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轟鳴聲漸漸變遠變低,可鳳鳴子鶴的耳鼓膜仍然迴響在轟隆的嗡響聲。
魔界之門不是開了嗎?爲什麼顏奴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的憤怒?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一個的疑問在鳳鳴子鶴的腦海中閃現,可卻全被腦中仍未消散迴盪正旺的哄響聲震散。
她想費力睜開眼,卻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良久才意識到眼前的濃霧還未散開,提起的心放下了些,卻又被逐漸清晰的顏奴的嘶吼提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鳳鳴子鶴緊張的盯着前方,幾乎不敢喘氣,這煙幕的後面的東西讓她戰慄恐懼。
也許是魔界之主毀約,背棄了顏奴。
鳳鳴子鶴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正在一寸寸的收緊,如果魔界之主這麼的殘忍兇暴,並且沒有半點人性,那麼她的下場,一定不會比顏奴好……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過了許久,濃重的煙霧慢慢散去,鳳鳴子鶴漸漸能夠看到她身前站着的豔奴的身影,除了豔奴,祭壇上還有另外的身影。
空氣中的炙熱還沒來得及退去,血腥的味道漫進鳳鳴子鶴的口鼻中,像是鐵鏽的味道,令人作嘔,鳳鳴子鶴心頭的壓迫與膽顫變得更加清晰,她知道,正對面,越過濃霧黑煙,一定有讓她不願看到的東西。
“可笑……”
冷然熟悉的聲音在炙熱黑暗的空氣中響起,瞬間便消散了空氣的血腥粘膩,鳳鳴子鶴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彷彿想要看透那層厚厚的濃煙,看清那開口說話人的臉。
“妃卿,怎麼可能?”豔奴緊緊抓着捅入胸口的那隻手腕,艱難的開口,他的驚詫並不亞於鳳鳴子鶴,妖界的妃卿該是早就死了的,被埋入黃土的,可對方卻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臉淡然攥住了自己胸膛中仍在跳動的心臟,就如同幾千年前一般的高傲,不屑看自己一眼。
妃卿望向鳳鳴子鶴的那一瞬間,萬千埃塵竟也在這同一刻歸於沉靜,他身後的那扇巨門也不知什麼時候,又被封印,閃着金色溫暖的光芒,像是那前一瞬間的爆炸,全是假象一般。
可鳳鳴子鶴卻沒法覺得喜悅,妃卿穿過豔奴胸膛的手中捏着一顆鮮紅的心臟,在攥握下有些變形,卻能夠清晰的看到鮮活的起伏跳動,被扎破的胸膛中露出幾根白色的肋骨,豔奴的血液像是小溪一般,沿着妃卿的手,低落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出一種詭異的妖嬈,讓鳳鳴子鶴的驚悸。
鳳鳴子鶴幾乎能夠聽見血滴滴到地上發出的悶響聲,恐懼與悚然的冷意,從背脊一路順暢的蔓延到頭皮,鳳鳴子鶴覺得自己的頭髮幾乎根根豎起,密密麻麻扎人的疼痛。
讓她難以忍受。
豔奴注意到妃卿的視線,陰陽怪氣的嗤笑着,道:“嚇到人家了。”
“妃卿老闆!!”鳳鳴子鶴忽然大叫道:“救命啊!!花玦!他被帶走了!”
豔奴似乎沒有任何感覺,竟笑的更起勁,他嗤笑着看向面前的妃卿,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妃卿卻並沒有往鳳鳴子鶴那邊挪步,而是冷冷道:“跑到這裡送死?”
鳳鳴子鶴道:“……妃卿老闆,是你送我們來的。”
妃卿置若罔聞,道:“有人來找你了。”
“什麼?!”鳳鳴子鶴愣了愣,她還有些暈眩的腦海裡除了花玦,沒法想到其他的東西,她疑惑道:“誰?”
“鳳鳴大人!!”
“鳳鳴。”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鳳鳴子鶴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個遙遠的夢,等紅果子的重量落在了她的肩頭,她纔回過神來。
風夕熟悉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鳳鳴子鶴的視線裡,鳳鳴子鶴不禁露出了笑意,可看清了風夕臉上表情,鳳鳴子鶴的心又懸的更高。
她腦海裡轉了千萬個念頭,她擔心,自己擅入人間的事情已經被天界的人知道,可她有看向自己肩上的紅果子,不確定起來。
走到鳳鳴子鶴面前的風夕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擺手解開了捆着鳳鳴子鶴的繩索,便捉着鳳鳴子鶴的手腕,就要走。
“等等!風夕!”鳳鳴子鶴反手拉住對方,道:“我們不能走,和我一同來的還有個凡人,他被豔奴的手下帶走了,他們打算送他到天界去,你得阻止他們這麼做。”
“我爲什麼要那麼做?”風夕的語氣帶着不悅,她不希望鳳鳴入世,就是害怕她年紀太輕,無法將自己與凡間人類的關係變得分明,她不希望鳳鳴被凡人的情感所困。
可她並不知,現在的鳳鳴子鶴已與花玦的關係。
“他是個凡人!他怎麼能去仙界呢?仙凡有別,他不能去!我們必須截住豔奴的手下!”鳳鳴子鶴急道。
風夕道:“不過是一介凡人,何須我多費心思?”
“可他在凡間的生活定會亂套的!”鳳鳴子鶴道。
“那就殺了,一了百了。”風夕看向鳳鳴子鶴的眼神帶着一絲審視,讓鳳鳴子鶴暗暗緊張起來,面對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風夕,她仍是有着敬畏的情緒的,她下意識不希望風夕發現她與花玦之間的關係,她害怕自己讓風夕失望。
“我們是仙謫,不能這麼做的。”鳳鳴子鶴將眼神移向別處,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僵硬。
風夕皺了皺眉,道:“那就消了他的記憶,讓他不記得所有,再將他放入凡間,等他的家人找到他,只是失憶走失罷了,這我傳信與仙界,自然會有人處理,你不必擔心。”
鳳鳴子鶴脫口而出:“不要消除他的記憶!”
聞言,風夕皺緊了眉頭。
“我、我是說,我們不能這麼做。”鳳鳴子鶴清了清嗓子,道:“這個人是凡間王爺,身份不同尋常,消除了他的記憶,怕是要不好的。”
“鳳鳴。”風夕沉聲道:“你像是很在意那人的記憶?”
“我沒有。”鳳鳴子鶴幹扯了嘴角,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大概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
風夕道:“有什麼麻煩?難道你覺得一介凡人有帶着妖魔鬼怪的完整記憶活着,是件幸福的事情?讓他終日活在膽顫恐怖的陰霾下?這樣便是不麻煩?”
鳳鳴子鶴沉眸沉默:“……”
“鳳鳴,你與他是什麼關係?”半晌,風夕意味深長的問道。
不知過了多久,花玦才恢復了意識,周圍卻沒有任何女妖,也沒有豔奴,更不見鳳鳴子鶴的身影,他費力撐起沉重的身子,喊了兩聲,只聽到自己沙啞乾澀的嗓音,卻沒有聽到鳳鳴子鶴的迴應。
他站起身,走下牀,仔細打量着這間裝點大方得體的房間,他記得自己此時應該是與鳳鳴子鶴一起被綁在魔界大門門口的祭壇之上,而不是在這點着薰香,華光閃耀的房間裡小憩!
“醒啦?!
”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花玦警惕的轉過身,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卻見着一個長得粉雕玉砌的小童,睜着大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是什麼人?這是什麼地方?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和我一同的那個女子呢?她在哪裡?”花玦不住的揉着額頭,皺眉問道。
等了好半晌,他覺得自己腦袋的暈眩正在慢慢消減,可小童卻沒有解答他的任何一個問題,他不耐煩的皺眉看向對方,卻發現對方正在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他,而那眼睛裡閃爍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孩該有的眼神,而像是一個已經極有想法的成年人有的,那目光像是打量着自己心愛的物件,赤裸不加掩飾,讓他覺得渾身難受。
“小孩!莫要無理!你家主人呢?!”花玦道。
小童笑道:“你不要生氣,生氣了就醜了。雖然我沒法把那個妮子拐回來,可能從豔奴那老奸巨猾的傢伙手中將你騙過來,已經算是賺到啦,你可不要弄醜了自己,讓我折本喲!”
聽着不到自己腰間的小孩對着自己說着如此沒有禮數的話,花玦剛想開口繼續說教些什麼,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在妖界,自己眼前的小孩是妖界的小孩,大概是不能按照凡間小孩來計算的。
這麼想着,花玦便好奇問道:“你多大了?”
小童想了想,粉撲撲的嫩臉像是一隻小桃子,着實可愛,半晌道:“大概是三四千歲啦,要不就是四千五百歲啦,我也記不太清啦。這種事情也不是很重要的。”
“……”花玦不由抽了抽眼角,幾千歲,大概對方叫自己小孩纔對,他不由乾咳,道:“聽你的意思,是知道我身邊與我一同的女子的,她現在在什麼地方?請快些告訴我!”
小童道:“我不知道,但是豔奴將魔界之門一開,她大概也就死了吧?”
花玦心頭猛地一震,他不由怒道:“你適才說,我是被你帶來的?爲何你不帶着她一同逃出來?!”
小童聳聳肩道:“這沒法子,豔奴比我厲害,我能偷到你就已經不錯了,我很知足的。”
花玦急道:“那現在魔界之門那邊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已經躲好了,還需要去在乎外頭髮生了什麼嗎?”小童從他身旁走過,坐到了雕花紅木圓桌旁的圓椅上,有條思理的倒了杯茶,“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雖然是其次想要的,可是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來是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損傷,快過來坐下,把手伸過來,我給你號號脈。”
聽了對方的話,花玦就像是在熱鍋上烤着的螞蟻,焦急煩躁齊齊涌上心頭,那還有心思再與對方爭論詢問什麼?徑直便衝着門口就走。
“你就是個凡人,我可是妖,這還是我的地盤,你怎麼可能逃得出我的房間?何必給自己不痛快?也給我找不痛快?還不如乖乖坐下,安心在這裡過日子的好。”小童慢慢抿着茶水,悠悠說着,一點沒有急色與惱怒,像是稱述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一般。
讓花玦心頭涌出許多不快來,但大多還是因爲對方八九歲小孩的外貌,讓他有種十分難以言說的難受。
花玦如同沒有聽到對方說出的話一般,徑自往門口走着,可剛走到門口,他剛要跨出門口,卻一腳踩在了牆角上。
可花玦爲此一點也不覺得詫異,他知道這是那小童的把戲。
“你捉我來是爲了什麼?”花玦忍着心中的焦急,穩穩的坐在了小童對面的位置上,沉着眸子看着對方,“依你所言,我只不過是個凡人,抓了我,你能有什麼用?!有什麼好處?!”
小童賞識的看了花玦一眼,拿起桌子中心的茶壺與杯子,給花玦倒了一杯茶,站起身,費力的往對面推,只是他短胳膊短腿,推了許久,仍然沒法推到對方的面前。
僵持半晌,花玦始終還是看不下去,伸手接過了茶碗。
小童坐了回去,長長的舒了口氣,沒有半點尷尬,花玦不由下意識覺得奇怪,對方應該是心智成熟,可對這樣的尷尬,竟然處理的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到底是心智太過成熟,城府頗深,還是對方的心智在妖界中並不算是成熟?
小童並不知道花玦心中的所想,而是笑着打量起對面的花玦。
又是那樣赤裸裸的眼神,讓花玦十分的不舒服。
“主人這麼打量客人,不怕失了禮數?”花玦不悅開口道。
小童卻對他嘲諷的語氣毫不在意,笑眯眯道:“哎,不要這麼說,以後這裡也就是你的家了。什麼主人客人了?從今開始,在這裡,你也同樣是主人。這裡就是你的新家。”
花玦皺眉看向小童,道:“我聽不懂房主人的話。這是妖界,我不過是凡間的一粒塵埃,可沒有做這裡主人的榮幸。”
“有的有的,你現在就是這裡的主人了。”小童笑道。
“花玦有些不耐煩的重複道:“我不過是凡間的一粒塵埃,怎敢搶佔房主人的家?”
小童笑着點頭道:“嗯,塵埃好,我要的就是塵埃啊,你失蹤後,也不會有人滿凡間的到處找你,這樣給我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花玦抽了抽嘴角,面不改色道:“我是說,在凡間萬物中,我的體型小的如同一粒塵埃,可小塵埃有大反響,我對凡間的重要性可是非同一般,若是我久久不歸,怕是要在凡間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麻煩的事情大概要接踵而至。”
小童想了想,勸慰道:“這個我心裡也早就有過預料啦,你不用太擔心的,我已經在房外做好了許多陣法,保障你我安全,就算是天界天帝來了,沒個十天半個月,他是絕不能進我院子一步的。你安心呆着就好。”
“……”花玦皺了皺眉,他不知道是不是妖界有些實力的妖怪說話都是這個調調,因爲當初鳳鳴子鶴還是鶴尋夕的時候,也是用這種幾乎讓人抓狂的調調與自己說話的。
“吃橘子嗎?”小童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隻橘子,猛的就豎在了花玦的對面,讓他回過神來。
花玦搖了搖頭,對方就笑着將橘子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來,費力的往他這邊推,可短胳膊短腿的對方,推了許久,還是夠不着他的面前。
好半晌後,花玦還是看不下眼,伸手接過了橘子。
小童滿意的點點頭,道:“甜的,我自己沒事種的。”
“……”花玦覺得有些無語,他第一次遇到與鳳鳴子鶴一樣的人,對方几乎讓他抓狂。
遞給了花玦一隻橘子,小童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竹籃子,裡面放滿了橘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吃了一桌子的橘子皮,卻沒開口與花玦再說一句話。
看着滿桌的狼藉,花玦眼角微抽,好半晌,忍不住開口道:“我……”
“哎!食不言,寢不語。”小童老成的搖了搖頭,表情似是很不贊同花玦現在與他說話。
“……我沒在吃。”花玦道。
“可我在吃啊。”小童道。
花玦伸手將他面前的一籃子橘子拖到了自己的面前,道:“現在你也不在吃了。可以說話了?”
小童鼓着腮幫子,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幾句,似是很不滿的樣子,花玦也不急,等着他把嘴裡的橘子全嚥了下去才又問道:“吃完了?”
“沒見過你這樣沒禮貌的!”小童似乎還有些不滿,憤憤道:“我給了你牀睡,給了你屋子住!你就這麼報答我?”
花玦哭笑不得道:“你把我擄來又該怎麼算?”
“我救了你的命!”小童嚷嚷道:“你們凡人就是這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我可沒希望被救。”花玦心中仍惦記着鳳鳴子鶴,想到對方很可能已經喪身與怪物手中,心情頓時沉重不堪,語氣也變得冷硬,“我要你送我回去!”
“不行。”小童搖頭拒絕道。
花玦冷眼看着對方,好半晌,開口問道:“你爲什麼將我帶到這裡?”
“當然是因爲你長得漂亮啦!”小童又開始滿眼笑意的打量起花玦,道:“我一直想收藏個仙子,可仙人法力高深,我一直都沒法捉到,今日居然被我碰到了你這麼漂亮的凡人,當然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啊。”
聽着對方的話,花玦不禁感到一陣噁心,他忍不住問道:“世間萬物都有生老病死的時候,到了老年病態,也沒你喜歡的美麗漂亮,你這樣做,豈不白費力氣?”
“哈哈~你是第一個與我談論這些的人,看來凡人還是挺膽大啊。”小童樂呵呵道:“既然是要收藏起來的,當然就有藏放的方法。不用擔心,我有辦法,絕不會讓你受一絲一毫的疼痛。”
花玦暗暗覺得不好,他冷聲道:“我既不是仙,你抓我怕是不和心意。不如放了我,再重新去物色個仙子來的稱心如意。”
“哎……我倒是也想啊。可是仙子那是那麼容易就遇到的?就算僥倖遇到,也沒那麼容易抓啊。”小童嘆聲道。
從人間到妖界,身價的跌落,讓花玦的心情實在無法好起來,小童並不知道花玦的糾結,可看對方難看的臉色,他也能大概知道自己的話,讓對方不待見,不慌不忙道:“凡人也挺好的。我也一直想要找個凡人來的,但是凡間和妖界的通路在一千年前被封了。偶爾有流落在妖界的凡人,可那樣貌實在是讓我提不起興來,倒是這次,在豔姬的宮殿前,看到了你和那小仙子,本想將你們都捉來,可惜了,剛開始礙於豔姬,不好對你下手,後來等着等着,又礙於豔奴,我又等了許久,纔等到迷昏了你的機會,好不容易纔從那幾個女妖的手裡把你弄來。”
花玦冷着眼,並不說話,他清楚的知道身爲凡人的自己與妖怪的實力的差距有多大,他還並不打算輕舉妄動。
小童道:“你沒有什麼疑問嗎?”
“我該有什麼疑問?”花玦反問道:“我有的疑問就是你能否放了我,可你已經移走了門。不是嗎?”
小童點點頭,又頓了頓,道:“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你叫什麼?”花玦挑眉,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麼意義?”
“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就知道自己做了誰的收藏品了。”小童自顧自道:“我叫木木,你可以叫我小木木,但是不能叫我小木。”
花玦沉眸,眉間的陰鬱變得濃重,他並不想知道對方的名字是什麼,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鳳鳴子鶴現在怎麼樣了。
“你的表情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了?這樣可不好,你要開心點。”木木急道。
“你希望我開心?”對方誠懇的神情讓花玦十分無語,心中的怒氣硬生生被對方純真的眼神給逼了回去,讓他十分難受。
“對啊!不然誰會喜歡自己的收藏品長得一副苦瓜臉啊?”木木理所當然道。
“……”花玦無語的看着對方,雖然他下意識的覺得他這麼說很詭異,可還是忍不住的想試一試,問道:“爲了讓我高興,你可願意爲我做一件事?”
“你能高興?!別說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我都願意做的!”木木激動道。
“咳咳,”花玦此時覺得這樣的對話很傻,開始這樣對話的自己更傻,可他還是繼續道:“我想去見你說的那個小仙子。”
“這個不行!”木木急忙道。
“不行?”花玦皺眉,道:“那你放我自己去見她。我不用你帶着。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木木搖頭道:“這更不行。”
“我會回來,只要知道了她現在的處境,我就會回來。”花玦道。
“這也不是你說回不回來就回不回來的事兒了,你而是我從豔奴手中偷來的,要是你回去了,怕是你想回來,也回不來了。”木木道。
花玦皺眉,厲聲道:“既然你能偷得到一次,就能偷得到第二次!”說完,他都有些不相信,這話是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的了。他絕對是得到了鳳鳴子鶴的真傳。
“不行!反正不行。”木木搖頭道。
花玦繼續道:“難道你甘願我一輩子是苦着臉?”
“那我也不能送你回去!搞不好我自己也會被豔奴抓到的!我不幹!”木木態度堅決。
對方的態度十分堅決,這令花玦十分頭疼,他皺緊了眉頭,愣了許久,鼓起勇氣,拿起桌上的茶碗,往地上重重摔碎,拿着地上的碎片就往自己臉上對,木木見了,急的站到了凳子上,連聲叫嚷着,想阻止他。
“你不過是看中了我這張臉,若是我割下來給你,你是否能夠放我去找她?”花玦冷眼看着木木。
木木急了,連妖術都忘了使,只得又急又慌的幹伸着手,幹瞪着眼,看着花玦,道:“你別衝動!我要的可不止是你這張臉啊!你把臉弄傷了,弄下來了,就都毀了呀!你別動別動啊!”
“放還是不放?”花玦道:“毀不毀,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放!放!我放!”木木無奈又痛心的擺手,沒有絲毫的小孩樣子,兩人此時對峙的樣子,着實滑稽詭異。
對方的妥協,讓花玦的心定了些,可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對方,他深刻的明白妖界妖物的狡猾和詭計多端。
看着花玦仍然沒有放下手中碎片的意思,木木十分着急,他道:“我都已經答應放了你了,你還這麼對着自己的臉做什麼?”
花玦道:“你現在就放了我,話莫要多說的好。”
木木點頭,似是放棄了一般,失望的擺手道:“好了好了,我放了你,你就從這個房間的門裡走出去吧,不過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外邊可沒有我這裡面來的安全,到時候遇到個什麼妖怪,你就是想進來,門可沒有了。”
花玦冷冷道:“莫要對我耍花招。這張臉,你永遠都得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