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亞瀾緊緊盯着她的臉,不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纖細白皙的指節抓着那一層蠟黃色的麪皮,緩緩從臉上揭下,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像是慢慢的揩拭掉明珠上的塵土。
而且,那樣熟悉的面容……
雖然是男子的打扮,可年亞瀾早在那一俯身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女子,只是不知道是西涼麾下哪位高人。
甚至還存了些收買的心思。
她的髮梢帶着一股莫名的幽香,十分淺淡,給他一種熟悉感。
“銀連。”
一千年未曾喚過這個名字,只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提起,而現在,年亞瀾的語調十分的平靜,甚至生澀。
銀連靜靜不動,心裡思量着前後的變化。
她在冰裡沉睡了一千年,在她看來只是寥寥的數十日未見,可對年亞瀾來說,那就是漫長的歲月了。
不管是多麼熾烈的情感,最怕的不就是“時間”二字麼?
慢慢的被磨礪,慢慢的被時間淡化磨平,然後消失不見。
“前任噩夢城主,銀連。”年亞瀾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撫摸到她的臉龐,“一千年了,還以爲你真的……”
銀連看着他的眸子,不是她熟悉的溫柔水滴般的光澤,那樣的碧波,隱隱的讓她有些不安。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她又不能從中找出半點錯處。
“你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銀連斂了斂不該出現的神情,揚起那份條約道,“這些條款,已經違背了結盟的初衷,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搶奪噩夢城的資源。”
“被發現了呢,小看了西涼。”
年亞瀾並不急於回答,而是望向了窗沿處伸出的細小掛飾。
“你……”他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叫過她,只因爲那時候她扮成了一位小廝,他便一直喚她阿連,意在提醒着那段過去。
可是現在,那段過去似乎已經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阿連。”
年亞瀾溫和一笑,眸中再沒了以往那樣熾熱的神情,就像看一位故人,淺淺淡淡的說道:“這一千年不知道你躲在了哪裡,可曾聽過金點的事蹟?”
“我沉睡在了玄冰中,近些天才被撈了出來拍賣,不然還不知道要睡多久……”銀連解釋道,“無聲無息的消失並非我本意。”
只能怪金點心思深沉,引她拔出本命劍,金點的耳墜,竟然是一片記憶水晶,完完全全錄下了當時的情形,害她行走十分不便。
就算回到了八重天,她也不敢露出真容,唯恐得了有心人的注意。
年亞瀾只是一笑帶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金點殺了慾望真神,繼承了他的傳承印記。”
銀連知道這回事,沒有傳承印記是金點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殺了慾望真神,只能說明她得逞了。
見她依然臉色未變,年亞瀾輕嘆了一聲,道:“就在前不久,金點曾經來找過我,你猜,她說了什麼?”
“金點來找你?做什麼?”銀連的眸子裡立馬豎起了警惕,只要是和金點沾邊的事,她都不得不去在意。
金點在的地方,就從來不會有好事發生,這點她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