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邊走邊像鳳瑤華解釋這樓中衆人的工作,宣明國有很多分佈於各處的密探,他們會將自己探聽到的情報送回來,交給聽雪樓中的人整理,選取有用的情報寫下入冊,有必要的時候就可以利用這些情報。
樓中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巨大的書架,總共分爲四大部分,鳳瑤華走近一看,每一部分上面清楚的標記着國名,紫玄國,宣國,朝雲國,還有一些小的諸侯部落。
鳳瑤華從紫龍國的卷宗中隨意抽出一卷,竟然是紫玄國宮中秘史,而且還有記載與自己一模一樣面容的皇后被大火燒死的事情。
看着眼前龐大的資料庫,隨行的玄溟也是心中震撼無比,這究竟是何人所創,沒有想到居然會將三國的資料調查的這麼詳細,如此看來,紫玄國宮中也有這宣國的細作吧?
不多時一個白衣女子走了過來,見到青衣帶着幾個陌生人在此轉悠,面色惱怒道:“青衣,真是好大膽,居然擅闖聽雪樓?”
青衣面色冷然,將那麒麟肚兜拿出來,那白衣女子見了明顯不信道:“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雪月姬呢?難道說她背叛了主子?”
“左護法,我想你應該記得這樓中的規矩,這聽雪樓中以麒麟肚兜爲號令,見到此物就當從之,現在這東西在我的手中,那麼我就是這聽雪樓的樓主,而我身邊的這位,就是聽雪樓的新主人。”
那白衣女子明顯不願意聽從號令,聽到青衣的這番話,居然直接將手中長劍拔出來,指向青衣,諷刺道:“你當樓主?不要笑死人了,連伺候主子都做不到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做樓主?還不如將這麒麟肚兜給我!”
青衣也不辯駁,只冷聲道:“青嵐,難不成你就要造反?”
“造反又如何?我們已經受夠了,既然現在這麒麟肚兜也不在雪月姬那個女人的手中了,想必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吧?那麼我們爲何要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苦度一生?”
說話將,青嵐手中的長劍朝着青衣刺去,想必是知道青衣不會武功,她的眼中滿是得意的神色。
一條赤色長鞭如同靈活的巨蛇般纏繞上了青嵐的長劍,一擡眼,青嵐對上一雙凌厲璀璨的雙眸,那眼中的殺意讓青嵐的手抖了下,長劍也被那鳳鞭卷落在地。
青嵐心中一驚,頓時氣勢全無。
鳳瑤華冷聲道:“將聽雪樓中主事的全部到我這裡來集中!”
話音一落,原本那些忙碌的女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滿是膽怯的看着事態的變化。
一個紅衣女人奔跑而來,跪倒在地,“求主子網開一面,我妹妹性情魯莽,絕對不是有心冒犯樓主和主子!”
“姐姐!”青嵐的聲音裡滿是委屈和壓抑,“雪月姬已經死了,難道我們真的要繼續在這裡浪費年華嗎?我們已經在這個鬼地方待了十六年了!連白天是什麼樣子都忘記了!”
青衣聽了面色也沉鬱下來,轉身衝鳳瑤華懇求道:“主子,你就饒了他們吧!他們從小就被帶到這樓中,這麼些年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聽雪樓半步,如今定然也是一時迷惑,這才……”
鳳瑤華聽了也頗爲驚訝,這聽雪樓未必也太慘無人道了吧,居然讓這些豆蔻年華的女子一個個都像是坐牢一樣被關在這裡,還一關就是十幾年,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不多時,聽雪樓中的主要人物就都到了鳳瑤華的面前,連同那個青嵐一個是八個人,其中青嵐和她的姐姐青蓮是左右護法,其餘的六個人分別屬於這左右護法,雖然沒有正式的職位名稱,但是卻也是這聽雪樓中的主要幹部。
鳳瑤華在他們的敘述下,總算是知道了這聽雪樓的情況,這聽雪樓從宣國建國初期就有了,應該有了上百年的歷史,這樓中的人都是原本被送進宮中做宮女的孩子,還有一些就是從小被培養成爲細作的人。
這些人被集中在這裡,不停的整理各國的情報,可以說,三個國家的所有大小事情都被記錄在案,司馬成然接手這個聽雪樓之後,並沒有好好的利用,只是將其當做是自己玩樂的地方,這樓中的女子一個個成爲了他發泄的慾望的對象,如果不是因爲即便出去了也沒有什麼生存的技能,這些女子早就逃出去了。
聽完了這些人的經歷,鳳瑤華沉默了,她痛恨這個拿女人不當人的社會,這些美好的女子爲什麼一定要被他們如此對待?
鳳瑤華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雖然她很想將這聽雪樓就這麼延續下去,但是卻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她要改變聽雪樓,要讓這些女子覺得能夠在聽雪樓做事是一種榮耀而不是痛苦。
鳳瑤華打定了主意,站在那密室中的高臺上開口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聽雪樓的新主人鳳瑤華!我知道你們之前的生活非常的痛苦,但是從今天開始,所有的一切即將改變,你們的工作採用輪班制,一天五個時辰,其實的時間你們可以自由出去,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工錢。”
鳳瑤華的話音一落,樓裡的姑娘們就小聲的議論起來,這個新主子說的是真的嗎?不但有自由休息的時間還有工錢拿,而且一天只工作五個時辰,從哪裡能夠找到這麼好的事情?
這些人常年被關在這地下,對於外面的世界是嚮往的,也是無比好奇的,現在聽到鳳瑤華這麼好的待遇,簡直就如同遇到了再生父母般的激動。
鳳瑤華繼續開口道:“當然,如果有不願意留下來的,我也不勉強,我可以給你們一些銀子,出去做個小生意什麼的,應該也能夠度日。”
鳳瑤華的話一說完,樓中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多謝主子,我們哪裡都不去,我們願意繼續留下來效忠主子。”
“你們……”青嵐看起來很生氣,“一羣沒出息的東西,難道你們準備老死在這裡嗎?”
那些姑娘中有人站出來說:“像我們這樣的女子,出去了根本就什麼都不會做,到頭來估計還是會被賣進青樓中,既然早晚都是走一樣的路,還不如就此認命!”
鳳瑤華心中感慨,雖然她從來都不是什麼悲天憫人之流,但是面對這樣的人,她卻沒有辦法放任不管,何況現在他們已經是自己的部下。
“你們放心,我說到的事情絕對會做到的。”鳳瑤華保證道。
衆人擡頭看着眼前這個羸弱卻俊朗的少年,總覺得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強大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隨,比之先前司馬成然的那種陰狠手段,這個新主子鳳瑤華的政策顯然更加的能夠讓人接受,雖然不知道這些允諾會不會成爲一句空話,但是至少他給了她們希望。
在漫無天日,不知道白天和黑夜的地方工作了這麼多年,她們幾乎已經喪失了想要出去的衝動,就連逃走都變成了一種妄想,她們從來都不知道自由是什麼,除了整理各種資料,她們沒有其他的謀生手段。
但是這個鳳瑤華卻告訴她們從此之後她們是自由的,就是現在想要離開也可以隨時離開。
這樣的主子讓這些人從心底裡想要跟隨,她們像是必須依附在其他植物上才能夠生長的槲寄生,總算是見到了能夠讓她們依附的高大樹木。
青嵐看了鳳瑤華一眼,“那麼希望你說話算數,我現在就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姐姐,我們走!”青嵐說着去拉青蓮的手。
誰知道青蓮放開了青嵐的手,衝她搖頭道:“我要留下來,聽雪樓是我的家,我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我是不會離開的。”
“姐姐,你……”青嵐氣急,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她卻不願意離開這裡。
青蓮卻反問,“離開這裡之後,你想要去什麼地方?”
青嵐愣住,她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要去哪裡,只是單純的想要離開這個讓她壓抑的環境,現在被姐姐這麼一問,倒是無語了,半餉,遲疑道:“天下之大,總會有我能立足的地方,總之……”
青嵐的話音越來越弱,終究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如此的沉穩幹練?淡定自若?
青嵐心中對外面的世界是嚮往的卻也是恐懼的,所以這麼多年來,她雖然叫嚷着要離開聽雪樓,但是卻一次都沒有付諸行動,其實如果她想走的話,樓裡的人是一定會幫助她的。
“不如跟着我吧!”鳳瑤華開口道,“剛剛好我缺少一個貼身丫鬟,如果你願意的話……”
鳳瑤華不想強迫青嵐,但是卻着實喜歡這女孩的性情,何況自己的身邊也確實需要一個會武功的丫頭,這樣有些事情就不用她親歷其爲了,想來倒是有些自私。
玄溟驚訝的看着自己心愛的這個女人,今天他還真是重新了認識了鳳瑤華,從來都不知道她是個心地如此柔軟的女子,一直以來,習慣了她的冷漠霸道,習慣了她的錚錚鐵骨,現在這樣的鳳瑤華還真是讓玄溟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