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後,劉聰的聖旨纔到,他的意思是路途遙遠,天氣變化難測,不如將劉越的屍身就地埋葬,日後等天下太平了,再將屍身啓出,找個合適的地點修建一座大墓,由他來親自撰寫墓碑以及墓誌銘,以示其忠義。
聖旨聽到了一半,李蓮花就怒了!站起了身,想和傳令者撕扯一番。
羊獻永及時拉扯住了她,急急地說道:“莫急莫急,等等再說。”因爲他看到聖旨竟然極長,這才只是唸了一個開頭。
劉曜因傷勢只能平躺在矮塌之上,而羊獻容說自己身子不適,根本都沒有露面。
羊獻永不算是大漢的臣子,所以也沒有刻意跪拜來者。一開始,只是默默站在了一旁,但看到李蓮花這般模樣,也只好衝到前面去阻攔她。
“我夫君是爲了大漢死的!怎麼了?都不能送靈柩回平陽麼?現在平陽不是都城麼?”李蓮花雙眼通紅,嘶吼着。
“劉將軍夫人,請自重。”傳令者竟然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的羊獻永都覺得不爽了。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和春夏一起扯住了李蓮花,勸她道:“聽他念完,你現在生氣也沒用。咱們到底要聽聽他還要說些什麼。”
“倒是羊家大郎識大體。”傳令者輕笑了一聲。
羊獻永的怒火也上來了,這是什麼態度。他又忍了忍,問道:“敢問您的尊姓大名,官職幾何?”
“哦,本官是大漢皇帝御前傳令官靳元謀。”
“您與靳準大人是何關係?”羊獻永仗着自己沒有在大漢做官,也表現出了不受束縛的氣度,挺直脊背看着他。
“本官是他的嫡長子。”靳元謀看起來應該都不足十六歲,一臉的傲嬌。
“哦。”羊獻永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恭敬,只是抱了抱拳,“早說不就好了,之前我還與靳大人閒聊過的。”
“哦。”靳元謀還是年輕,被羊獻永的態度一下子拿捏住了。
“繼續唸吧。”羊獻永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靳元謀還真的挺聽話的,又繼續唸了下去。
因劉越也算是戰死,他麾下統領了五萬人馬暫時由他夫人李蓮花代爲管理。不過,她應當代夫立功,將大漢一直不能全權掌控的豐陽城拿下。這也是李蓮花向大漢政權表忠心的時刻。因爲,李蓮花的孃家人現在統統都已經過江投奔了司馬睿,而司馬睿已經準備要宣佈恢復大晉王朝,稱帝號令天下了。
關係變得複雜起來,就連李蓮花都是第一次聽說孃家人的消息,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靳元謀來之前並不知道關於劉曜這邊的事情,他因看到了羊獻永,才問了一句:“敢問大將軍和夫人在這裡?”
他也是知道劉聰和劉曜的關係,因此對羊獻永很是客氣。
羊獻永家教良好,又是翩翩公子哥的模樣,當然也不會和這個愚蠢的少年一般見識。他點了點頭,才說道:“大將軍在此養傷,之前發生了不少事情。傳令官不妨來大帳之中休息片刻,吃些東西再走也不遲。”
伸手不打笑臉人。
靳元謀收了聖旨,想交給李蓮花。但李蓮花一臉的忿忿不平,他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羊獻永向着李蓮花拱了拱手,然後接過了聖旨,“傳令官這邊請吧。稍後也去見見大將軍,他的傷勢挺重的。”
“啊,那現在就去看看吧。”放下了聖旨,也等於辦完了事情,靳元謀的表情也輕鬆不少,跟着羊獻永就朝着劉曜所在的大帳走去。
彼時,羊獻容正站在大帳前面和袁蹇碩說着話,看到自己哥哥帶着生人走了過來,面上有些不悅,但還是忍住了。
羊獻永立刻介紹道,“三妹妹,這是大漢的傳令官靳元謀,剛剛是來說劉越將軍的身後事。聽聞大將軍受傷了,特來看望的。”
“哦。”此時的羊獻容豐腴了一些,臉上也有了少婦的圓潤之色。畢竟也是懷了四個多月身孕,胖一些也很是正常。但她的胖並非一般婦人的那種笨重感,反而又多了幾分美色,看得靳元謀都不能移開自己的眼眸,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羊獻容。
“傳令官,咳咳咳。”羊獻永輕聲提醒他。
“哦哦哦,給將軍夫人見禮。”靳元謀自知失態,趕緊躬身行禮,“在平陽,卑職也是見過將軍夫人的,可能當時將軍夫人未曾注意到卑職。”
“你是靳準的兒子吧?”羊獻容輕輕笑了起來。
“將軍夫人如何知道的?”靳元謀有點驚詫,又擡起了頭看着她。
“你和靳大人長得很像。”羊獻容也看着他,“當初平陽大老虎的時候,你父親和皇上,還有我……也沒少一起議論此事的。”
因牽扯到當時的皇太弟劉乂,就算是靳準也沒有和家裡人說太多,但他回家之後,對羊獻容的評價極高,說過此女子真是天下少有。所以,當時靳元謀在平陽見到她的時候,自然心裡也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如今能夠和她如此近距離說話,更是覺得開心至極,態度也是更加好了。
“卑職的父親對將軍夫人讚譽有加。”靳元謀還沒繼續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就已經被羊獻永打斷了,他問道:“大將軍還在睡麼?”
“嗯,服了藥,剛剛睡下,先不要進去了。”羊獻容點點頭,又趕緊對袁蹇碩說道:“你還是帶着人先去周邊看看吧,至少那幾味藥還是趕緊買回來的。將軍這一次血虧得厲害,必然需要這些補藥的。”
“是。”袁蹇碩應了一聲,就趕緊走了。
靳元謀好奇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若是需要藥材,家父在這附近有自己的封地,倒是種了些藥材的。卑職可以幫忙。”
“那真是要多謝傳令官了。”羊獻容的眉眼之間笑意更深。
羊獻永也笑了笑,對自己妹妹說道:“別看傳令官年紀輕輕,我聽說他可是未來的駙馬呢。”
“是了,這事情應當已經定下來吧?我依稀記得皇上說過此事。”羊獻容示意讓靳元謀去了另外一個帳篷內說話,並未打開劉曜的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