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翎揉了揉太陽穴,又跟小雨聊了幾句,想要找尋到一些可以喚起記憶的東西,來提醒自己,可是終是徒勞。等到她覺得有些疲倦的時候,就讓小雨先出去了,自己靠在那小小的硬木板牀上,裹着單薄的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似乎有一個白色修長的影子,可是卻是那麼的不真實,飄忽不定的,讓她怎麼尋找尋找不到……
一夜盡,東方魚露泛白。
王老漢夫妻很是熱情的招待着慕容翎,都是樸素的人家,吃的也是粗茶淡飯。不過慕容翎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計較,她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好意,這樣貧苦的情況,還能分她一口飯吃,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王大叔,王大嬸,等會就叫小雨帶我去那個子瞻郎中那裡瞧瞧吧。”慕容翎輕聲的說着,神情很是淡然。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好在小雨雖然年紀小,但是整日風裡來雨裡去的,個頭倒是蠻高的。慕容翎穿着小雨的衣服,雖然有些小,好在王大嬸手巧給改了改。這麻布素帛的衣衫,用一條淡色的腰帶繫着,沒有過多的裝飾。就連頭髮也是隨意的挽着一個低低的髮髻,用一支褐色的粗簪子給固定住,素面朝天,卻有一種清水出芙蓉的飄逸感。
“嗯嗯好的,子清郎中的醫術一向不錯,這村子裡面大大小小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是吃點藥就好了的。等會啊,小雨,你拿着兩條新鮮的魚兒給子清郎中送去。”王老漢吩咐着,又轉身對慕容翎說:“阿汐姑娘,這子清郎中人很好的,你別擔心。”
“嗯知道了。”慕容翎頷首,手中的筷子撥弄着,將碗中的米飯都吃了個乾淨。
等到午飯用過之後,慕容翎就跟着小雨一起向着村子的西頭走去了。這河邊不斷的刮來清風,吹動着她飄動的長髮。
沿着這河邊一直走啊走的,等繞過了一大片清雅的竹林,就是一座高高的兩層的竹樓引入眼簾。那竹樓十分的精巧,還用籬笆圍城了一個院子,院子裡面種滿了各色的花草還有各種的藥材,那一個個乾燥的篩子裡面曬滿了藥材,一陣藥材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夾雜而來。
這香味,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慕容翎的眼中一亮,她很是熟悉這些味道。是不是自己就跟這些藥材有關係呢?自己難不成以前是藥店做事的?又或者是郎中?
“子清哥哥,子清哥哥。”小雨沿着那石頭鋪成的清幽小路蹦蹦跳跳的走着,拐了兩個小彎,就瞧見面前是一個很樸素的亭子,亭子之中正坐着一人,手中拿着捏着書本,正垂頭仔細的看着。
光是一個背影,那青色的衣衫一絲不苟的乾淨,背影提拔修長。那拿着書本的手指白皙修長……這……腦海中浮現另一個身影,也是這樣的……
有着白皙修長的手指,還有這樣的淡然氣質,但是好像又有什麼不同。
慕容翎微微的蹙起
好看的眉頭,怔怔的站在原地。
那亭中之人聽到了喚聲,微微的側過頭,朝着她們這方向望來。當看到那張清秀的面容時,淡淡的眉眼就如同山水畫中似的,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中含着清逸的溫柔,薄薄的嘴脣微微的向上挑起,帶着一絲暖意。
子清郎中向着這方向望來,見小雨的身邊還站在一女子。當仔細的瞧見那女子的容貌時,原本波瀾不動的眼眸之中就像是被投入一枚小小的石子一般,濺開了水花,浮動了,驚豔了。
她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裡,身後是翠綠色的竹影綽綽。一襲素色的麻布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卻是那樣的完美,那墨黑色的頭髮微微的挽起,只有一兩縷髮絲輕輕地在耳邊垂下,更是將她的脖頸襯托的完美。那肌膚如雪,不施粉黛就已經足夠傾國傾城的容貌,細長的眉眼投入着淡然,那雙水晶般透明清澈的眼睛中帶着些許的迷惘和疑惑,卻是那麼容易的引人憐惜。她的臉色蒼白,更顯得身子柔弱,那微微抿着的粉紅色嘴脣像是初綻的櫻花花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真的是絕代佳人。
子清郎中愣了片刻,等到慕容翎和小魚走到了面前,才緩緩的收回了目光。有些疑惑的問道:“小雨,這位是?”
“這是阿汐姐姐,子清哥哥。”小雨笑着回答,見子清郎中瞧見慕容翎的神色都有些怔染了,不禁說:“阿汐姐姐是想要子清哥哥來幫她看病的。”
“哦這樣……”子清郎中的神色恢復如常,示意兩人坐下,手中的書本也緩緩的放下。望向慕容翎,輕聲說:“阿汐姑娘,在下子清郎中,不知道你是哪裡不舒服?”
慕容翎面上帶着恍惚的深情,聽到子清郎中開口,纔回過神來。想了想,說:“我的腦袋撞到了,所以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子清郎中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也沒多說什麼,就開始幫慕容翎診治起來,他伸手捏着她的手腕,仔細的斟酌着她的脈象。
小雨就坐在一旁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看着面前兩人都是這樣清秀俊雅的人兒,站在一起就如同畫卷般,還真的是登對呢。
“你的頭的確是受到了很嚴重的撞傷,所以腦子裡面有積血,喪失了記憶。我也沒有足夠的把握,可以把你治好,但是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慢慢的幫你鍼灸治療,將腦子裡面的積血除去。”子清郎中淡淡的說,一雙鉛灰色的眸子直視着面前的慕容翎。
“嗯。”慕容翎輕輕地點了點頭,可是心裡還是有些憂心忡忡的。她的臉上帶着淡漠的表情,輕聲問:“我這樣要多久才能將腦子中的淤血給除去?我……我也沒有診金付給你……”
“要是治療的話,最少也要十天。至於診金,你可以在這裡幫我曬藥摘藥作爲診金吧。”子清郎中雲淡風輕的說着
,伸手摸了摸小雨的頭說:“你先帶着她回去吧,明日就開始診治。”
“好的,子清郎中,真的是謝謝你了。”慕容翎的謝意很是沉重,身子微微的欠了欠。
望着她遠去的素色身影,在那翠綠色的竹林之中顯得是那麼嬌弱……
……
樑國,皇宮。
金黃色的大殿之中,殿上點着安眠的長安香,嫋嫋清香從那四個纏枝牡丹翠葉薰爐散發出來。金絲雕花的軟榻之上,一身着華裳的女子,伸手撥弄着一隻精巧的乳白色琥珀鼻菸壺,聽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的稟報,勾脣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說:“喲,沒想到那個賤人的兒子還真的是回來了啊?”
“皇后娘娘,你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啊。”坐在一旁木椅上的一位長鬚的中年男子說道:“要知道這赫連御天要是回來了,可是大大的威脅啊。”
“威脅?呵呵,他也配?不過是一個從楚國放回來的人質罷了,你們又何必那樣大驚小怪呢。”樑國皇后滿不在乎的說着,眼角微微的往上挑着。
“可是皇后娘娘……這赫連御天在楚國的聲望可是蠻大的,文武雙全,並且爲人聰慧過人。尤其是他還娶了這楚國慕容昇的女兒慕容翎,這慕容翎在楚國上下也是一號人物呀。”那男子依舊是緊張的說着,在得知是赫連御天回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將他是從頭到腳的打聽了一遍。
“好了好了,瞧你們這慌張的樣子。本宮說了沒事就沒事,要是這赫連御天有那翻天的本事,本宮始終還是壓的住他的。”皇后好像很不耐煩,揮了揮手,就對着身邊的宮女說道:“春桃,送我哥哥出去。”
“是,國舅大人,請吧。”那大宮女春桃伸手請着那中年男子。左武場見自己的妹妹都這樣說了,也沒有辦法,只好嘆了一聲離開了景祥宮中。
待那左武場離開之後,春桃小心翼翼的站在皇后的身邊,一言不發。
“春桃,你去找人,盯着這赫連御天的一舉一動,要是有任何異相,就來跟我稟告。”皇后將手中的鼻菸壺放在一邊,慵懶的交代着。
這窗外投射進來昏黃的光芒,將她的身影也照在地上成了一個長長的影子。這後宮前朝,恐怕又要有一番不平靜了……
樑國,二皇子府,書房。
昏黃的窗臺前,只有書桌上幽幽的亮着一盞燈光。那燈光在蠟油之中搖搖欲墜的樣子,苟延饞喘。
赫連御天揹着雙手站在窗前,望着窗戶外面那一大片的池塘,如玉的臉龐上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天了,可是依舊是沒有翎兒的下落。
他的面容蒼白,眼睛之下是一圈青黑色,下巴上也是細小的胡茬。
七天,整整七天了。
一個黑影在身後出現,見着赫連御天,在他的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