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灑滿大地。初升的朝陽火紅的從地平線後悄悄的露出了半張臉,紅彤彤的,甚是可愛。
楚墨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身邊熟睡的人兒,寵溺的笑了笑。輕輕的動了動,發現胳膊被壓住了,怕吵醒了身邊的人,想了想今天也不用上朝,這才又躺了回去。
福喜走入,低聲問道:“皇上,丞相大人來了。您看…”
楚墨還未待開口,就覺得蘇洛汐在懷中蹭了蹭。急忙將手放於脣邊,示意福喜低聲些。心中又想到昨日那些兵痞的話,氣憤再起,如今讓這丞相多等些時間也無妨。揮了揮手,讓福喜退下。
“福公公,皇上可起牀了?”尹重坐在外間,輕抿着手中茶,漫不經心問道。
“回丞相的話,皇上…皇上許是累了,還沒起來,您在稍等片刻。”在這權相面前,福喜也不得不恭謹垂首而答。
尹重眯着眼看了看帳外,皺眉道:“這都日上三竿了,皇上怎麼還沒起?昨夜是哪位娘娘侍寢?這般不懂規矩?!”
平日間這權相好不囂張,總惹得皇上氣鬱於胸,福喜早就看不順眼。如今愈發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當真是要搓搓銳氣。
“相爺,這話問的就除了奇。且莫說這皇上的私事那是我們這些人能過問的,單說這後宮之中的差事也是由我們這些公公打點的。丞相雖然盡心竭力輔佐皇上,可這事…”福喜略笑了一聲,“難道相爺管理軍國大事累了,想感受感受我們太監的工作?”
尹重被福喜碰了個軟釘子,只好沉下心來等待。雙眼輕眯一笑,心中暗想,這小皇帝知道闖了禍不敢出來見自己,呵,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內裡的楚墨還不知已經大禍臨頭,輕輕的撫着蘇洛汐的秀髮,看着懷中的人兒。片刻後,蘇洛汐悠悠轉醒,看楚墨正微笑的看着自己,笑着撫了撫他的臉頰,問道:“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若是每日能這般看着你醒來就好了。”楚墨笑道,輕颳了蘇洛汐的瓊鼻,“小懶貓,都日上三竿了,快起來吧。”
蘇洛汐看着窗外的太陽,伸了個懶腰道:“都這個時辰了,初夏。”
待二人收拾完畢後,福喜又進來,偷眼看了蘇洛汐一眼,也不知該不該說。楚墨見其爲難,笑道:“無妨。”
“皇上,您快去吧,丞相怕是要急了。”方纔還給了丞相軟釘子的福喜,語氣中也略顯着急。
楚墨笑道:“走吧,朕這就出去會會這隻老狐狸。”
蘇洛汐沒想到楚墨會爲了自己讓丞相苦等許久,早問其名,心中不由的有些擔心,手指微涼。楚墨感受到了她的異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別怕,有我。”隨即拉着蘇洛汐的手走了出去。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尹重負手在廳中走來走去,正欲發火,只聽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道:“丞相來了?快快請坐。”語氣中沒有一絲感情,拉着蘇洛汐轉身落座於主位。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尹重抱拳垂頭一禮道,還未及楚墨開口,便轉身坐下。擡頭看向主位,原以爲是景妃狐媚了皇上,卻沒想到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娘娘。
“老臣得皇上詔令前來,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尹重淡淡道。
楚墨拿起旁邊茶盞,輕抿一口道:“既然丞相已經得到了朕的詔令,想必知道是因爲何事,素聞丞相剛直不阿,不知丞相認爲此事該當如何處理?”
蘇洛汐偷眼看着坐下的丞相,見他手握成拳,臉色陰沉,不由得心中緊張了幾分,爲楚墨捏了一把冷汗。
尹重沉聲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是不知老臣的外甥哪裡得罪了皇上,竟然遭了宮刑。”
沒想到自己這一刀竟然闖了這麼大的禍,楚墨和蘇洛汐對看了一眼,沉下氣來道:“僅憑一條,他想行刺朕。”
憲兒雖然玩劣,可還不至於不論青紅便殺人。尹重心中納悶,不由問道:“老臣的外甥雖然不是棟樑之才,可也還不至於隨意殺人。”
“那丞相的意思是朕隨意傷了你的外甥了?”楚墨楚墨輕吹浮茶,淡淡問道。
尹重心中疑惑更重,話雖如此,可自己的孩子是個什麼德行自己心中最爲清楚。想來想去,還沒等開口,只聽福喜來報:“皇上,寧妃娘娘和丞相家的表少爺求見。”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尹重心下着急,不由脫口而出:“憲兒來做什麼?!”剛一出口就覺得不對,急忙垂首而立。
楚墨皺眉看了丞相一眼,問道:“寧妃?”心中微轉道:“宣。”
寧妃照舊是一身茜色裝束,聽聞楚墨的傳令後,急忙入內道:“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墨瞟向堂下,見寧妃滿面憔悴之色,在看其身後,一個不似人形的人被五花大綁,蜷縮在地上。
“謝皇上。”寧妃起身道,“臣妾昨日在宮中聽聞皇上遇刺,心中忐忑,得知是舍弟之後更是羞愧難當,今日一早將舍弟捆好,飛馬趕來,還請皇上治罪。”
楚墨嘴角輕勾,笑道:“丞相,看來令愛倒是繼承了您的剛正不阿啊。”
這句話說得尹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又不得回嘴,只得訕訕道:“還是皇上調教的好。”隨即轉頭對寧妃道,“不知寧妃娘娘這是?”
寧妃皺眉轉頭道:“父親,您可知皇上爲何親手處罰憲弟?憲弟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啊!”隨即又道,“皇上,念在家父爲楚國三代盡心盡力,臣妾追隨服侍多年的份上,還請您網開一面,饒了我尹氏一門。臣妾日後結草銜環,定當報答皇上恩典。”
楚墨冷笑不語,只關輕輕吹着浮茶,打算看上一出好戲。
尹重不知其中緣由,可對自己這寶貝女兒確實十分了解。這孩子素來沉穩細心,如今這般說,想來這事定然已經不如自己想象那般,一時間也不敢造次。可此事心下越想越覺得不對,遂上前幾步,作勢踹了地上的尹憲一腳喝道:“你個畜生,究竟做了什麼?”
只聽尹憲顫聲道:“父親饒命,孩兒…孩兒當真不知道他就是皇上。”
還沒等尹重說話,楚墨放下茶盞,冷笑道:“不知道?所以你就可以私設關卡,肆意折辱他人,甚至辱人妻子了麼!”楚墨厲喝道,“朕看你倒是比朕更像皇上!”
尹重一聽傻了眼,目光看向一旁的寧妃,只見寧妃略點了點頭,此時的他才知這逆子究竟爲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別的不說,以上這三條若是給了旁人,嚇唬嚇唬,給些錢也就完了。
可這都放到皇上身上,依着大楚律,隨意一條就能抄了他滿門!
眼珠輕轉,急忙在寧妃身邊跪倒道:“老臣教子無方,竟不知這逆子犯了這麼大的罪過,觸怒了聖顏,還請皇上定奪。”
楚墨剛想趁熱打鐵,給丞相一個教訓,讓他再不敢囂張。正欲開口,只覺得袖子動了動,皺眉看向身邊的蘇洛汐。只見她雙眉緊鎖,臻首輕搖,已然到了嘴邊的話只得生生的咽回去,轉而道:“丞相爲我大楚殫精竭慮,自朕登基以來更是宵衣旰食輔佐於朕。”
眼見大好機會溜走,楚墨卻爲了以後,不得不輕嘆道:“這尹憲已然得到應有的懲罰,朕就不多做處置了,便帶回去吧。”話雖如此,心中到底不甘,看着丞相道:“若是再讓朕看到第二次,朕定依律辦事,決不輕饒!”
當初輔佐這小皇帝起兵登位,卻不想也有被他騎在頭上的一天。尹重心中憤懣,卻還無奈這逆子不爭氣,只得鐵青着一張臉抱拳道:“謝皇上恩典,老臣以項上人頭擔保,定不會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