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少恭和水凝煙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興味。對於一個深諳陣法的高手來說,無論在哪裡遇到陣法,都會忍不住勾起他們破陣的興趣。
當下兩人眼裡都露出一抹躍躍欲試的歡喜。管家將司徒少恭和水凝煙領到陣法跟前,恭敬道:“兩位,恕小的只能送到這裡,預祝兩位闖陣成功。”
當下司徒少恭和水凝煙仔細觀察起眼前的陣法來。放眼望去,眼前種植的是各種不同的藥草,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若想破陣必須先行入陣。當下兩人步入陣中。剛想繼續往前走,誰知忽然之間便有一排甘草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於是剛向左邁出一步,又有一排盛開芫花的攔路;往右又是一排芍藥移到了兩人的跟前。
當下兩人站在原地,擰眉深思,頃刻只聽水凝煙興高采烈道:“我想到了。”
司徒少恭聞言,含笑着等待着水凝煙的解說,只聽水凝煙說道:“這個陣法是根據藥草的相生相剋佈下的,即中醫上所講的十八反。”
司徒少恭眼裡閃過一抹讚賞。事實上他幾乎和水凝煙是同一時刻猜透了這個陣法的旋即。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蔞貝蘞芨攻烏。藻戟遂芫具戰草。諸參辛芍叛藜蘆。
當下水凝煙走在前面,一邊移動步伐,一邊唸唸有詞。
“東邊甘草,西邊京大戟,南邊甘遂,北邊海藻,往東走。”
“半夏、瓜蔞、白蘞、草烏,選草烏。
“沙蔘、細辛、白芍、藜蘆,選藜蘆。”
“貝母、白芨、川烏、瓜蔞,選川烏。”
“人蔘、藜蘆、黨蔘、紅芍,選藜蘆。”
……
遵循着藥草相剋的規律,司徒少恭和水凝煙很快便走出了陣法。通過陣法之後,只見管家已經在那裡等候着。司徒少恭和水凝煙接着鑽進管家安排好的馬車,一路疾馳,水凝煙發現,沿途所有植被居然全都是藥材,而且越往裡頭走越是珍貴。
乖乖,藥聖葉無情果然是名副其實!
半盞茶的工夫,馬車就在一座雅緻的溪邊別院前停下,管家並沒有跟他們進去,只通報了一聲,“司徒太子到。”
很快,一個陰陽怪氣又緩慢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詭異得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司徒太子,不知什麼風將司徒太子吹到了老朽的藥廬?司徒太子打算和老朽做什麼交易呢?”
“用龍丹換你手上的佛手蓮。”司徒少恭開門見山,冷冷回答。
此話一出,屋內就沉默了。
許久,古怪的聲音才又道,“進來……說吧。”
那詭異聲音聽得水凝煙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當下跟着司徒少恭走了進去。
見了屋內的人之後,水凝煙整個人的後背都忍不住泛起一抹涼意。只見主位上坐着一個黑衣人,身材高大,一襲黑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就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就連腦袋都罩着大黑兜帽。
這,就是藥聖葉無情了。
水凝煙頓時理解了那句話,但凡是天才一類的人物總歸有一些異於常人的怪癖。比如眼前這個葉無情,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麼。
在水凝煙的設想中,所謂的藥聖應該是一個白髮蒼蒼充滿仙風道骨的老頭,可是現在葉無情將自己包裹得如此嚴實,水凝煙完全無法確定對方的年紀,甚至也無法判斷究竟是男是女。不過眼下她對於這些也不敢興趣,她在意的是葉無情究竟會不會答應他們用龍丹交換他的佛手蓮。
司徒少恭冷冷道:“葉無情,你換不換?”
葉無情聞言,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真不湊巧,有人拿了六葉草來,想換的也是佛手蓮,兩樣東西都是老朽夢寐已久的,你們讓我如何選擇呢?”
什麼?
居然也有人帶了六葉草來和葉無情交換佛手蓮?而且還來得比他們早一步。究竟是什麼人,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司徒少恭和水凝煙相視了一眼,都很意外,沒想到交換佛手蓮之事會節外生枝。
但是聽葉無情的口氣應該是還沒有將佛手蓮交換出去,如此那就好辦了,今日即便是搶也要將佛手蓮搶到手。
“那你打算如何選擇呢?”司徒少恭冷冷問道。
“哎呀……司徒太子,你說怎麼辦呢?”葉無情嘆息的聲音似在耳邊,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很簡單,跟本太子交換。”司徒少恭十分霸道。
這時候,大黑兜帽裡那雙眸子泛起詭異的冷芒,看得人心裡不由發毛。只聽葉無情用陰惻惻的聲音說道:“可是司徒太子,這兩樣老朽都想要,這又如何是好呢?”
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水凝煙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誰知葉無情接下來竟將那雙詭異的眸子緊緊盯着水凝煙,發出嘶啞的笑聲,“這位美人,心中暗罵老朽可不好哦。”
此話一出,水凝煙完全愣住了,這是個什麼情況,難道這個葉無情還會讀心術不成?爲何她明明沒有出半點兒聲,這個葉無情竟然知道她在罵他?當下水凝煙腦海中冒出來的想法就是這個葉無情實在太邪了,拿到了佛手蓮她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兒。
便在這時,一道張狂的聲音驟然傳來,“師弟,你還沒問問師兄我答不答應呢?”
循聲看去,只見來者是個偉岸帥氣的男子,只是那雙如鷹隼般的眸子似乎能洞察人心,讓水凝煙無端的不喜。一襲奢華的月白錦袍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器宇不凡。
聽到對方稱司徒少恭爲“師弟”,水凝煙馬上就想到了昨日在龍谷裡剛剛會面的夏天雪。難道……
果然下一刻,水凝煙就看到了跟在男子身後走來的夏天雪。一時間水凝煙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陰魂不散”。
與此同時,她也知道了一切都不是巧合。這分明就是夏天雪心生不甘,想要阻止他們換得佛手蓮。
如果可以的話,水凝煙真想上前狠狠甩給夏天雪幾個耳光。這個女人的任性簡直到了讓她無法忍受的地步。不管怎麼說莫如蓮都是她的師兄,可是這個女人竟然爲了自己的快意恩仇,竟然不顧自己師兄的死活。
水凝煙心中正惱火着,傅瑾瑜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冷傲的視線掃過司徒少恭,放肆地打量起水凝煙,似乎對她的身份心中有數,眼底雖有些詫異之色,卻很快就消失不見。
水凝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傲慢無禮的打量,她冷冷看過去,微冷的眸子裡透出絲絲懾人的寒意。
“師兄難道不答應嗎?”司徒少恭開了口。
此時此刻,水凝煙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來自司徒少恭和傅瑾瑜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火,原本師兄弟之間不是應該和睦友愛的嘛,如今就眼前的情形看,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想到司徒少恭這個師兄是來幫夏天雪的,當下水凝煙對其更沒有好感,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能跟夏天雪廝混在一起的,能會是什麼好貨色。
傅瑾瑜走近司徒少恭,大手旋即按住司徒少恭的肩膀,語氣刻意放慢,一字一字從牙縫裡蹦出,“不……答……應!”
誰知,話音一落,司徒少恭冷笑一聲,“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司徒少恭暗運內力,狠狠將傅瑾瑜擱在他肩膀上的手震開,傅瑾瑜一時間站立不穩,後退了兩步。
夏天雪連忙上前扶住,說道:“二師兄,小心。”
一時間傅瑾瑜臉頰漲得通紅。水凝煙看得興高采烈,就差點兒拍手稱快了。傅瑾瑜感覺自己在心上人的跟前顏面盡失,衝着司徒少恭怒火道:“司徒少恭,你懂什麼叫做先來後到嗎?還有我可是你的師兄,你竟敢對師兄不敬!”
司徒少恭陡然眯起眼,勾脣冷笑道:“本太子不懂。”
傅瑾瑜聞言,氣得差點兒吐血,只聽司徒少恭語氣更加傲慢囂張道:“本太子認你這個師兄如何,不認你又如何!傅瑾瑜,識相的話就趕緊帶着夏天雪滾回山上去,否則別怪本太子不念情分!”
話落,只見司徒少恭身形微動,瞬間就逼到傅瑾瑜面前,傅瑾瑜頓時就懵住了,以至於被司徒少恭輕輕鬆鬆地奪去了六葉草。
水凝煙見狀,忍不住都要爲司徒少恭喝彩鼓掌了,司徒少恭這傢伙實在夠野蠻,夠霸道,太有個性了!
奪了六葉草,看傅瑾瑜拿什麼跟葉無情交換!
方纔傅瑾瑜和司徒少恭暗中較量,就已經說明傅瑾瑜絕非是司徒少恭的敵手,所以傅瑾瑜絕對不會自取其辱,只是一個勁兒地怒吼道:“司徒少恭,你好卑微!”
水凝煙勾脣冷笑,勝者王敗者寇,傅瑾瑜這樣的小人也配說別人卑鄙?
此刻,夏天雪見狀,在一旁看得直跺腳,衝着傅瑾瑜怒道:“二師兄,你真是無用啊!”
此話一出,傅瑾瑜的一張臉簡直漲成了豬肝色,大拳緊握,眼裡盡是狂卷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