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聖怒

恍如靜止。只有屋中的沙漏所發出的沙沙聲提醒着人們時間在流逝着。

片刻後,楚墨啓脣輕輕吐出四個字:“一派胡言。”微頓,雙眼瞪起,看着堂下五人道:“你等醫術不精,本是不該饒恕,如今還要在此信口雌黃爲自己開脫,實在可惡至極!來人,傳朕旨意,胡太醫、章太醫、李太醫醫術不精,未能及早發現皇子異狀導致皇子夭折,罪不可恕。胡太醫流放邊塞、其餘二人充軍,此生不得入京。”

在被拖走的三位太醫悲呼聲中,楚墨看着地上抖入篩糠的產婆和小宮女,停頓數秒道:“你二人助良妃生產,方法不精,導致良妃難產而亡,念你二人也算盡心…”堂下二人本已不抱希望,做好赴死準備。可聽得此言,想來還得一線生機,遂心中狂喜,正欲擡頭謝恩。

只聽楚墨話鋒一轉道:“就叫慎行司杖責一百、掌嘴五十,以儆效尤便是。”二人如五雷轟頂一般,呆若木雞。一百廷杖下去就是不死怕也是要癱瘓,況且掌嘴五十,怕是今後不是癱瘓便是聾啞。二人頓時淒厲呼喊:“皇上饒命。”

楚墨一手輕揉眉心,一手不耐的揮了揮,隨着悲泣之聲漸行漸遠,堂中又恢復了寂靜。

盞茶過後,一直在一旁默頌佛號的太后慢慢睜開眼睛,詢問道:“皇帝今日的怒氣也未免過於大了些…”微頓又道:“良妃和皇子的事你看…”

楚墨聞言,恭謹道:“不知太后意下如何?”太后手持念珠,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福喜手中那具嬰孩屍體,輕嘆一聲道:“良妃一生對你也算盡心,到了也是爲了皇家血脈喪命,照理說是該追封厚葬的…”

卻見太后起身踱至門口,望向空中滿月道:“但這孩子沒挑對日子,若是再堅持一天…唉,中秋佳節,此事…未免犯了宮中忌諱,依哀家看,對外便稱暴斃而亡。”言罷,回首微微一嘆,闔目輕頌了一句佛號便走入夜色之中。

楚墨微微抿了抿脣,起身對身邊的福喜道:“便照太后的意思做吧。”福喜略一思索,躬身道:“那小皇子…”楚墨擡手翻開福喜手中的襁褓。裡面是一個渾身泛着紫黑色的嬰孩兒,長相清秀,卻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揮手合回襁褓,楚墨行至門口,看了看天上的滿月。想到了良妃臨終的話,雖與良妃並無愛意,不過好歹夫妻一場,實在不忍心違揹她的遺言將這嬰兒丟棄,遂道:“放於良妃身邊一起化了便是。”言罷負手走出宮門,只餘福喜與一衆太監下跪領旨。

同在一座皇城內,長信宮這邊死氣沉沉,安寧宮那邊燈火通明。

“皇上駕到!”隨着福喜的高聲唱喏,楚墨負手走入安寧宮。

寧妃自席中回來,所發生之事一略知一二。若是平日的此時,她本該是準備睡下的,可今日她在等,她知道楚墨今日一定會來。

窗前榻上,佳人斜倚。身着茜色彩繡百蝶蜀錦大袖衣,內配同色暗花銷金抹胸,下着暗花海棠紅暗花百花玉裙,盈盈纖腰由一束金色軟煙羅束着,系成大蝴蝶結的形狀,垂於腰間。如雲墨發綰成一個鬅髻,鏤金舞蝶戲花花鈿墜滿髻上,在燭光的照耀下更襯得勝雪肌膚愈發白皙紅潤。

精緻小巧的瓜子臉上,兩道蛾眉淡掃,小巧白皙的額頭顯示了她的智慧,大大的杏核眼中閃爍着靈動的光芒,小巧的美人鼻下脣若丹朱。本長得乖巧甜美,但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絲冷漠似是世事皆與她無關,長相雖非傾國傾城,卻也是萬里挑一。

聽到唱喏,放下手中書卷,率衆人出門迎接。

明黃的靴子踏着月色走近,寧妃道:“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語氣雖充滿恭謹,卻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楚墨“唔”了一聲,算是免了寧妃一干人的禮,徑自走向主位,面色陰沉的坐着。寧妃也默默落座於一旁,看了看楚墨,緩緩道:“你們都出去伺候吧,沒有宣召,不得入內。”宮中婢女太監聽令,垂首而出。

見衆人已退,楚墨擡眼陰沉的看着寧妃,一字一頓道:“是不是你做的?”寧妃秀眉一挑,微笑道:“皇上所謂何事?臣妾不知。”,“這宮中還有你寧妃不知道的事?”楚墨冷笑出聲,“朕只問你,是也不是?!”

寧妃執盞,以蓋撥去水面浮茶。輕抿一口,水汽瀰漫,悠悠道:“皇上這可是爲良妃娘娘報仇?臣妾若說並未做過任何對良妃娘娘不利之事,皇上可信?”楚墨繼續冷笑道:“你未做過?你二人自在王府之時便明爭暗鬥,勾心鬥角,別以爲朕不知道,只是不願說罷了...”

“可此事,實在超過了朕容忍的底線。”楚墨恨恨向寧妃看去。“回皇上的話,臣妾雖與良妃娘娘頗有爭執,且我父與良妃娘娘的兄長在朝堂上政見不合。但臣妾敢以全族人性命擔保,從未做過對良妃娘娘及皇子不利之事!”語氣雖然仍是平平,卻透出不屈不撓。

微頓,語調卻急轉直下,再聽之時,似是有了些許哽咽之聲:“臣妾追隨聖上已有五載,臣妾不求皇上了解臣妾。可出了次事,皇上第一個便想到了臣妾頭上…皇上竟是如此看待臣妾麼?”寧妃定定定的看向楚墨,眼中飽含淚水。

楚墨冷笑一聲道:“寧妃娘娘可是廢帝指婚,丞相獨女,朕如何看待又有何用?”寧妃聽罷,頓時心下透涼。想自己雖未生於皇家但自小受待遇也不必公主差了多少,自從自薦廢帝嫁於他後,一路以來飽經風霜,可惜的是他竟是半點不知,還如此對自己冷嘲熱諷。罷了,這不是應該習慣的事情麼?

“啓稟皇上,臣妾從未做過對良妃娘娘及皇子不利之事。”平淡的語調在此響起,語氣中仍聽不出絲毫感情。

楚墨咬緊牙關,面色鐵青。邁步至寧妃面前,躬身定定的看向她,目光冰冷至極。突然伸手捏起寧妃下頜,寧妃美麗的面容因下頜被大力掐住也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卻將雙目輕闔,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

楚墨見此表情,氣結之下,手上的力道愈大。看着面前美麗的面容因缺氧而變得紫紅,眼神漸漸恍惚。二人雖是少年玩伴,卻也無奈於現實而愈走愈遠。並非自己刻意冷落,只是早已心如死灰,就算是有感情,也只有兄妹之情吧。況且是廢帝所指,又是丞相獨女,若不是爲防景暘王手握重兵需依靠丞相在朝中勢力,只怕這般頂撞,早已入了冷宮。

兩人僵持了一陣,楚墨見其仍然無動於衷。用力一甩,將寧妃帶倒在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貼身宮女映雪在殿外見狀深知不好,送走楚墨後急忙入內將寧妃扶起。

寧妃撐起身子,緩緩走至窗前。推開窗,向外掃了一眼,冷冷的看着。殿外衆宮人正在小聲議論些什麼,三五成羣的竊竊私語。映雪偷眼瞧見,大步走至門口,推開門斥道:“三更半夜的都不睡了?是白天的活計安排的少了麼?竟還有如此精神。”衆人聽到映雪之聲,不由一驚也不敢再言些什麼,紛紛回屋。

看着天上明月,往事歷歷在目。想自己也是天之驕女,早在廢帝賜婚之時已露誅他之心,衆臣察覺紛紛推辭。可爲了給他安慰,自己不惜抵抗父命,以女子之身毛遂自薦廢帝賜婚於千里之外的他,背井離鄉之苦,他可知道?

大婚之夜,他連自己的蓋頭都未曾掀起,甚至連房門都未踏入一步,獨自關在書房念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喝的酩酊大醉。而自己在他們的新婚之夜,他們的新房,他們的喜牀之上,蒙着蓋頭以淚洗面直至天明,他可知道?

當年起兵謀事,自己並非不知。可自己拼着全族人的性命,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一次又一次的給廢帝傳遞假訊息,讓廢帝放鬆警惕。那些提心吊膽的日子,自己夜不能寐,只爲助他起事成功,他可知道?

銀白的月色灑在寧妃美麗的面龐上,滿月之下,寧妃已是淚流滿面。

第七十七章 反間第九十八章 再見第六十五章 求諾第九十一章 殺意第一百零五章 新生第七十七章 反間第十三章 承寵第九十章 疑重第九十章 疑重第八十九章 再晉第五十八章 結盟第二十三章 請安第八十七章 白狐第三十一章 備禮第五十章 王府第六十七章 頭疼第六章 難產第一百零二章 夜泣第八十七章 白狐第九十八章 再見第五十一章 真心第五十八章 結盟第一百章 趕盡第一百零二章 夜泣第九十六章 長談第三章 離別第一百一十三章 謀位第一百一十九章 舉薦第六十六章 逼迫第九十九章 亭議第六十七章 頭疼第八十章 誓言第十六章 籌劃第二十章 撞破第四章 入宮第六十二章 喜訊第十五章 試探第十五章 試探第一百零五章 新生第二十三章 請安第四十四章 位置第七十九章 落水第五十章 王府第九十二章 情破第八十四章 急策第十六章 籌劃第八十四章 急策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孕第三十二章 懿旨第九十一章 殺意第一百零四章 夜半第八十四章 急策第四十六章 公主第二十二章 引薦第二十章 撞破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逢第六十章 遺蝶第一百零一章 收符第四十三章 就計第七十七章 反間第九十一章 殺意第九十一章 殺意第八十二章 茶寮第二十三章 請安第八十六章 蓄勢第六十七章 頭疼第五十一章 真心第八十六章 蓄勢第五十五章 回答第六十九章 心灰第二十章 撞破第八十四章 急策第五十五章 回答第五十三章 兄弟第八十六章 蓄勢第三十八章 賞梅第一百零五章 新生第二十九章 緣由第一百零二章 夜泣第五十六章 飲酒第四十六章 公主第一百零五章 新生第八十八章 遇刺第八十章 誓言第七十四章 合謀第十八章 巧避第九十四章 離間第六十六章 逼迫第一百零六章 解脫第四十五章 昭儀第五十六章 飲酒第十九章 猜忌第四十六章 公主第四章 入宮第一章 落子第一百一十四章 獻寶第五十五章 回答第九十一章 殺意第五十六章 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