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剛纔您和鈺太子在下棋,奴婢去送茶水點心,偷聽到你們的談話,所以,所以爲小姐氣不過,就讓若風去找司徒太子了……”
青檸一邊說着,一邊偷看着水凝煙,眼見水凝煙的臉色越來越黑,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胡鬧!真是胡鬧!我的事自會處理,你們這些瞎起鬨算什麼!司徒少恭,本小姐依舊可以活得很好,大不了今後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老死不相往來!”水凝煙說到最後,簡直就是氣話。
“凝煙,不要這樣,即便司徒少恭真的變心了,那你們之間也應該好好談一談,如今你這樣說氣話,是任何問題都解決不了的。”皇甫鈺略一沉吟,心平氣和道。
雖然他會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被司徒少恭搶走,若是水凝煙和司徒少恭分手的話,他一定會欣喜不已,可是他更不願意水凝煙的心裡一直擱着一塊石頭,鬱鬱寡歡。
少頃,水凝煙漸漸冷靜下來,覺得皇甫鈺說得不無道理。她是應該找個機會和司徒少恭面談一番。
她水凝煙可是來自現代的新女性,堅強獨立,不會像這個時代的女人把男人看得比天還重,在現代二十多年的生活中,她沒有男人不是依舊活得多姿多彩嗎?此刻,水凝煙這麼反覆安慰着自己,原本鬱結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小姐,是奴婢自作主張,惹小姐不快,請小姐責罰。”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錯了,奴婢願意領罰。”
皇甫鈺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青檸、何首,頓生憐香惜玉之心。
“凝煙,她們兩人也是因爲太過關心你,所以纔會自作主張,她們二人的初衷是好的。你不如就饒了她們二人吧。”
水凝煙淡淡地掃視了一眼青檸、何首,一路走來這兩個丫環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即便她們做得不對,但初衷是好的,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當下,水凝煙沉聲道:“好,我就饒你們這一次,若是下次自作主張的話,本小姐絕不輕饒!”
“多謝小姐開恩!”青檸、何首這才暗自鬆出一口氣,想起剛纔小姐差點兒趕走她們,現在還一陣後怕。
“若風去了多久了?”水凝煙這時出聲問道。
青檸、何首起身,回答道:“大概有半個時辰了。”
話音剛落,有腳步聲便在門外響起。青檸、何首回頭,連忙驚道:“小姐,若風回來了。”
若風剛剛進門,看到青檸、何首不斷對她使眼色,她便立刻會意,看來小姐已經知道了。
“主子。”若風走進去垂頭喚了一聲。
隱約看到若風的臉色有些蒼白,水凝煙狐疑道:“若風,擡起你的頭來。”
“主子,這……”若風有些不安道。
“擡起頭來!”見若風紋絲不動,水凝煙更加重了聲音。
主子的命令無法違抗,當下若風只好硬着頭皮,擡起頭來。
“你的臉怎麼回事?”水凝煙看到若風的臉上有道蹭傷的痕跡脣角隱隱地還帶了一絲血絲,當下聲音幽冷道。
“回主子,是若風剛纔在路上不小心碰傷的。不礙事。”
“怎麼碰傷的?”水凝煙窮追不捨道。
若風臉上泛起一抹難色,吞吞吐吐道:“回主子,屬下在回來的路上,路過……路過……”
不等若風說下去,水凝煙打斷道:“若風,你說謊的本事太遜,我讓你如實回答。若有隱瞞,你就另謀去處!”
若風見她家主子嚴肅的模樣絲毫不像在開玩笑,嚇得瞬間驚起一身冷汗,連忙跪下道:“對不起,主子,若風不該隱瞞您。”當下,若風將自己去找司徒少恭時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主子,屬下實在想不通好端端地司徒太子怎麼看起來跟黛嵐公主就親近了呢!”
“若風,你的意思是你的傷是司徒少恭爲了救黛嵐公主,所以對你動手了?”水凝煙說話時聲音寒冷得似冬日裡的冰凌。
在場之人都被水凝煙冰冷得聲音嚇得不輕。若風不想承認,可是一想到若是被主子查出她若說謊,就得離開主子,於是她只好閉起眼睛,咬脣點了點頭。
“好好好,竟然爲了那麼一個女人敢出手動我的人。司徒少恭,你真是有能耐!”
“主子,或許司徒太子有什麼難處也說不……”看到水凝煙眼裡怒氣騰騰,若風連忙道。
“你無需替他說話。不管他有什麼理由,他都不該動手傷我的人!更何況是幫助那個女人而傷我的人!”水凝煙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聲音冷得刺骨。
她水凝煙最是護短。若風跟隨她這麼久以來,她都沒有對若風動過一根手指,如今司徒少恭竟然爲了黛嵐公主那樣的渣女傷她的人。好好好,這筆仇她記下來了。
此刻,水凝煙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因爲若風受傷憤怒,還是因爲那個男人對她的不念舊情。她的心好痛,痛得一呼一吸間都痛不欲生。
良久,她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水凝煙啊水凝煙,枉你一向自負,這一次竟然瞎了眼。你活該,你完全是自找的。情愛本就是穿腸毒藥,而你竟然幻想他會與別的男人不同。真不知說你是幼稚還是天真!
深吸一口氣,水凝煙強迫自己將眼裡的淚水逼回去。起身,走到若風的跟前,伸出手臂將若風扶起。
“主子。”若風十分意外道。
“臉上的傷痛不痛?”水凝煙關切道。
“主子,若風沒事。”若風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
發生這樣的事情,主子一定很難過,可是主子卻反過來關心她,這樣的主子讓她感到好心疼。
此刻,主僕兩人正心思各異之際,半晌沒有吭聲的皇甫鈺霍地從椅子上站起,怒氣衝衝地就往外走。
“皇甫鈺,你要去哪兒?”水凝煙對其大喊道。
皇甫鈺頓住腳步,怒聲道:“本太子要找司徒少恭算賬!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替你出氣!”
水凝煙咬了咬脣,她早就猜到了皇甫鈺的心思。司徒少恭和皇甫鈺都是一國太子,到時兩人因她矛盾激化,只怕整個雲天大陸的人都要視她水凝煙爲紅顏禍水了。她可揹負不起這樣的罵名。
皇甫鈺說完,邁步又要走,水凝煙沉聲道:“慢着!你不準去!”
皇甫鈺愣住,接着瞪着眼珠子,質問:“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還不忍本太子殺他?他對你已不念舊情,而你卻對他餘情未了!”
水凝煙冷笑道:“本小姐可不是多情的人。寧讓我負天下人,莫讓天下人負我。司徒少恭如此絕情絕義,本小姐斷然不會再與他講半點情分!他打傷的是我的人,就算找他算賬,也應該是我出頭!”
念在司徒少恭曾經冒死去閻羅山幫她尋得藥草的份上,她可以不計較他有負於她,但是司徒少恭敢打傷若風,她絕對不會置之不理。
皇甫鈺聽言,憤怒的情緒這纔有所緩和。轉念一想,他覺得水凝煙所言有幾分道理。畢竟他代表的可是整個東璃國,若是一時意氣用事,到時給水凝煙也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青檸、何首,帶若風下去上藥。”水凝煙接着又冷冷警告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再自作主張。否則嚴嚴懲不貸!”
“是,小姐。”
剛纔青檸、何首、若風差點兒就要面臨被趕走的命運,如今有了教訓,哪還敢再自作主張。當下三人垂首退去。
等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時,皇甫鈺上前安慰道:“凝煙,你也無需太過傷心,司徒少恭若是真的如此絕情,只能說明他是個無福之人。”
水凝煙開口道:“我相信一句話,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爭不搶也會註定歸自己所有。所以如果司徒少恭真的忘記了承諾,我傷心不是因爲對她他有所留戀,而是傷心自己識人不清。”
說到這裡,水凝煙微微一頓,接着道:“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上,男歡女愛並不是生活的全部,除卻兒女情長,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若是將自己困頓於愛情之中,那真是白在這個世上走一遭了。”
皇甫鈺聞言,一時間凝視水凝煙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欣賞。沒想到水凝煙一介女流竟然還有如此認知,遠比許多男子漢大丈夫還有豪氣。和這個女人比起來,他真是心生慚愧啊!
“凝煙,你是本太子見過的最獨特的女人。”皇甫鈺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道。
水凝煙聞言,先是一愣,接着只見那雙墨玉般的眸子透出一抹與她年紀不符的滄桑和沉靜。她勾脣一笑,說道:“有時經歷的多了,思想、眼光都會發生變化。所以說,在逆境之時千萬不要自怨自艾,經歷一番磨練纔可以讓自己成長得更快。”
“凝煙,你還真是老氣橫秋。”皇甫鈺忍不住抿脣笑道,“有時候你真要讓懷疑你不是來自我們這個世界的。”
此話一出,水凝煙微微一愣,旋即脣角勾起一抹淺笑。
水凝煙很想說:皇甫鈺,你真說對了。
如今她的確不過是未滿雙十的女子,可是她活了兩世,經歷非凡,心境自然與常人不同。只是這樣的話她斷然不會隨便說予他人,即便說出來也只會讓人覺得荒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