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國,皇宮。
偌大的宮殿裡,香霧嫋嫋。寧妃此刻坐在雕花軟榻上怒氣騰騰。幾個宮女佇立在旁,微垂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額頭上不斷沁出冷汗,卻沒有一人敢動手擦去。一時間整個殿內氣氛冷凝到幾點。
便在這時,寧妃的心腹貴嬤嬤從外面走了進來,三步並作兩步到寧妃跟前湊近耳語了幾句。寧妃的眸子旋即快速地閃過一道冷芒。
“青王殿下駕到!”門外,隨着內侍太監的一聲高唱,身着玄黑金色滾邊的司徒霍青款款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母妃。”司徒霍青躬了躬身,向榻上的寧妃請安道。
“你現在倒捨得來看母妃了。”寧妃冷嗤一聲,臉上盡是不滿。
當初她聽說自己這個兒子瞞着她要迎娶東璃國的水凝煙,可是將她嚇了一大跳。那個水凝煙是司徒少恭心愛的女人,她是想讓兒子挾持水凝煙對付司徒少恭,卻沒有想到這個兒子竟然假戲真做,墜入情網,喜歡上了水凝煙。這個兒子真是昏了頭,不要江山要禍水。
“前一陣兒臣身子不好,所以母妃傳召兒臣,兒臣無法進宮向您請安。請母妃恕罪。”司徒霍青神色不變道。
寧妃想說什麼,眸光向四周掃視了一眼,沉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當下所有下人恭身退了下去。
寧妃起身,移步到司徒霍青跟前,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水凝煙那個女人是你能碰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貴嬤嬤將青王府發生的事情都向她稟報了,若不是看着眼前的兒子言語正常,她真要懷疑這個兒子瘋了。
“我知道,孩兒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司徒霍青頓時理直氣壯道。“追求自己的幸福?”寧妃冷笑一聲,繼續道,“霍兒,只要你坐上皇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切莫因爲一個水凝煙而自毀前程啊!”
“母妃,皇位我要,水凝煙我也要。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時你就安心做你的太后!”司徒霍青說話時,臉上明顯露出心不在焉的神色。
聽說那個女人受了重傷,今日他去了卻被司徒少恭拒之門外,如今也不知那個女人受傷嚴不嚴重。
“啪!”司徒霍青話音剛落,臉上就重重地捱了一把掌,寧妃怒其不爭道:“以你現在的狀況和司徒少恭怎麼爭皇位?你快醒醒吧!如今那個女人就是你扳倒司徒少恭的唯一籌碼,若是你不好好利用,到時別說搶皇位,只怕就連你我的性命也別想保住了。”
此話一出,司徒霍青的身子猛然一震。幽深的眸子裡神色複雜難言。母妃的話他實際上都一清二楚,只是他是第一次因爲一個女人而走心。
他原本是打算用水凝煙而算計司徒少恭,可是他偏偏沒有算計到自己會對那個女人動心。明明知道那個女人就是一株有毒的罌粟,可是他卻無可救藥地迷戀上那個女人,無法自拔。
“母妃還是安心在宮裡等待消息便好,孩兒自會處理。孩兒還有要事在身,母妃保重。”司徒霍青聲音冰冷地說完,旋即轉身離去。
寧妃見狀,氣得渾身微微發抖,半晌站在原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貴嬤嬤這時進來,看到寧妃臉色不善,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寬慰道:“娘娘,青王殿下暫時還無法體諒你的苦心,相信他總有一天會理解的。”
寧妃脣角勾起一抹冷嘲,“本宮就怕等不到他明白的時候,我們娘倆的腦袋都保不住了。”“呸呸呸,娘娘洪福齊天,胡說什麼呢!”
貴嬤嬤連忙吐唾沫說道。“水凝煙啊水凝煙,本宮倒真是低估了你的能耐,沒想到不但太子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就連我的霍兒也被你迷暈了頭。有機會本宮倒一定要會會你。”
此話一出,貴嬤嬤的眼珠子頓時一亮,出聲道:“娘娘,再過兩日就是皇上的五十大壽,到時您只要在皇上跟前吹吹耳邊風,還怕太子不帶着那個女人進宮嗎?”
寧妃頓時欣喜道:“哎呀,貴嬤嬤,我怎麼就忘了呢。皇上最關心的就是太子的婚事,到時本宮只要在皇上跟前露一露口風,皇上就一定會讓太子帶水凝煙進宮的。”
“娘娘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通。”貴嬤嬤聞言,頓時不忘拍馬屁道。
“哼,到時本宮倒要看看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能耐。”寧妃話落,眼裡閃過一抹陰冷的寒芒。
原本她將主意打在水凝煙的身上,是利用水凝煙對付司徒少恭,可是沒有想到結果自己的兒子被水凝煙給迷惑了,水凝煙不除,她和兒子永遠也無法翻身。
“娘娘,老奴叫廚房給您燉了燕窩粥,都快涼了。”貴嬤嬤一邊說着一邊給寧妃盛了一碗。
心中的難題馬上就可以迎刃而解,寧妃頓時心情大好地接過白玉碗勺,剛吃了兩口,便道:“等本宮見過水凝煙之後,再想辦法對付她。至於這段時間,貴嬤嬤,你派人好好盯着霍兒。”
“是,老奴遵命。”
傍晚十分,司徒少恭總算用了半天的時間將之前積壓的事務都處理完了。接下來他未做片刻休息,便去了水凝煙那兒。
自從水凝煙甦醒後,皇甫鈺、段扶蘇、葉青衣三人便不斷地往她這邊跑,最後水凝煙實在受不了,便讓若風、霽雨守在門口,沒有她的許可,不得放任何人進來。
“主子……”若風從外面進來,輕喚一聲道。
坐在軟榻上的水凝煙撫了撫額頭,不耐煩道:“不是說了嗎?不管誰來都不許打擾我。”
若風聞言,脣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旋即道:“主子,您確定嗎?”
看到水凝煙剛打算開口拒絕,若風撲哧笑道:“主子,是司徒太子想見您,您確定也要拒絕嗎?”
“我……”
看到若風一臉促狹的笑意,水凝煙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個丫頭給耍了,連忙假裝生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這死丫頭,竟然敢消遣我,看我不打你……”
“哎呀,小姐,您若是打我的話,司徒太子可就走遠了!”若風抿嘴偷笑道。
水凝煙聞言,果然停下來,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請進來。”
若風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好,主子稍安勿躁,屬下這就將司徒太子請進來。”
水凝煙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霞雲,與此同時心裡不由得在問自己:難道自己對司徒少恭的情意真的表現得有這麼明顯?
“丫頭,你好些了沒有?”司徒少恭一進來,就看到水凝煙怔怔地站在那兒,臉色紅彤彤的。
“哦,我沒事,沒事。”水凝煙連忙斂去臉上不自然的神色。
若風在一旁看得嗤嗤笑,心裡忍不住唏噓:一貫淡然清冷的主子沒有想到也有如此窘迫的時候,實在是難得啊。直到水凝煙狠狠瞪了若風一眼,若風這才吐了吐舌頭,悄然退下。
水凝煙略一沉吟,便對司徒少恭說道:“司徒少恭,謝謝你之前救了我。大恩不言謝,有機會我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看着水凝煙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司徒少恭先是一愣,旋即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若你真想謝我,我看不如以身相許得了。”司徒少恭微微一頓,接着道,“對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話,還可以喚我一聲小聖子。”
“以身相許?”水凝菸嘴角狠狠一抽,旋即衝着司徒少恭大聲說,“你想得美。之前你騙了本小姐那麼久,我還沒有和你算賬呢!”
司徒少恭做出賠罪狀,佯裝可憐兮兮道:“水小姐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小的以後絕對不敢了。”
水凝煙原本故意板着的臉終於撐不住了,一下子笑起來,挑了挑眉,啓脣道:“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若是再有下次,本小姐絕不輕饒。”
司徒少恭頓時故作感激道:“多謝,多謝,爲了表示我的感激,水小姐在冥月國的這段期間,我一定以盡地主之誼。”
水凝煙聽言,神色微微一黯,旋即含笑道:“我的傷已經不礙事了,我想明日就動身再去一趟閻羅山。”
“不行!”水凝煙話音剛落,就遭到了司徒少恭的強烈拒絕。
“這一次我必須找到甘花,否則爹爹性命不保。我沒得選擇。”即便明知是九死一生,她也要拼死前往,只因親情難捨。
“這種事要去也是我去。救未來岳父的事,我司徒少恭責無旁貸。”司徒少恭勾脣一笑。
“司徒少恭,你……”水凝煙一時間驚得不知如何開口。
“我說過了,還是喚我小聖子。”司徒少恭語氣溫柔道。
“小聖子,謝謝你。”水凝煙一臉動容道。
她如今有傷在身,再者她沒有內功護體,很容易在瘴氣林裡丟命。司徒少恭的確比她適合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