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緊皺的雙眉就沒有舒展過,聞言,眉頭越發緊緊擰在了一起。
鳳瑤華將水壺裝滿,起身說道:“算了,等空閒了再來研究,我們還是快趕路吧。”
“好。”玄溟簡單的答道。
兩個人又開始在荒原之中行走,剛纔一番急馳,此時兩個人都覺得有些累,故而走得並不是很快。何況,鳳瑤華嘴上說不在乎,心裡卻還是對那個輕功卓絕的人有些在意,心事重重,步子也就更慢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日頭烈烈,將人灼烤得口乾舌燥。鳳瑤華拿出水壺咕咚咚的喝了起來,玄溟替她警戒在四周,待鳳瑤華喝完,他纔拿出自己的水壺,胡亂喝了幾口。
然而,沒有走出一里地,鳳瑤華忽然覺得視線模糊,眼皮沉重得像不是自己的,她額頭冷汗直冒,頓時知道着了別人的道,想要回頭通知玄溟,一扭身,卻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玄溟一驚,急忙上去扶,卻發現自己竟然也是四肢乏力,他暗道不好,腦子裡頓時想起那個灰色的身影,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立刻緊張的將鳳瑤華護在懷中,可是剛一抱她入懷,便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兩條灰色的身影從遠處漸行漸近,其中一個說道:“我說老三,你那蒙汗藥還真不是吹的。”
“老二,我啥時候吹過牛?”老三得意的揚了揚下巴,就想跑上前去,卻被老二一把拽住,老三詫異的回頭看去,見老二一臉警惕的看着前面,他急忙回頭,卻見玄溟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果然是你們。”玄溟冷冷的說道,聲音彷彿千年冰川,讓人冷入骨髓。
老三忽然打了個哆嗦,又挺了挺胸說道:“放屁!”
老二一笑,“你又何必強撐着?”說話間,卻已經毫不猶豫的出手,一邊吩咐道:“老三,去把他懷裡那小妞搶了。”
玄溟聞言大怒,拼死護住鳳瑤華,奈何那蒙汗藥的藥力越來越強,不過二十招,鳳瑤華已經被老三搶了去,再撐了十五招,被老二一拳襲飛,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滿耳是嘈雜的人聲,整個鼻端縈繞的是怪味,夾雜着汗臭、腋臭、食物的腐爛之氣,生生將鳳瑤華薰醒了。
她睜開眼睛,四下一打量,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是什麼鬼地方?誰把她弄來的?
眼前是一個廣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塊平地,平地之外,是三層石頭堆砌的房屋,房屋更外面,還有石頭堆砌的牆面。牆頭之上,有哨兵站崗,一面旗幟迎風獵獵,四面環山,植被異常豐富,將這個山凹裡的山寨,藏了個結結實實。
山賊?鳳瑤華腦海裡浮出這兩個字。她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見玄溟,心裡頓時一沉。
她動了動被綁得像個糉子一樣身體,發現體內的蒙汗藥藥力已經快散了,心頭一喜。
而此時此刻,她被固定在廣場中間唯一的一個半圓形的臺子之上,她的髮帶已經被解開,一頭長髮披散下來,隨着微風撩動,撩動着臺下那一羣男人的心。
看着那些男人綠光炯炯的眼睛,鳳瑤華只感覺到一陣噁心。
“哎呀,這小妞醒了,諸位看看啊,可是個美人胚子,山寨裡多少年沒見這樣的美人了,今兒誰要是娶回了家,那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一個聒噪的男聲在鳳瑤華身後響起。
鳳瑤華怒目而視,在這羣粗糙男人的眼中,卻更加有味道了,人羣頓時喧囂熱鬧起來。
“起價,十兩,黃金。”那聒噪的男人繼續道,人潮頓時更加熱鬧起來。
“我出十五兩。”
“二十兩。”
“三十兩。”
“五十兩。”
“五十兩了啊,大家要不要再想想?”聒噪男人繼續鼓動人羣。
“五十五兩。”
人潮又再次熱鬧起來,就在聒噪男人要宣佈時,忽然一個聲音說道:“一百兩。”
哄的一聲,衆人回頭看去,卻見是山寨裡最小的一個小子,衆人頓時一怒,出五十五兩的漢子罵道:“一百兩?就你那孬樣,你能有一百兩?”
那小子卻渾然不在意,不慌不忙的慢慢開口道:“我說,這山寨從來都是武功排名,爲啥這次偏要出錢爭個女人了?按我說,還是老規矩,誰本事最好,這女人歸誰。”
那小子說完,頓時引得很多自以爲有些功夫又沒有錢的人贊成。
山寨裡立時分成了兩大陣營,一個贊成靠錢,一個贊成靠比武。不過,打家劫舍,小嘍囉能有多少油水?即便有,也都是刀口舔血拿命換來的,誰也不願意爲個女人就真的傾家蕩產,一番爭論過後,山寨扛把子開了口,“那就還是按老規矩辦吧。”
鳳瑤華看向那個說話的男人,他略微發福,一張臉彌勒佛似的,眼睛半睜半閉似的,可是在感覺到她探索的目光時,他微微回頭側目,一雙縫隙一般的眼睛裡頓時射出銳利的鋒芒。而他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是那個輕功極好的人。
鳳瑤華心頭一驚,不想這窮山僻壤裡,竟然還有這樣功力高超的人,心裡頓時生出愛才之意,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正巧老大開口問道:“如果沒人反對,就這麼着吧。”她聞言一笑,真是瞌睡遇到枕頭了,立刻脆生生的說道:“我反對!”
衆人偏頭看去,卻是鳳瑤華笑意妍妍的看着老大,又慎重其事的說了一遍,“我反對。”
“你這小丫頭,少他媽的廢話!輪到你開口了麼?回頭牀上你再開口吧!哈哈!”老二正待發作,尖銳的調笑聲聲聲刺耳,卻引人衆人的鬨笑。
他卻被老大攔住,他笑眯眯的問鳳瑤華,“丫頭,你憑什麼反對?”
鳳瑤華早已想好,就等他來問,立刻說道:“不說別的,光我這長相身材,若是隻做一個普通山賊的老婆,未免太過委屈。今兒我就放下話來,誰要娶我,就必須得是山寨的老大。若不是山寨老大,我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她鏗鏘有力的話,字字落在衆人心頭,彷彿一把捶,打得衆人一蒙,只是,卻有幾個人面帶笑容,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叫王虎,早就不服老大管束,一心盯着山寨老大的位置,如今天賜良機,他怎麼能夠錯過?遂向身旁一個人使了個眼色。
“我覺得這位姑娘說得好,老大也在位了二三十年,眼看着身體也不好,弟兄們總不能還讓老大總提着條老命衝在前面,乾脆今兒就連山寨老大一起選了吧,誰有本事,誰就名利財色一併收了去。”他利落的說完,人羣開始了騷動。
鳳瑤華滿意的看着臺下,老大卻微微眯了眯眼看了她一眼,然後開口道:“就依了你們。”
老二和老三頓時跳了起來,被老大一壓,卻不敢再說話。
鳳瑤華見狀,又問道:“那老大,是不是誰都有資格參賽呢?”
老大點了點頭,“只要是山寨中人,都有資格。”
“不分先來後到?”鳳瑤華又問。
“你那兒來那麼多廢話?到底是我們挑你還是你挑我們?”老三怒氣衝衝的罵道。
鳳瑤華一笑,“問清楚了總是好的,免得比完了,大家人困馬乏的,還得爲些許皮毛之時扯個不休,我這新嫁婦也總歸不得家。”
老三被鳳瑤華笑眯眯的一嗆,頓時說不出話來,心中無限後悔的狠狠瞪了老大一眼。
明明就是老二和自己替老大相中的婆娘,他竟然就這麼拿出來賣了,現在好,自己和老二都探不着,有可能還被王虎他們那幫子得了去。他和老二這一番辛辛苦苦的,到頭來,竟然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老三越想越生氣,氣嘟嘟的坐到了一旁。
老大看了看他,擡頭說道:“今兒不分進寨先後,只要是寨子裡的人,自認爲自己有能力的,都可以上這擂臺來,誰要站到最後,這山寨老大的位子和這女人,就歸他。”
“老大,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可不能反悔。”王虎終於開口了。
老大看着他,點了點頭,“我一向一言九鼎,弟兄們有目共睹。你不信我?”他微微眯着眼睛,殺氣四溢,讓人不覺心內一寒。
王虎卻冷笑一聲,“如此就好,那就開始吧。”
這邊爭吵個不休,那一邊,鳳瑤華卻也沒閒着,她早已算計好,就等着老大說了這句話,便開始急急打量起臺下的人來。
大部分都是基礎極差不足爲懼,最讓人擔心的,就是那兄弟三人和王虎了。鳳瑤華盤算下來,心頭頓時定了大半。
就等着他們爭個頭破血流吧。鳳瑤華微微笑了起來,如雨霽天晴,一雙眸子閃閃發光,越發勾得臺下的人失魂落魄,那些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人,早已忘記最先上擂臺的人最失利,急急如爭水魚一般躥上了臺。
兩個時辰過去了,臺下大片大片的人歪歪倒倒的癱軟在地,包含那兄弟三人和王虎,也不過只剩下了六七個人還沒有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