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變得極亂。
朝堂之上,衆位大臣衆說紛紜,都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等到諸王來到洛陽,進了皇宮見到司馬衷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年後。他們擬好了一道詔書,讓司馬衷蓋上傳國玉璽的大印。
洛陽皇宮依然肅穆,文武百官都站在大殿之上默不作聲。司馬顒一身盔甲而來,看起來倒是異常光鮮亮麗,和這一堆唯唯諾諾的官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留在洛陽的大部分都是文官,每日裡只要保障大晉各地運轉正常就好,皇族之間的征戰他們想管,也管不了。生怕站錯隊,全家的性命都沒有了。
經過了司馬倫,司馬冏的事情後,大家都是默默來上朝,天一擦黑就趕緊回家關門,彼此之間也沒有任何來往。
洛陽城裡的日子過得也算安穩,只是人心全都亂了。
朝堂之上,衆人全都看着司馬顒,紛紛往後退了半步。這人很是狂傲,就這麼看着司馬衷,完全沒有了半分尊敬的意思。
司馬衷瞥了他一眼,就拿着詔書去了天元宮。
他都沒有坐自己的天子車輦,而是快步疾走穿行在皇宮的高牆之間,似乎還有些慌亂。
張度急急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袁蹇碩帶着禁軍也趕緊跟了上來,全都是一臉的黑。
羊獻容正忙着清點草藥,打算讓翠喜出宮一趟,給父親羊玄之送一些過去。羊玄之日前染了風寒,忽然就一病不起,她很是焦慮。秦太醫都悄悄去看了看,但說是情況並不是很好。
“國公實屬憂慮過多,這是心病。”秦太醫開了藥方,但也在搖頭。
孫英和兩個兒子都守在羊玄之的身邊,讓人給羊獻容捎了話,說是讓她找機會出宮看看她的父親。
所以,看到司馬衷之後,羊獻容剛想張口說一下這個事情,卻見司馬衷直接將一道詔書丟在了她的身上,還惡聲惡氣地說:“你這一天到晚的在後宮待着,看看前面都發生了什麼!”
羊獻容也有點煩躁,但又不好發火。
翠喜趕緊將詔書撿了起來,攤開給羊獻容看。
這上面竟然寫着:司馬穎在朝野向來有威望,增封二十郡,拜丞相。河間王司馬顒官升太宰,東海王司馬越爲尚書令。另外,廢除皇太子司馬覃,令司馬穎爲皇太弟,丞相位置不變。
“皇太弟?”羊獻容瞪大了眼睛。
“是哦,皇太弟,朕死後他可以繼承朕的皇位,接管朕的一切,包括朕的女人。”這一年多來,司馬衷竟然又胖了一圈,看起來更加陰鬱,性格陰晴不定。
羊獻容都儘量躲着他,沒什麼事情也不會打開天元宮的宮門,也沒有外人前來問安,老實本分地在後宮之中,默默活着。
“……這說的是什麼渾話?皇太弟又如何?你還是皇上啊!你是大晉的皇帝!”羊獻容皺着眉,“現在這是做什麼?”
“要蓋上傳國玉璽!”司馬衷吼了起來,“想名正言順麼?朕要是不蓋呢?”
“你若是不想,就不做啊?”羊獻容看着司馬衷那個癡傻的樣子忽然心裡又煩躁起來,“你現在跑到臣妾這裡來做什麼?臣妾能做什麼?”
“你趕緊給朕生個兒子就成了!”羊獻容的話音未落,司馬衷忽然就走到了她身前,扯住了她的肩頭,“現在就生!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哎……”羊獻容吃疼,不由得喊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翠喜立刻就靠近過來,卻被司馬衷推了一掌,略略有些趔趄。
蘭香、連翹、七嬤嬤等人正跪在一旁,看到這樣的情形也不管不顧地擁了過來,想要將羊獻容從司馬衷的手中拉扯出來。司馬衷的眼睛瞪着,那樣子很是嚇人。“怎麼?你們要做什麼?要反麼?”
聽到這話,張度和張良鋤連忙跪在地上,大聲喊着:“皇上息怒啊,這事情和皇后娘娘沒有關係,莫要遷怒於她。”
“和她沒關係麼?”司馬衷似笑非笑,依然還抓着羊獻容的肩頭,甚至開始用力。
“皇后娘娘身居後宮,從未與……”張良鋤還想爭辯兩句,司馬衷忽然轉向他一腳踹了過去,竟然是踹到了張良鋤的眼睛上,立時流了血。
羊獻容尖叫了一聲,想去看看情況。
但翠喜和蘭香趁這個間隙,已經抱住了她,並將她藏在了她們的身後。
連翹,七嬤嬤和綠竹、芫嬤嬤等人全都衝了過來,擋在了羊獻容的身前,那架勢也是要拼命了一般。
就連一直站在門口的袁蹇碩都慌了神,想進來,但又怕不和規矩。
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
似乎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在這一刻,任何一點事情都能夠引燃。
衆人擋在眼前,司馬衷已經看不到羊獻容了,但他又“赫赫赫”地笑了起來,然後說道:“你不和朕生兒子,朕找別的美人生孩子去。”
隨即,轉身出去。
張度本是抱着受傷的張良鋤,但看到司馬衷又忽然走了,也只好跟了過去。
翠喜把剛剛扔過來的詔書塞到了張度的手中,看着他們全都出了門,立刻把天元宮的宮門關上,還從裡面上了碗口粗的門栓。
袁蹇碩跟隨着司馬衷走了出去,聽到關大門的聲音,還是留了兩個武衛守在了門口,說是不能讓任何人進去。若是有事情,一定要先喊他過來。
宮中的氣氛也很是不好,每一處都緊閉了大門。
司馬衷踹開了梨花苑的大門,隨便找了幾個美人喝酒。那些美人都不敢上前來,戰戰兢兢站在門口。
皇宮裡的一切用度如前,好酒好菜依然不失水準。
滿滿的一大桌子,看着起來也很是豐富。
司馬衷將酒水灌進了嘴裡,又笑了起來,“朕是大晉的皇帝,但朕沒有兒子,沒有兒子又怎麼樣?朕還有許多兄弟呢?他們一個個都是能夠繼承朕的皇位,多好啊!真是值得多喝幾杯的!”
梨花苑門外有幾個探頭探腦的人,隨即又悄悄隱了身形。
很快,洛陽城裡的人全都知道:皇上司馬衷要是死了,他的十六弟司馬穎可以接管他的所有美人,包括皇后。
“這嫂子和小叔子在一起,可還行?”有人在小餐館裡悄聲議論起來。
“這嫂子要比小叔子的年紀還小很多吧?”
“這嫂子長得好看呀!”
“嘿嘿,這嫂子……”
不知道哪裡來的劍光,這幾個人忽然全都被割了喉,死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