大的城主服略顯她清瘦下來的外形,雖然眸光沉靜如斯,面色淡然如斯,卻讓西涼忍不住的懷疑,她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弭於黑暗裡。
她見他終於肯端正坐好,像是完成了心中的夙願一般輕輕舒了口氣:“西涼,我……”
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突然凝滯在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時日不多了。
要說出來嗎?要說給他聽嗎?要提前把他帶入悲傷之中嗎?
銀連一時間有些微微的怔愣,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嗎?她第一次開始懷疑,沉睡在冰冷的修補液中死去,永遠不讓他知道她的死訊,給他一個希望,這樣會更好麼?
“大人?”西涼似乎有所察覺她接下來說的會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甚至屏住了呼吸。
他對銀連太熟悉了。
“我去了一趟幽冥,經歷了太多事,可能過些日子就會外出散散心,解開鬱結。”銀連忽地換了一副神情,無所謂的說道,“所以還請西涼多擔待着,繼續打理噩夢城的事宜。”
她沒有說的是,她若是一去,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西涼一顆心終於落地,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少聚多散,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淺笑:“大人早些時候回來。”
就是這樣的笑顏……
銀連強忍住心中升起的愧疚與悲哀,緩緩坐在了他的身邊,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前,靜靜聽着心跳。
她一直以來,對死亡並不是非常畏懼,卻在這個時候害怕了。
世上還有令她留戀的東西。
銀連安靜的閉上眼睛,狀似無意的說道:“這幾天我會留在殿裡……他們發現我不見了,肯定能猜到我最想去的地方,應該不多時就會找來……到時候幫我擋擋,我想看會兒書。”
雖然,西涼很可能擋不住。
……
銀連窩在噩夢城最大的魔塔的最高層,安靜的翻看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籍,突然,空氣中微微的有了波紋。
能如此放肆的直接闖進魔塔,無視所有的佈陣,來人是誰,銀連早就清楚。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合上書,回過身去。
沒想到剛一反身,就被摁在了桌上,下巴就被毀捏了,後腦更是被用力按住,一個帶着懲罰的熾熱的吻,纏綿卻帶着怒焰的暴戾,翻江倒海一般令人喘息不得。
“長本事了?嗯?”他眼神不善,卻剋制着自己沒有動手,“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交代後事?別忘了,你還沒死,就算要死,也得先經得我的同意!”
他生怕銀連將一切安排妥當後,自己沒有了求生的意識。
如果沒有頑強的意志力支撐,本就脆弱的身體就變得更加不堪一擊,他心裡清楚得很。
銀連撐着身後的桌子,輕輕喘息着,卻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