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塊香軟桂花糕
“怎麼?現在是朕的天下,大晉所有的物什都是朕的,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司馬衷的聲音又高亢起來。
天元殿裡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張良鋤偷眼看了看也已經跪了下來的張度,也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這麼大的動靜,司馬倫他們自然也是小跑着趕了過來,被跪在門口的張良鋤和張度堵在了門口。
羊家父子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焦慮起來,想要進到寢殿之中,但礙於前面還站着司馬倫等人,只得先停住了腳步。
羊家兩兄弟往殿內張望着,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怎麼?你們又說朕錯了?”司馬衷也看到了門口的這些人,明顯情緒又變壞了。“不就是扔了個梳子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回頭朕再給皇后幾把梳子好了。”
看到衆人依然沒有說話,司馬衷也皺了眉,“果然麗妃說得對,你們都覺得朕不聽話,肆意妄爲。”
“麗妃還說什麼了?”
沒有人敢接皇上的這句話,都跪在原地沉默不語。
只有羊獻容擡起了頭,看着司馬衷,眼中沒有了害怕的神情,倒像是要與他閒聊一樣。
“她說只有她對朕是最好的,是真心的。”司馬衷的黑眸之中有了一點點凝固。
“比如呢?”羊獻容竟然還站了起來,輕輕拉平了緋紅色衣裙,“她有沒有給皇上好吃的?”
“……這……似乎沒有。”司馬衷愣了愣,看着站起來的羊獻容,那少女的身姿,窈窕婀娜。
“哼,這哪裡是對皇上好啊。”羊獻容俏臉一板,從梳妝匣旁的食盒裡拿出了一塊桂花糕,“皇上要不要吃一塊?這可是臣妾的孃家剛剛做好拿進宮中的,臣妾還沒吃呢,有些熱乎的。”
“好吃?”司馬衷的表情又呆了呆。
“當然好吃呀,否則臣妾怎麼會巴巴地等着父兄今日的回門酒宴呀。”羊獻容笑了起來,很是明媚。“他們怕桂花糕涼了,還特別用小被子將食盒包裹起來的。”
“哦,那朕要嘗一嘗。”司馬衷向着羊獻容伸出了手,“對了,那你要什麼?”
“什麼?”羊獻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要什麼?”
“怎麼這麼傻?”司馬衷竟然還笑了起來,“當然是以物換物。你給了朕桂花糕,朕也要給你什麼的。”
“不是給了翡翠玉梳了麼?”羊獻容歪了歪頭,看了一眼正靜靜躺在毛氈之上的碎裂玉梳。
“你等下。”司馬衷竟然幾步走了過去,撿起了玉梳的碎片,但那鋒利地邊角瞬間就劃破了司馬衷的手指,流出了血。
“皇上!仔細些。”張度跪在門口,想要起身去查看情況,但轉念又想到現在這裡這麼多人,又有皇后在,他跑過去似乎不合規矩。
就在他慢半拍起身的時候,羊獻容已經快步走了過去,握住了司馬衷的手,“桂花糕又不值什麼錢,皇上要做什麼?玉梳來換?哎,沒關係的。您要是覺得好吃,就跟臣妾說唄,臣妾也學着做起來,您隨時都能來吃呀。瞧瞧,現在手都破了,多疼呀。”
羊獻容的小手都沒有司馬衷手掌的一半大,又是軟軟白白的,令司馬衷一時看癡了。
“不疼。”他的手不敢動,因爲羊獻容正在輕輕吹着傷口。“是桂花糕的香氣?還是皇后的香氣?”
“哎呀,皇上說什麼呢?”羊獻容的臉紅了起來,“當然是桂花糕香了。”
“哦。”司馬衷任由羊獻容拉着手,坐了下來,“那朕想嚐嚐桂花糕。” “好啊。”羊獻容也沒客氣,直接把另一隻手中的桂花糕塞進了司馬衷的嘴裡。
此時,張度已經跑了過來,張良鋤也急急地捧了藥匣子過來,問道:“師父,我去喊太醫?”
“去,趕緊去。”張度滿臉的關心不似作僞,一旁的羊獻容偷眼看了看他,還只是對着司馬衷說道:“挺好吃的吧?”
“嗯,香香軟軟的。”司馬衷兩口就吃光了桂花糕,“再來一塊。”
“好呀。”羊獻容笑了一下,招呼綠竹,“去把那個食盒子拿過來。”
綠竹此時也纔敢站起了身,快步將食盒放在了司馬衷眼前的圓桌上。
“再去倒些熱茶,這桂花糕配熱茶最是好吃的。”羊獻容沒看她,依然是笑眼看着司馬衷,輕聲問道:“皇上,疼不疼呀?”
“不疼。”司馬衷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桂花糕上,甚至還想用受傷的手去捏桂花糕。
羊獻容立刻拉住了他,皺着眉說:“手上髒,一會兒讓太醫給看看唄。反正這些桂花糕都是皇上的,不急哈。”
“哦。”司馬衷看着羊獻容,忽然也笑了起來,說道:“你這樣子倒像是朕的母后。”
“咦,臣妾很老麼?”
“不是,就是說話的這個樣子。”司馬衷的神情飄忽了一下,“麗妃不是這樣的,她會要禮物。”
“要什麼禮物?”
“無非是那些珠寶首飾珊瑚樹什麼的,多沒意思。”
羊獻容從食盒裡又揀了一塊桂花糕放在司馬衷的嘴裡,看得張度都愣住了,小聲說道:“皇后,這不合規矩。”
“怕有毒?”羊獻容還真是直接問了出來,唬得張度輕咳了兩聲才又說道:“奴才不敢。”
“本宮也吃一塊唄。”她抿了抿嘴角,揀了一塊放進了嘴裡,“皇上,這是臣妾孃親給做的,臣妾也要吃一塊的哦。”
“嗯。”司馬衷只是看着眼前這個女子,沒有說什麼。
太醫們很快就趕了過來,看到司馬衷還在忙着吃桂花糕,受了傷的手被皇后拉着,畫面倒也是溫馨。
被劃破的傷口其實很小,流的血也不多。
不過,這是龍體受傷,自然是大事件。
太醫們一絲不苟地嚴格按照流程,從消毒到查看是否又碎屑留在傷口中,再灑上藥粉,進行了包裹一系列動作之後,纔算是完成。
全程司馬衷都沒有說話,只是專心吃着桂花糕,和看着羊獻容。
羊獻容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司馬衷,這個大齡癡傻的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