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軍營,中軍大帳內。
曹操正在吃飯,曹仁從外邊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
“怎麼曹仁?”曹操問道。
“報主公,剛纔有一名徐州陶謙的信使,說是平原令劉玄德給主公您寫了一封信。”曹仁道。
曹操笑了笑,不以爲意,“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曹仁,現在你也是統領萬軍的*了,學着有點城府。遇事別這麼慌忙。”
曹仁趕緊鞠躬一拜道:“屬下謹記了。”
“來,過來。”曹操放下碗,對曹仁揮揮手。待曹仁有些不解的走到其面前,這他才一笑道:“呵呵,吃了嗎?”
剛纔曹仁正在練兵,讓他們熟悉攻城器械,後來接到線報匆匆忙忙就趕來來,確實沒有來得及吃飯。如今曹操詢問,他也如實的搖了搖頭。
“我給你個機會,猜猜信裡寫的什麼,纔對了,自己去盛一碗飯,坐下一起吃。”
在這個時代,能跟主公同席吃飯,那可算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多少人求之卻不得呢!
“猜信裡寫什麼?”曹仁想了想,仔細觀察了下信封,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弟玄德拜上’,從這他也沒看出什麼。所以有無奈的搖了搖頭,實在是猜不出來。
曹操又扒拉了一口米飯,嚥下後又喝杯茶水,清清嗓子,語氣中有幾分責怪的說道:“這都猜不出來,那以後又如何料敵於先?如何才能做軍中主將呢?”
“這……”聽到被曹操責怪,曹仁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讓我替你猜一猜把!”曹操沒有繼續則怪的意思,而是主動的轉移了話題,“劉備此信,開頭嘛!肯定是顯奉承我一番,接着會替陶謙賠罪。畢竟是他的部將殺害了家父,隨後嘛,肯定是勸我退兵。你念吧,看我猜的對不對。”
孟德兄在上,玄德百拜。陳留一會,在下刻骨銘心。兄臺之文韜武略如日照崑崙,兄臺之心胸大志如江海奔騰。在下不勝仰慕,徐州刺史陶謙,實乃寬厚仁德之君,其部下叛變不能盡歸其主。
如今兄臺父親已去世,如逝水不可復,陶謙愧恨無地。願意傾家蕩產,盡贖其罪,因而劉備斗膽進言希望兄臺撤軍,化干戈爲玉帛。不但徐州百姓敢其大恩,天下人也必稱頌兄臺之名義。
否者戰端一開,玉石俱焚。劉備不才,但願意與陶使君生死與共。
“放肆”曹操目光如炬,斷喝一聲:“他劉備不過是一個織蓆販履的皮膚,竟然敢跟我作對,傳令下去,破城之後徐州城的男女老少全部斬盡殺絕,一個不留,以此來祭奠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主公,這?”曹仁的語氣中充斥着一絲不敢相信,自家主公攻城無數,但是還從來沒有做的這麼絕的時候。難道真是被這一腔怒火,衝昏了理智?
曹操彷彿看穿了曹仁的想法,他皺着眉頭,彷彿有幾分無奈。
“我們沒有那麼多糧食,供養幾十萬戰俘。”
這一番解釋,曹仁才明白了自家主公的苦心。主公背下這罵名也是無可奈何,他當即對曹操抱拳道:“末將明白了。”
“行,那你下去吧!”
曹仁剛剛轉身離去,就跟急匆匆的荀彧擦肩而過。荀彧曹仁是很佩服的,是自家主公的智囊,而且最瞭解主公的心意。也不知道什麼事情能讓荀大夫如此焦急。雖然好奇,但是他還是忍住了這份心思,忙着去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
荀彧打量了下四周,一看沒人,這才抱拳對曹操道:“主公,敗報到了。”
曹操把嘴裡的菜緩緩嚥下,此時他的心思早就不再這美味的飯菜上邊了。聰慧的他倒是也明白了幾分,他試探性的問道:“兗州出事了?”
“正是,昨天夜裡,呂布一舉偷襲兗州,攻破了城池。現在我軍殘部正在浴血奮戰中。”
曹操一聽,當即大怒,一把手中碗中白花花的米飯扣到了桌子上。他除了憤怒,還有不解。就連袁紹袁術等諸侯都不敢動他的兗州,呂布那來的這心計,怎麼能看透兗州的虛實。他不怕失敗,不怕困難,就怕看不透的人。呂布雖勇,但是曹操自問把其看的清清楚楚。如今這麼大的變化生生的讓他心中感到不安,生怕這呂布又變成第二個潘鳳。
“呂布,一介匹夫,他哪來的這膽識,偷襲我兗州?”曹操幾乎是吼出來的。
曹操的反應,倒是在荀彧的意料中。荀彧不解話,只是等着曹操把怒氣發泄出去後,這才拱手恭敬的說道:“主公,陳宮做了呂布的軍師。”
當日在長安城突圍後,陳宮給呂布指出了兩條路,一個是北上,伺機奪取兗州。令一個就是南下荊襄,佔據一城一池,然後招兵買馬,擴大勢力,最終乘機逐鹿中原。
呂布耐不住寂寞,他更喜歡征戰天下的感覺,尤其是把貂蟬讓給潘鳳之後,他越想越後悔。如果讓他現在在選則一次,他肯定毫不猶豫殺了潘鳳。而後在跟自己的蟬兒妹妹慢慢的培養感情,他自己都奇怪,怎麼當初的那一刻就心軟了呢?
不甘寂寞的他自然不想退出諸侯爭霸的中心,在越發寂寞的夜晚,他越孤獨寂寞。因此也就越需要戰場上的廝殺來填補心中的這股子寂寞。因此他沒有選擇南下荊州這個上上之策。
陳宮雖然提出這主意,也說過去荊州是最好的方略,但是他本身也不願意去南方。只有處在亂世,處在時時征戰的過程中,他陳宮才能一展才華。
而且他記恨曹操,一直想要打垮曹操。陳宮此人雖然滿腹經綸,但是也難逃這個時代士人重名的特點。他是一個十分愛惜自己名聲的人,也自詡爲是高傑之士。他最初跟曹操相識的時候,就是在獄中,他是縣守,曹操是犯人。當初就是因爲曹操行刺董卓這大義感動了他,陳宮連夜放了曹操,掛印封金。隨曹操而去。
但是在他伯父呂伯奢家,一家人以禮相待,十分客氣。正在一家人打算殺一頭豬招待曹操的時候,多疑的曹操以爲呂伯奢一家人想要害他。就持劍帶着陳宮,把呂伯奢一家人全給殺了,當時呂伯奢出去打酒,逃過一劫。曹操逃往的半路上正巧碰到了伯父,前一刻還在寒暄着,隨後一劍刺入了呂伯奢的腹腔。他此意就是爲了斬草除根,從此陳宮也認爲自己看透了曹操的本性,就棄曹操而去了。這是他認爲自己一生中做下的第一件大錯事,他覺得早晚有一天要取下曹操的腦袋來祭奠呂伯奢。
呂布既然不願意去荊州圖發展,倒是也符合他的心意。此時陳宮就是想一心一意的打敗曹操,一方面幫助呂布拿下爭奪天下的資本。令一方面也是發泄自己心中的私語。
曹操爲父親報仇,這理由名正言順,天下諸侯都沒有打曹操兗州根據地的主意,而陳宮偏偏鼓動呂布攻兗州。
凝視了桌子前倒扣的飯碗許久,曹操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有陳宮助他,確實不奇怪,不奇怪。”隨後他拿着筷子,把散落在桌子上的米飯再次撥了到碗裡,慢慢的吃了起來,此時曹操眯着眼睛久久的盯着前方,好像在想着什麼,明顯能看出他的精力已經不再美味的飯菜上了。
這也是曹操的一個優點,絲毫不浪費糧食,這要是換成別的諸侯,肯定會在乘上一碗飯。曹操少年鎮壓過農民起義軍,他倒是知道這糧食來之不易。
“荀彧,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是好?”
“主公,兗州不能丟。我們必須立刻回師兗州。”荀彧的語氣斬釘截鐵,彷彿不容置疑。
“可是這到嘴邊的肉不吃,我心裡難受呀!”曹操拍拍胸口,看樣子很不甘心。
荀彧搖搖頭,好像並不贊同曹操的說法。
“主公,你想過沒?一旦兗州失陷,那我們數萬大軍可就無家可歸啦!”
“哎!好吧!”曹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彷彿很不甘心,“傳令下去,全軍立刻回師兗州。等我戰罷呂布,在找機會攻徐州吧!到嘴的肉就這麼飛了,真是可恨,可恨那!”
荀彧笑了笑,主公現在確實是明智之舉。自己確實沒跟錯人,以後這一身才華可有地方施展了。
“主公,既然這樣,我建議主公不如賣劉備個面子,做了順水人情。”
曹操會心一笑。
“你這傢伙,真是個老油條,跟我想一塊去了。你替我寫書信一封回覆劉備,就說我接受他的建議,撤軍言和。同時讓陶謙賠給我部十萬石糧草,有這些糧草,我回師兗州就容易多了。”
“我這就去辦。”荀彧拱手道。
望着離去荀彧的背影,曹操透出了幾分無奈,他朝思暮想都想得到徐州。但是現在,後院失火,糧草軍械都跟不上,也只能放棄小利而保全大局了。否者,兗州一失,根基不穩,腹背受敵,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