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的話讓江心蘭瞳孔猛然一縮,剛纔她和水凝煙的賭注是今日比試誰輸了的話,就要當着衆人的面大喊三聲,說自己府裡的人全是蠢才。當初她自信滿滿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會輸,如今若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那樣的話,那麼太傅府的臉面就要被她丟盡了,而她今後也無法立足於京城的貴女圈中,她這一輩子都要成爲被人恥笑的對象。
江心蘭的腦子飛速運轉,忽地她心生一計。似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下一瞬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剛纔江心蘭眼珠骨碌亂轉的時候,水凝煙就看在眼裡,江心蘭想以爲假裝暈過去就能混弄過去?簡直癡心妄想。
這時兩個宮女在皇后雲紫筱的授意下就要上前扶起江心蘭,水凝煙卻先一步攔下宮女,似笑非笑道:“看來江小姐是氣血逆流,一時昏迷。小女子剛好略懂醫術,用幾根銀針便能救醒她。”
此話一出,江心蘭下一刻竟奇“跡般地”嚶嚀出聲,旋即緩緩甦醒過來。
水凝煙一臉嘲諷地望着江心蘭,她剛纔就是故意說給江心蘭聽的,江心蘭若是不想忍受針扎的痛苦,自然就會乖乖醒來。
臺下的司徒少恭、皇甫辰、皇甫鈺、東方烈見狀,嘴角都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凝視水凝煙的目光充滿興味。這個女人是他們見過最狠最聰慧的女人。
“既然江小姐已經醒過來了,是不是可以履行咱們之前的約定呢?”水凝煙揚了揚手上剛纔簽訂的字據,脣畔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水凝煙,你……”江心蘭踉蹌着站起身子,凝視着水凝煙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水凝菸絲毫不肯讓步,哂笑道:“江小姐,願賭服輸,你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她水凝煙從來都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但若是有人自尋死路觸犯了她的底線,那她也會叫對方百倍償還。
“江心蘭剛纔可是你白紙黑字籤的,你該不會是想賴賬吧?”
“就是,若是水大小姐輸了那麼水大小姐也應該遵守約定的。江心蘭你難道要言而無信?”
“哎,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如此無賴的人,這個江心蘭臉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
底下越來越多的官家千金開始聲討起江心蘭來,可是江心蘭咬緊牙關完全沒有遵從約定的打算。水凝煙見狀,臉上漾着明媚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江心蘭真以爲一生不吭,她就將她奈何不了?
忽地,水凝煙的脣畔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江心蘭看在眼裡,心頭猛然一涼,不好的預感隨即盤旋在心頭。
看着漸漸逼近而來的水凝煙,江心蘭色厲內荏道:“水凝煙,你想做什麼?”
水凝煙嫣然一笑,撇脣道:“我在想既然江小姐不願意履行約定,那麼江小姐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今後再不能說話。”
江心蘭聽言,嚇得臉色慘白。眼前的女子明明優雅如蘭,可是這一刻看在她眼中猶如惡魔一樣。雖然她不知水凝煙究竟具體會對她做什麼,但是接連敗給水凝煙,她已經深刻意識到對方的深不可測。
江心蘭凝視着水凝煙那雙似乎可以冰凍一切的寒眸,嚇得連忙求饒道:“不要,不要,水凝煙,你放過我,我願意接受約定。”
此刻大部分人都沒有搞清楚爲何好端端地江心蘭會對水凝煙表現得那麼恐懼,只有司徒少恭和東方烈明白,水凝煙對江心蘭用了攝魂術。
江心蘭畏畏縮縮地說道:“太傅府的人全都是蠢才!”
水凝煙淡淡道:“大聲說。”
“太傅府的人全都是蠢才!”
“太傅府的人全都是蠢才!”
生怕水凝煙對自己不利,江心蘭又大聲接連喊了兩遍。水凝煙隨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怒自威道:“江心蘭,記好了,你是我水凝煙的手下敗將,今後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有辱將軍府的話,我定不輕饒。”
說完,水凝煙步履優雅地下臺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江心蘭漸漸回過神,全身猶如虛脫了一般,兩個宮女連忙上前將她攙扶,皇甫昊特許她先行回府休息。
“水凝煙,依照每年百花宴的慣例,若是在百花宴上才藝拔得頭籌,便可以提出獎賞,不知你想要什麼?”坐在龍椅上的皇甫昊向前微傾着身子,好奇地問道。
水凝煙緩緩起身,略一沉吟,開口道:“皇上,臣女並不想要什麼賞賜,臣女只有一個請求,希望皇上能夠應允。”
在場之人聞言,皆是一陣錯愕,旋即對水凝煙口中所說的請求十分好奇。皇甫昊亦是如此,他一臉探究地盯着水凝煙,微笑道:“說說你的請求。”
水凝煙波瀾不驚地說道:“回皇上,臣女想與睿王殿下解除婚約。”
“什麼?”皇甫昊聞言,驚得差點兒從龍椅上栽下來。
等皇甫昊回過神,很快就想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他也聽到關於皇甫辰和水凝墨私定終身的傳聞,想必水凝煙現在想要解除婚約,必然和此事脫不了關係。
想到這裡,皇甫昊不由得氣惱地望向底下的皇甫辰,只見這個兒子臉色青白交加,也不知是氣惱還是悔恨。
“回皇上,睿王殿下一表人才,得才兼備,乃人中龍鳳,臣女蒲柳之姿,又一無是處,實在配不上睿王殿下。再者,睿王殿下和舍妹水凝墨兩情相悅,臣女也不想棒打鴛鴦。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既然臣女和睿王殿下彼此都沒有情意,即便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的。還望皇上能夠收回之前的賜婚。”
皇甫辰聽着水凝煙所說的那番話,握在手中的酒盞瞬間被她捏碎,鋒利的碎片將他的掌心割出傷口,鮮血橫流可是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
這一刻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問詢:這個女人曾經百般扮醜,又自毀名聲,難道就是爲了讓他厭棄她,以此毀掉這樁婚事?
想到這裡,皇甫辰一雙眸子猶如獵豹一般狠狠地瞪着水凝煙,恨不得將水凝煙吞進肚裡。爲何他對這個女人漸生好感,這個女人卻殘忍地要與他劃清界限?
對上皇甫辰那雙質問的眼神,水凝煙知道皇甫辰必然是誤會了她,以爲曾經的水凝煙自毀形象是爲了擺脫這場婚約,可惜她永遠也不可能告訴皇甫辰真相。
當初的水凝煙對皇甫辰是真愛,卻早在那日湖中溺亡,如今的她對皇甫辰沒有一絲愛意。她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咳咳,水凝煙,朕記得之前你對辰兒可是癡心一片,怎麼現在忽然之間就讓朕解除婚約?”說到這裡,皇甫昊微微一頓,繼續道,“自古就有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話,你們姐妹不如效仿娥皇女英,想必今後能夠成就一樁美談。”
“回皇上,臣女以前對睿王殿下卻有情意,但是那些情意已經在一次次的受傷中被磨得殆盡。如今臣女對睿王殿下已經死,皇上所說的共侍一夫恕臣女做不到。”水凝煙蛾眉微挑,神色堅決道。
“那如果本王說本王后悔了,本王願意重新接納你呢?”便在這時,一道低沉真摯的聲音緩緩響起,讓四周瞬間靜寂下來。
水凝煙煩躁地皺了皺眉頭。該死的,怕什麼來什麼,沒想到皇甫辰會這個時候改變主意。她擡眸定定地望着皇甫辰,只見那雙幽深的眸子裡寫滿了真誠,水凝煙雖然心中有幾分動容,但是這不代表她願意改變自己的決定。
水凝煙一臉淡漠道:“睿王殿下,實在抱歉,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現在臣女對睿王殿下已經沒有了一絲男女之情。墨妹妹對睿王一片癡心,還望睿王殿下不要辜負了舍妹。”
皇甫辰聞言,受傷的手緊握成拳,原本已經閉合的血口瞬間又裂開來,鮮血汩汩留下。那般痛楚卻不及他的心痛。
這一刻他心中縈繞着從未有過的挫敗感。眼前的女子驚爲天人,才藝超羣,可是他卻有眼不識金鑲玉,親手毀掉了這樁婚約,讓他追悔莫及。
此刻,水凝墨聽着皇甫辰和水凝煙的對話,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猶如撕碎般疼痛,渾身一陣冰冷,眼眶泛紅。難道她真的擺脫不了被睿王殿下拋棄的命運?不會的,她不甘心,她才應該是王妃的人選,睿王殿下說過今生最愛的人就是她,她不相信睿王殿下會變心的!
忽然之間,她的眸中掠過一抹狠色。手心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黑色藥丸,她左右掃視了一眼,見無人留意她快速地將藥丸扔進了酒盞中,旋即她將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
不要片刻,水凝墨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涔涔。旁邊的一個官家千金發現水凝墨的不對勁,連忙向皇甫昊稟報,於是皇甫昊傳召太醫爲水凝墨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