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熾愣了一下,“這話是從何說起呢?這不是你好姐妹麼?”
“那看着厭煩了,自然就沒意思了。”羊獻容的眼中依然有笑意,“本宮最討厭被親近的人背叛的感覺。這蘭香應該不止是和皇上通風報信,更是早早和皇上就暗通曲款了吧?”
她問得太直白了,司馬熾的臉面都掛不住了。“慧皇后,你胡說什麼呢?朕還不至於這樣飢不擇食吧。”
“誰知道呢?那些日子,蘭香可沒有回來睡覺。而你這身上本是一對的玉兔子,爲何要給她呢?”羊獻容甚至已經伸手靠近司馬熾拉住了他衣襟扣上的那隻玉兔,“若是本宮要呢?你給麼?”
“給,本來就是想給你的。”司馬熾抓住了羊獻容的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啊,你殺了她!我看着不舒心。”羊獻容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拉着。一旁的孫英等人早已經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了。
蘭香已經哭喊了出來,“皇上啊,救我啊!看在我伺候您的份上,救我啊!”
“你要救她麼?捨不得殺是麼?”羊獻容更靠近了司馬熾一些,鼻息都能夠聞到。“你也應該知道的,她是我的影子婢女,那麼,她替我承歡多次,纔有了這個孩子。而我,至今,依然是……”
話不說下去,最有餘韻和想象空間。
“來人,將這個不忠不義的婢女殺了,現在,立刻。”司馬熾吼了起來。
“車裂就好。”羊獻容臉上是笑意,眼中卻是冰冷的狠絕。
“行,車裂,現在,立刻。”司馬熾立刻點頭。
“啊!女郎啊!羊獻容,你要做什麼?!”蘭香的聲音極爲尖利,大喊着:“我替你做了這麼多事情,怎麼我就不能有一場富貴呢?爲什麼?”
“你逾越了。”羊獻容最終還是看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應該知道的,我最討厭背叛。”
“你饒了我吧!我還是做你的婢女,我老老實實伺候靜兒,那孩子是我的呀!”蘭香已經是嘶聲裂肺地喊了出來。
“胡言亂語什麼呢?”羊獻容皺了眉頭,司馬熾立刻讓人將蘭香的嘴堵住,狠狠地捆了個結實。
“車裂這事情,要準早準備的。”司馬熾還是猶豫了一下,“要不……”
“你捨不得?”羊獻容問他。
“不是不是,慧皇后說什麼都是對的。”司馬熾擺了擺手,讓楊總管去立刻安排。
羊獻容則扯着司馬熾站了起來,“我要去看看,我沒見過車裂行刑。”
“哦哦哦,行。咱們走。”司馬熾將羊獻容的小手緊緊拉住,又掩藏在了自己寬大的衣袖之中。乍一看,只是以爲兩人並肩而行。但司馬熾滿心歡心,嘴角都在上揚。
都沒有人敢出聲,即便是許鶴年和孫英都不敢。翠喜低着頭跪在院子之中,也不說話。
跟着羊獻憐的宮人們也都跪了下來。
司馬靜得到了消息,急急地跑了過來,她身後還跟着曹統。曹統怕她摔倒,還拉住了她的衣袖。
“母后,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要蘭香死?”只有司馬靜敢問出來。
“看着不順眼。”羊獻容看了看她,“怎麼?你母后處理一個宮人也要諮詢你的意見麼?”
司馬靜第一次從羊獻容的臉上看到了威嚴和殺氣,嚇得不敢說話。曹統扯着她往後站了站,騰出了地方,讓她和司馬熾並肩走了出去。
太守府門口的小廣場就是新安的刑場。
因爲戰事,這裡也沒有人。
紅衣長矛軍的動作很快,已經準備了五匹馬,分別在五個方位。馬兒有些暴躁,看着很是嚇人。
孫英抱着司馬靜,以及翠喜、許鶴年等人全都留在了太守府裡,沒有出去看。羊獻容的身邊只跟了秦朝歌和曹統,他們兩個緊緊跟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
堵住嘴捆住手腳的蘭香面朝黃土趴在地上,想掙扎都沒有辦法。她費力地扭轉過頭看向了羊獻容,眼中已經全是恨意。
羊獻容只是轉頭看向了司馬熾,輕聲問他:“你身邊這些長矛軍不是司馬越的人吧?”
“嗯,樑皇后的父親已經悄悄換成了他們的人,所以,他們很聽朕的差遣。”司馬熾輕輕笑了出聲,“不過,你放心,樑皇后他們家的人很怕你的。”
“知道怕就好。這天下,可是司馬家的。”羊獻容的手在寬大的袍袖裡竟然還捏了捏司馬熾,司馬熾整個人都愉快了。
“對!是司馬家的,不是樑家的。”司馬熾又重複了一遍。
“皇上真是聰明,也是大晉的希望呀。”羊獻容笑容更甚。
“嗯。”司馬熾也同樣。
一切準備妥當,楊總管跑過來問:“可以行刑了?”
“對,去吧。”司馬熾點頭。
“是。”楊總管去執行皇上的指令沒有半分猶豫。就像是之前司馬衷身邊的張度,都是在極力維護他的主子。那蘭香呢?
在長路漫漫歸家的行程中,她這麼倚靠她,什麼事情都和她說,那些愛與不愛,恨與不恨的事情……當年,老祖母讓蘭香跟在羊獻容身邊時,是讓她發過死誓的,若是背叛,就是死。
怎麼?榮華富貴面前全都忘記了麼?
不過是車裂爾爾,但很殘忍,一般都是對付背叛者和姦細的刑罰。因爲足夠慘烈,也足夠令被行刑者膽戰心驚,在死前顫抖,死後萬分疼痛。
根本無法形容那樣的慘烈。
行刑後,曹統吐了很久。
但羊獻容讓人把伺候司馬靜的所有人叫到了自己的眼前,正色說道:“司馬靜從小被蘭香嬌養慣了,從今日起,若是她要無理取鬧,發脾氣,或者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們直接告訴我,她是我羊家的孩子,沒有任何特權。”
“是。”經歷了這一場血腥,很多人看羊獻容的眼神都變了,更多的是敬畏和害怕。之前,人們還認爲這個大晉柔柔弱弱的小皇后只能依附皇族一下委委屈屈地活下去。
現在,他們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