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殿裡已經沒有官員,只餘下了獻珂、十八和左懷語,以及隨時陪在獻珂身邊的劉公公。
在她剛剛跨過正和殿的門檻時,獻珂就發現了她,“你怎麼來了?”
“我爲什麼不能來?”夕臥瞥了獻珂一眼繼續往前走,而獻珂卻焦急地連忙從龍椅上跑了下來,直接攔住了夕臥,“你趕緊給我回去!”
看到獻珂這麼緊張的樣子,夕臥心中的懷疑越來越重。
李氏軍團是蒼乾帝國最爲精銳的部隊,一直以來就掌握在李家人手中,這下李尚和李朝齊都死了,自然就落在了她的手上。
若是放在以前,獻珂可能不會在意,然而在得知暗荷是她的母親之後,再多的信任也會因爲血液的變化而產生一系列的反應。
她不僅是李尚的女兒,也是暗荷的女兒,身上流着的是人族和鮫人的血液,這讓獻珂如何放心?
說到底若是爆發戰爭,獻珂最爲擔心的便是李夕臥,他害怕他給予她的信任會落空,害怕看到她領着二十萬大軍奔向淺瑟海的身影。
“這裡的事情我會解決,你回元帥府不要出來。”獻珂拉着夕臥就往側門走,打算把她從正和殿帶出去。
獻珂的心中已經預想了夕臥離開的路線,正和殿一路向西,再穿過兩趟大門,從玉妃的宮殿抄近路,而後從西邊的宮門離開。
正和殿外的官員如狼似虎,這個時候若是看到夕臥,指不定鬧得更兇。
“我不走。”夕臥一把甩開了獻珂的手,“我要留在這裡。我知道這一天始終都會來,你是皇上,幫着我一個外族人算什麼事兒?說出去可不得讓天下人笑話嗎?”
“你不是外族人!”獻珂聽到夕臥的話,氣得瞠目欲裂,額頭上的疤痕也因爲面部表情而變得猙獰,“你聽我說,他們也就是鬧一鬧而已,不會一直跪下去。你先回元帥府,我們再從長計議。”
“你覺得這一次還逃得過嗎?”夕臥嗤笑了一聲,偏過頭去看着正和殿外跪成三列的官員,嘴角的笑容更深,“四大族長昨天才到了元帥府,今天就煽動朝臣聯
名彈劾我,說明這早就是安排好的事情,我躲也沒有用。躲得了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與其總歸要面對,不如早一些面對的好,一來我不想讓你爲難,二來我也不想當一個縮頭烏龜。”
“這不是你逞強的時候!”獻珂急得面色通紅,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如何勸說夕臥了。
從小時候認識到現在,他一直都知道夕臥的脾氣倔強得聽不進任何的話,可是……這一次和以往的小打小鬧都不一樣。
殿外跪着的不僅僅是朝廷的官員,還是整個蒼乾帝國大半的勢力。
這些人不僅是官員,還是各個貴族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能抵擋住殿外的人,卻沒有辦法抵擋住蒼乾帝國成千上萬的民衆。
獻珂頹然地聳拉着肩膀,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這個皇帝之位是如此無用,到關鍵時刻竟然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除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和錦衣玉食的生活,這個皇帝之位到底給了他什麼?小時候流落在外,召回之後再遇刺殺,活到今天已經是死裡逃生,爲何連一個女人都照顧不了?
“你已經爲我做了很多,接下來的事情讓我自己來面對吧。”夕臥伸手握住了獻珂的手,用力握緊之後又鬆開,而後給了獻珂一個堅定的眼神便轉身往門外走。
獻珂想要去追,可是才跨出一步就停下了。
這一場戰爭從來都不是他的戰爭,而是她一個人面對的戰爭。
夕臥堅定地站在正和殿的門外,而跪在地上的大臣們已經察覺到了夕臥的存在,紛紛擡起頭來盯着她,詭異的是誰都沒有說話。
太陽漸漸上升,光芒照射得整個正和殿廣場的地面滾燙,而跪在地上的官員卻沒有一點難受的樣子,一個個的臉上都是視死如歸的表情,緊緊盯着夕臥,已經站在門邊的獻珂。
夕臥的目光一一掃過目所能及的每一個官員,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詞:逼宮。
心裡又想到獻珂之前的表現,若是真讓她成了皇后,這倒是真的成了逼宮了。所以原因是什麼,結果都是一樣,這些人一樣會
逼着她離開帝都,離開朝堂。
她的存在原本就不被衆人所接受,早一點遲一點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夕臥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開了口,“今兒這天可是有些熱,各位大臣跪在地上是想博取皇上的同情嗎?我一介女流之輩一向被你們所不齒,但我也明白一個道理,敢做敢當。而你們既然是衝着我來的,又爲何要跪在這裡爲難皇上?呵,有膽識的就去我元帥府找茬!在正和殿裡逼迫皇上算什麼本事?各位這幾十年的飯是白吃了嗎?”
她的每一個字都用了靈力,保證正和殿裡的每一個官員都可以聽到。
擲地有聲的話讓官員們面色各異,卻還是沒有人敢接下夕臥的話,而此時,宮牆外的四大族長雖然不在正和殿裡卻隨時關注着正和殿的動靜。
“司空,咱們這個方法有用嗎?”歐陽有些擔心正和殿的情形,心裡非常忐忑,“那個李夕臥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而且皇上對她寵愛有加,恐怕……”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南宮勾脣一笑,回答了歐陽的問題,“這位安寧公主是鮫人和人族的後裔,雖然不會被處死,但這些榮譽……她是別想再得了!”
“西門,你怎麼看?”司空轉過頭去問面色平靜得有些異常的西門。
“哎……”西門低下頭嘆了一口氣,面露憐惜之色,“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卻遭遇了這麼多苦難。這些事情若是發生在一個男子的身上,尚且讓人嘆息不止,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子。哎……真是作孽啊!”
“瞧你說的,她雖然沒做什麼,但是現在的榮譽都不是她應該擁有的!”歐陽瞥了西門一眼,回過頭去繼續盯着皇宮,“爲帝王之人不可大喜大悲,皇上爲她付出了太多,這本身就是錯。懷璧有罪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罷了,你們看吧。”西門搖了搖頭離開了,而剩下三人則繼續關注着正和殿的情況。
自夕臥說了那一番話之後,正和殿的官員們沉默了許久,而後跪在最前面的左相說了話,“公主殿下私藏鮫人一族便是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