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我的身份還不配公主陪同?”花玦冷聲道。
“自然不是,上神的身份當然配得起,只不過上神現在應該靜養,不應該到處走動。這樣對傷勢不好。”鳳鳴子鶴道。
花玦道:“公主想到什麼地方去了?只不過是散步慢走,怎麼就受不得了?”
“……”鳳鳴子鶴尷尬賠笑,她倒是想問,到底他認爲她能瞎想到什麼?亂想什麼?
“既然公主也同意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花玦笑道:“公主認爲我們應該從哪裡開始逛?”
“……”鳳鳴子鶴皺眉看着對方,她什麼時候同意了?“上神,我是說,其實我的……”
“公主不會想用身體不適的藉口拒絕我吧?”花玦似笑非笑看向對方,道:“怎麼無論我還是你,你的藉口都是身體不適?”
鳳鳴子鶴乾笑道:“我的身體當然沒有不適。上神多想了。”
仙界青丘與凡間不同,鳳鳴子鶴與花玦的住所處於懸於蒼穹的宮殿中,而宮殿的周圍,圍繞着層層迭起的花圃草坪,這是青丘最美麗的地方,不但是青丘的住民,就是在天界的美景中,也是數一數二。
不時又有許多仙女慕名而來,賞景遊玩,帶着花玦這樣一個長相出色的異性,在一堆女性中掠過,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包括鳳鳴子鶴。
耳邊絮絮叨叨的耳語聲,讓鳳鳴子鶴覺得十分頭大,她甚至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事,而更讓人頭大的還在後面,鳳鳴子鶴沒想到天界的仙女竟然變得如此大膽開放,竟然不顧她的存在,踊躍上前搭訕。
讓她鬱悶的是花玦,面對仙女們的搭訕,她以爲花玦會冷冷走開,毫不理睬,可花玦卻並沒有像是她預想的那樣做,而是冷冷的迴應仙女們的搭訕問話,毫不在意自己在身旁,走了短短的一段路卻讓鳳鳴子鶴覺得像是過了兩三百年一樣漫長。
她十分疑惑自己爲什麼要陪着對方走出自己的宮殿,被仙女們擠到一旁不遠處的鳳鳴子鶴無語的看着被一衆仙女環繞着的花玦,雖然對方的臉上沒有半點溫度,可這絲毫不會妨礙到仙女們對他的好感,反而仙女們的好感像是火焰一般,讓他周圍的空氣變得炙熱起來,鳳鳴子鶴扯了扯嘴角。
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想。
可現在要走的話,不大聲招呼又不符合禮節,鳳鳴子鶴打量着花玦周身,仙女們用自己身體建造起來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仙牆”,眼角不由的抽了抽,不難看出,現在想要和花玦說一句話,比登天還難。
總不能讓她和他隔着仙女們喊話吧?鳳鳴子鶴皺着的眉突然鬆開,她喊道:“上神,宮中中還有事,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看,慢慢逛,若是有什麼事,我關照過了,你只要與這守着的侍衛說便可了。”
說完,鳳鳴子鶴也不等花玦的迴應,轉身便走。走了好一段路,仙女們的時而輕笑時而低語漸漸消失,鳳鳴子鶴的腳步才慢了下來,鳳鳴子鶴長長舒出一口氣,可心裡卻像是堵上了許多的棉花,更加窒悶。
沿路滿眼新綠,鳳鳴子鶴低垂下眸子,緩緩往宮殿走去,她不快樂,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也不記得與自己發生的一切,他也不是那個凡人,可是鳳鳴子鶴知道,無論如何,她都無法與他在一起。
從一開始,他是凡人,她就不能和他有任何關係,而現在他不是凡人,他是上神,是她完全不瞭解的,高高在上的神,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她都不知道,而她還是那個她,肩負着青丘禍福的狐族公主。
她不能和一個凡人在一起,同樣她也不能和一個被貶爲凡人的神在一起。
既然他已經忘記了自己,那就讓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都隨着他的記憶消失,她也會放下他,雖然現在,她無法做到,可是她的生命還有很長的時間,總有一天,她會忘記他。
“鳳鳴大人?你、你怎麼哭了?”紅果子突然從空中掠下,輕輕停在鳳鳴子鶴的肩膀上,他有些慌促道:“是不是、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咱們去讓二長老給你看看吧?”
“沒事。”鳳鳴子鶴揉了揉眼睛,笑道:“只不過是打了個哈欠,沒什麼。”
紅果子歪着腦袋,道:“真的?”
“我還能騙你?”鳳鳴子鶴笑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紅果子道:“是風夕大人讓我來找你的。”
鳳鳴子鶴心中一喜,道:“風夕是不是同意了?”
“同意?”紅果子道:“我不知道風夕大人要和鳳鳴大人你說什麼,她只讓我來找你去見她,其他的都沒和我說啊。”
鳳鳴子鶴聽了,立馬加快了腳步,往宮殿的方向趕去,剛走了一般,卻聞到空氣突然氤氳着沁人的香氣,淡緋色的花瓣漫天飛舞,月光般柔和的流螢中,一衆美麗的仙女們踏着五彩祥雲,伴着一架精緻的矮轎緩緩從天穹落下,轎子穩穩落在宮殿下深色的光滑石臺上,祥雲慢慢散去,鳳鳴子鶴和紅果子站在隔了多個石臺的花園中,探着腦袋,好奇的看着那轎子,只見一個仙女將矮轎的簾子掀開,從裡面伸出一隻白玉般的纖纖玉手,接着另一旁的仙女上前,擋住了鳳鳴子鶴的視線。
“紅果子,你可知道這是誰這麼大的陣勢?”鳳鳴子鶴又伸了伸脖子,皺眉道:“難道是西王母來青丘了?”
紅果子在鳳鳴子鶴肩膀上跳了跳,道:“西王母來的話,狐王大人應該會出來相迎纔對,而且宮殿裡也會收到消息,早早收拾準備的。紅果子覺得應該不是西王母大人。”
“這倒是,那這會是誰……”鳳鳴子鶴的話戛然而止。
紅果子突然道:“鳳鳴大人,那不是上神嗎?來的難道是上神的朋友?”
鳳鳴子鶴定定看着那從天而降的熟悉身影,又見着從轎子中下來的絕美仙子,瞬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與心痛,一仙一鳥與一仙一神的距離不算太遠,卻也不算很近,鳳鳴子鶴似乎是看到那仙女嘴邊的笑容,又似乎是看到了那仙女眼中閃動着的光暈,她記不清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她只記得,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兩人相擁的身影多麼刺眼。
“鳳鳴大人?”紅果子歪着腦袋,擔憂的看着鳳鳴子鶴,在遠遠見到了那美麗仙女後,鳳鳴子鶴的心情似乎低落了許多,可它卻又不確定鳳鳴子鶴低落的情緒,到底是不是因爲那個絕美仙女,它不敢開口問,怕鳳鳴子鶴真的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怕問起以後,弄得她難過的厲害。
鳳鳴子鶴看出紅果子的擔憂,淡笑道:“無礙,我現在得一個人去見風夕,你先去別處玩,等過會兒我就出來找你。”
對方的情緒正是低沉的時候,紅果子乖乖的點了點頭,便展翅竄向天穹,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中。
“紅果子說你要見我?”鳳鳴子鶴進了風夕的房間,道:“是關於那件事的吧?你同意還是不同意?”
風夕道:“我同意不同意,你都已經決定了,不是嗎?還有必要問我怎麼樣想?”
鳳鳴子鶴道:“要是沒你幫忙,我只能想邪門歪道的方法入凡,這樣不但費時而且費腦力,還不如問你省事。”
“按你這麼說,問我是你爲了圖省事?真是傷我心。”風夕搖了搖手中的茶杯道。
鳳鳴子鶴笑了笑,不語。
“怎麼?有心事?”風夕掃了對方一眼,道:“和我說說?”
“不,沒事。”鳳鳴子鶴笑道:“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風夕問道。
鳳鳴子鶴笑着低聲道:“只不過,我在想我到底應不應該去凡間罷了。”
風夕皺了皺眉,看向她道:“怎麼?改注意了?你不是很堅定的想去凡間,幫着那人將他的一切都料理安頓好嗎?難道因爲那人忘記了你,所以你想做什麼,伺機報復?”
鳳鳴子鶴道:“風夕你竟然這麼想我?這真讓我傷心,我可不是那種人,我只不過是不確定我去,有沒有意義罷了。”
風夕挑眉看向對方,道:“什麼意思?”
鳳鳴子鶴道:“這凡間的人生是他的,無論他是不是失憶,都應該是他自己去過,若是我代替了他,真的有意義?”
“所以,你想如何?”風夕眉頭蹙了蹙,她突然覺得有種有麻煩的預感。
“我覺得應該由他自己去解決他自己的麻煩或是別的事項。而不是我或是風夕你,去代替他解決。”鳳鳴子鶴道。
風夕皺眉道:“你該知道,他早已拒絕了我送他去凡間的提議。”
鳳鳴子鶴哼哼笑了笑,道:“這是青丘,我們的地盤,他就算是再不願,我們要他做,他又能怎樣?”
風夕沉眸,仍皺着眉,半晌,她道:“子鶴,你到底想說什麼?”
“當然不是什麼壞事。”鳳鳴子鶴遺憾的搖了搖頭,道:“只不過我回去仔細想了想,若是讓青丘的人代替他去凡間料理他的事情,實在是有諸多不妥,這樣想來就算是我很想去,也無法幫助他了。”
“這麼說來,你已經打消了去凡間的念頭?”風夕微微笑了笑,道:“怕是在打其他的什麼念頭吧?”
鳳鳴子鶴笑道:“怎麼會?”
風夕道:“罷了,就算是打其他的念頭,只要你不去凡間,我也不管你,只不過,那位上神已經拒絕了去凡間,你若是不能說服他,就是我這裡同意你說的這些,也沒有用。”
“我自然有法子說服上神。”鳳鳴子鶴道。
風夕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道:“那就先說服上神再說吧,”說着,她頓了頓,道:“你可知道今日青丘來了貴客?”
“什麼貴客?”鳳鳴子鶴愣了愣,忽而想起今日早些時候看到的那架矮轎,心頭一晃,幹扯了嘴角,道:“不會是九天玄女吧?”
“當然不是。”風夕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不過同樣是位仙女,聽說還是那上神的舊識。”
“……”鳳鳴子鶴腦海中閃過兩個親近的身影,只覺得胸中一陣窒悶,什麼舊識!分明是花玦的老相好!
風夕一邊隨意的將茶水倒入盆栽中,一邊道:“你哥哥大概正在招待那上神的舊識,若是上神能夠跟着那舊識走了,青丘也好省去些麻煩。”
“這是哥哥的意思你?”鳳鳴子鶴幾乎咬牙切齒。
“我猜他大概是這個意思,不然來青丘的仙女這麼多,爲何他獨獨宴請這一個?”風夕頓住手中的動作,奇怪的看向鳳鳴子鶴,遲疑道:“你……”
鳳鳴子鶴淡笑道:“哥哥不愧是狐王,這樣解決怕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唔……”風夕疑惑的看了看鳳鳴子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動了動脣,半晌沒說出半句話。
鳳鳴子鶴笑道:“哥哥在宮殿中宴請那位仙子?”
“哦、這倒沒有,我聽說,狐王不過是在凌於花苑的天廳中擺了些茶點罷了。”風夕道:“我想只不過是位仙女,並沒有在宮殿中宴請的必要。”
鳳鳴子鶴在風夕房中的搖椅上坐下,一邊輕輕晃着,一邊問道:“這位仙女是什麼來頭?怎麼會與那上神認識?上神年歲大,那仙女與上神認識,她的年歲不是更大?”
風夕給自己添了一杯茶,道:“這倒不是,兩人認識的時候,正是那仙女成年之時,那仙女在仙界算起來,也不算是很老。”
“……至少比你我老上許多。”鳳鳴子鶴道:“對不對?風夕姑姑?”
“……”風夕冷冷笑了笑,道:“那仙女與那上神可是當時天界的金童玉女,那上神失蹤之時,仙女哭瞎了雙眼。”
“……只不過是個瞎子咯?”鳳鳴子鶴冷笑道。
風夕摸了摸杯沿,道:“就算是瞎子,人家也是個絕豔的瞎子,若是上神這次與她回去,兩人怕是要永結同心了。”
鳳鳴子鶴垂眸,握緊了自己的雙手,不語。
好半晌,風夕低嘆道:“子鶴,你的生命還有很長的時間……”
“我知道。”鳳鳴子鶴打斷她道:“在很長的生命裡,我可以找到另一個與我分享生命的人。”
風夕道:“我是說,莫要讓自己後悔。”
鳳鳴子鶴詫異的看向風夕,道:“風夕你在說什麼?”
“原本他是凡人,你們若是要在一起,我絕不同意,可他現在是神祗,不是正合你意?既然上蒼都在幫你們,我又還能有什麼不滿?”風夕沉眸淡笑。
“可若是和他扯上關係……”鳳鳴子鶴道:“青丘……”
“你們在一起後,你覺得青丘還是你一個人的事?”風夕勾了勾嘴角,道:“你還擔心什麼?”
鳳鳴子鶴瞭然一笑。
青丘宮殿下方的花園半空,湛藍的天穹下的天廳中,四角佇立着高聳的硃紅色圓柱,白色玉石雕砌而成的玉座上端坐着狐王鳳鳴鰈連,他手邊座下的玉座上依次分別端坐着上神花玦與東海之濱的月瑤仙子。
狐王鳳鳴鰈連舉杯笑道:“真沒想到月瑤仙子竟與上神相識交好。”既然是有更相熟的仙家在,那他也就不用再爲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上神負責,青丘也不至於貶爲對方的落腳之地,更不用觸碰到任何來自天界律條的危險,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使得鳳鳴鰈連不禁臉上的笑意更濃,就連心裡的得意也來的更重。
“狐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玦淡笑的目光掃到鳳鳴鰈連臉上,讓對方覺得一陣冷意,月瑤仙子嘴角剛揚起的笑容緩緩消逝,她半開着玩笑道:“狐王怕是不知道,當初上神不辭而別,我早不將他當做是好友了。”
“仙子這是什麼話?”鳳鳴子鶴笑眯眯從偏廳正門款款而入,道:“爲了上神,仙子的眼睛都硬生生哭瞎了,什麼不當做好友哦?我看仙子與上神是
天作之合纔對。”
突然出現的鳳鳴子鶴讓主座的鳳鳴鰈連與上座的花玦背脊都微微一僵,鳳鳴鰈連佯作平靜,看向在自己身旁坐下的鳳鳴子鶴,低聲道:“子鶴怎麼來了?”
之前見到月瑤的矮轎時,鳳鳴子鶴離得月瑤並不很近,對方的容貌也看的是很清切,現在距離近了,月瑤的絕美更甚起初的觀望,透明白紗後藏着的明眸仍然明亮動人,絲毫不見盲女的黯然,反而讓她更添了幾分的神秘惑人之感。
這樣的女子,莫說是男子,就是女子也忍不住要心顫上幾顫。
鳳鳴子鶴心中咯楞一下,堵得難受,面上卻依然硬撐着,笑道:“我原本是隨便走走,可看見哥哥在這裡宴請賓客,好奇就過來看了看,仙子可別見怪。”
見對方沒有低聲迴應,鳳鳴鰈連並不在意,笑看向月瑤,略帶歉意道:“仙子莫怪,小妹年紀小,說話做事不懂規矩。”
月瑤卻似乎毫不介意,微微笑道:“公主直率活潑,讓人喜歡。怎麼會讓人怪罪?狐王言過了。”
不等鳳鳴鰈連說話,鳳鳴子鶴便笑道:“仙子絕豔動人,才讓人喜歡呢!我說仙子和上神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不知仙子與上神是怎麼相識的?”
“子鶴。”鳳鳴鰈連聽了鳳鳴子鶴的話,又想起她與花玦沒失憶之前的曖昧關係,心中警鐘大作,低斥道:“你何時這麼沒規矩了?快下去!”
上座的花玦臉色微微一僵,而月瑤仙子似是被鳳鳴子鶴的‘直率天真’逗樂,嘴角的弧度更深,她聽見狐王的訓斥,連忙笑着阻止,道:“狐王說公主不懂規矩,我看是狐王的規矩太嚴厲了纔對,公主才一千多歲,還是個孩子,狐王還是寵着些的好。”
“……”鳳鳴鰈連乾笑兩聲,狠狠回瞪了鳳鳴子鶴一眼,旁人也許不知道,可他自己卻知道的十分清楚,現在有這種憂慮,就是因爲當初鳳鳴子鶴還小的時候,他太過於寵溺她的緣故!
鳳鳴子鶴笑道:“哥哥這是爲我好,我不怪他。”
“……”鳳鳴鰈連轉頭無語的看向對方,這倒是誰怪誰?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乾笑道;“仙子,上神似乎忘記了自己失蹤以後的事情,不太清楚現在自己原本住所與僕人現在如何,既然仙子與上神是舊識好友,不知鰈連可否勞煩仙子幫鰈連與上神一個小忙?”
花玦眉頭微微蹙了蹙,還不等他再有什麼反應,月瑤便應聲道:“這是自然,有什麼地方能夠幫到上神,月瑤定是在所不辭的,狐王儘管說吧。”
“鰈連便先在這裡謝過仙子。”眼看着離趕走花玦又近了一步,鳳鳴鰈連笑得更爲滿意。
鳳鳴子鶴皮笑肉不笑道:“哥哥,人家是幫着上神的忙,你搶着道謝做什麼?”
說着,花玦嘴角劃出一道笑意,眼中似乎含着笑意一般,有意無意的掃過鳳鳴鰈連的臉龐,月瑤仙子垂眸抿脣,笑而不語,鳳鳴鰈連窩火的狠狠瞪了鳳鳴子鶴一眼,臉上的尷尬神色一閃而過,快的像是沒出現過。
鳳鳴鰈連道:“仙子可還喜歡青丘的景色?”
“……”人家瞎的!!瞎的!!鳳鳴子鶴、花玦。
“青丘是仙凡兩界衆望所歸的世外桃源,景色自然是好的,我當然也是喜歡的。”月瑤笑道:“總覺得天界太過嚴肅莊重,沒有青丘的安逸之感,不瞞狐王,到了青丘我都有些不想回去了。”
月瑤的話並不假,可卻也誇張不少,除了青丘,屬於仙界美麗安逸的地方並不少,她說的話裡,很大部分只不過是客套話,雖然知道對方說的都是些客套的話,可鳳鳴鰈連還是哈哈大笑,笑聲裡仍是有幾分真的得意自鳴。
和瞎子討論風景美不美,不論是與瞎子討論的那個人,還是瞎子本人,鳳鳴子鶴都覺得很不正常。鳳鳴子鶴偷偷白了身旁的鳳鳴鰈連一眼,更是十分不滿對方只因爲一個仙子的誇耀能夠輕而易舉的得瑟起來,還是個瞎了的仙子,並且對方甚至沒有誇他,而只是誇了景色。
“既然如此,月瑤仙子定是要在青丘好好遊玩一番的。”鳳鳴鰈連熱絡的說着,心裡卻打着自己的得意算盤,只要等着花玦的事情解決,到時候青丘再因爲月瑤仙子的屢次到來,而名聲大噪,這樣一來,青丘不但沒有任何的麻煩危險,而且還能夠在仙界揚名,說不準還能夠用青丘景色來締造一番生意,旅店、客棧、飯館、酒樓……
也許,青丘在他的統領下,能夠變成仙界最美麗最富饒的地方。這一瞬,鳳鳴鰈連看到了青丘未來最光明的前景。
“月瑤這麼喜歡青丘,何不和我一道在這裡住下?”
花玦淡漠的聲音像一桶冷水,將鳳鳴鰈連滿腔的熱情澆了個透心涼,鳳鳴鰈連緊張的看向月瑤,心中緊張忐忑,他的計劃是在花玦走以後,青丘不再存在任何潛在危險之後,才能進行的,若是花玦不走,那他的一切計劃策劃,都是空的。
“可,這樣總是不好的。”月瑤笑了笑,猶豫道:“在這裡叨擾狐王,月瑤心裡會過意不去。”
“月瑤仙子客氣,這些小事……”
“不用過意不去,我哥哥這個狐王很好搞定的。”鳳鳴鰈連還沒說完,便被鳳鳴子鶴笑着打斷,她笑道;“只要給他多些叨擾的補償費,他什麼都不會介意的。”
要是說,花玦只是想冷風一樣,幾乎吹散了鳳鳴鰈連一腔火熱情緒,那月瑤的話,則像是溫暖的微風,安慰了鳳鳴鰈連幾乎命懸一線的心靈,而鳳鳴子鶴的火上澆油,則是徹底並且狠狠的,冰封了鳳鳴鰈連還在搖籃中來不及發芽的火苗。
“問人家要錢?!這種話你到底是怎麼能夠好意思說得出口?!”礙於鳳鳴子鶴之後“會意”的獨白,和月瑤之前欲拒還迎的告白,鳳鳴鰈連自然無法再出口拒絕月瑤入住青丘,他只能以悲喜交加的複雜表情,看着小半個倉庫中放着的月瑤帶來的物質補償,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是爲額外的收入而感到高興,還是爲自己名聲被毀而感到難過。
“狐王真是熱情好客。”
鳳鳴鰈連轉過身去,便看到花玦站在倉庫門口,他清了清嗓子,道:“上神?怎麼不陪着月瑤仙子?”
“自然是找狐王,”花玦似笑非笑,頓了頓,道:“月瑤改了主意,要在這裡住上大半年,我想狐王定是沒有任何意見,可不來同傳一聲實在有些不符禮數,我便親自來了。”
“……大半年?”鳳鳴鰈連愣了愣,乾笑道:“這是……”
“雷公電母今日似是吵了一場打架,就在仙子住處上方,整日吵鬧不休……狐王是知道的,兩夫妻脾氣本就不好,夫妻吵架時間也長,這樣一來,仙子的住處現在別說是休息,就是小憩也是問題,還好青丘之主願意讓仙子留宿,仙子又喜歡這裡。也省東跑西跑,叨擾其他仙子。”花玦道:“月瑤就說要不就在這裡住下,狐王定然也不會拒絕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