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后如此說,那麼陶君蘭自然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道:“以往太后還能牽制住皇后,王爺還可輕鬆些,如今太后身子不好,只怕平衡之勢要被打亂。我想問問太后,可還願意不願意幫着王爺。”
太后一直盯着陶君蘭,眸光漸漸銳利起來。忽而嘲諷一笑:“當時是情況緊急,我答應了你。怎麼,如今你又打算怎麼威脅我?”
“自然沒什麼可用來威脅太后的。”陶君蘭從容的擡頭看着太后:“上一次我將該說的話都與太后說了。太后您心裡想必是有數的。”
“我大可讓皇帝去母留子。”太后徐徐言道,有條有理:“再叫太子發誓將來善待他的兄弟也就好了。再則,端王手裡有權,他也可自保。我又何爲要幫你對付我的孫子?一樣是孫子,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王爺心裡有恨,太后想必是清楚的。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真和太子和平共處。他委屈隱忍那麼多年,如今已然爆發,又如何還能再忍?”陶君蘭搖搖頭,輕聲將太后的話駁斥了:“而且從來就沒有什麼是絕對平衡的。照着太后的想法,太子將來登基,或許一開始王爺是能自保。可時日漸長呢?胳膊又怎麼可能一直和大腿抗衡?而且,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看着太后神色不動,似乎毫不在意。可陶君蘭心裡清楚,太后如今是在認真聽她說話的。當下繼續說下去,“去母留子適合幼子,太子已經‘成’人,這麼做,無非是叫太子更恨王爺罷了。再則,太子也並非是治國良才,想必太后您心裡清楚。”
“可幫了端王,太子一樣會死,我豈不仍舊是幫了一個害了一個?”太后哂然一笑,微微搖頭。
陶君蘭也是輕輕搖頭:“王爺仁厚,不會要太子性命。只是皇后的命和王家那些人命,王爺卻是要定了。”李鄴這些年隱忍得多厲害,那心裡的恨就有多厲害。
而她心裡也很清楚,太后看重的是太子的性命,而不是皇后和王家的。因爲只有太子身上流淌着皇家的血脈,是皇家的人,是太后的親孫子。
“陶氏,你想做皇后?”太后卻是忽然這麼問了一句。
陶君蘭微微動容,面對太后犀利的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她最終沒有選擇避開,而是微微一笑大方承認了:“自然是想的。哪個女子不願做正頭夫人?以往不可能也就罷了,如今既然有機會,我自然也是想的。我與王爺這麼多年,我也自問除了我之外,別人不可能越過我去。”
“你真是志在必得。”太后似笑非笑,“怪不得你對王妃之位表現得不甚在意,只怕你心裡早有盤算,看着更高的位置;。我還真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有野心的。以往你可藏得真好啊,竟是瞞過了所有人。就是我,也曾一度險些相信了。”
對於太后的說辭,陶君蘭不否認卻也不承認:“今日換做任何一個女子,太后這般問,她若說不願,那必然是撒謊。且我自問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想來就算有這樣的心思也不算什麼罷?”
陶君蘭說得坦然,倒是叫太后有些吃驚。不過這也只是壓在心裡,表面上太后卻是不曾表現出半點的。正因爲做過皇后,她心裡便是更清楚,的確是所有女子都會羨慕嚮往那個位置的。今日換做李鄴任何一個女人,必然也是有所期盼。陶君蘭沒有撒謊。
至於陶君蘭說的她沒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太后卻只是付之一笑。上位之路,哪條不是血腥密佈?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關於這個問題,太后沒有再多問,只是又迴歸了正題:“說罷,說說你的盤算和主意。讓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陶君蘭深吸一口氣:“顧惜既然已經成了莊嬪,太后想必也清楚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有其他出路了。她是顧家的女兒,她若是得了寵愛,做了皇貴妃,想必顧家也能跟着壯大聲勢。對王爺也是臂助。再有,枕頭風也是十分厲害的,有着顧惜幫王爺說好話,皇上總會更和王爺親近幾分。”
“皇后早已想到,一直防着顧惜呢。”太后嗤笑一聲,想起自己讓顧惜過去服侍皇帝,纔不過幾日功夫顧惜就又病倒了去不了,便是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宜妃生了兒子之後,越發會籠絡人了。顧惜只怕沒多少機會。”
陶君蘭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顧惜想要得寵,皇后是阻力,宜妃更是阻力。而且,宜妃本又是皇后和太子的那邊的,兩下一聯手,顧惜還真是沒什麼機會。
“太后您也說了,覺得芯蘭太累捨不得。我與太后出個主意,您看叫宜妃來與您侍疾如何?至於皇后,皇上身子不好,太子也病着,您也病着。想來她必然是心急如焚,也願意禮佛茹素精心潛修直到皇上病癒,太子歸來。”陶君蘭微微一笑,看着太后的眼睛輕聲問:“您覺得如何?”
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卻是給了顧惜一個緩衝時間。足以讓她在皇帝心裡佔據位置了。
太后琢磨了一下,發現這個法子的確是個好法子。兵不刃血便是將事情解決了。而且也是合情合理。
皇帝不止一次稱讚宜妃善解人意,那麼善解人意的宜妃想必侍疾也是十分不錯的。至於皇后,造了那麼多的罪孽,也該清淨一番好好償還罪孽了。
最後,太后看了一眼陶君蘭,心裡忍不住想到:陶氏之所以能走到今日這步,不得不承認也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只是,這份機敏現在看着好,將來可不一定就好。
合上雙眼,太后道:“便是如此行事吧。你叫端王無事不要再進宮了以後,更不要踏足後宮。另外,讓他也別鋒芒太露。”否則,只怕讓皇上疑心和猜忌。
陶君蘭自然是知道這話的意思,鄭重的應了。
一時陶芯蘭帶着拴兒回來了,看兩人親熱的樣子陶君蘭就忍不住笑起來:“拴兒倒是和你親熱。”
陶芯蘭也笑:“那是自然;
。他小時候我也不知道帶了他多少日子。他若連我也不親,那豈不是成了小白眼狼了。”
太后接着逗弄了一陣拴兒,氣氛倒也是和樂融融。
正笑鬧着呢,外頭通稟說是莊嬪過來了。
太后一頓,看了陶君蘭一眼後便是道:“快讓她進來。外頭這麼冷,她身子本就不好,別再折騰出什麼毛病來。”
陶君蘭本也不覺得奇怪,不過太后看了她那一眼後,她便是瞬間明白了顧惜來的目的。只怕是和太后一樣的。
一時她心裡微嘲:若換成是以往,太后必定不會這般大張旗鼓顧慮她的感受。更不會費神去開解她和顧家的矛盾。太后如此,是不是也倒是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如今的地位水漲船高了?
是了,李鄴那樣表明了態度,太后是從中看出了李鄴對她的看重偏愛,知道了她對李鄴的影響力。所以不得不顧慮一下她。就好比是打老鼠怕傷了玉瓶兒,所以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也是她們太小瞧了她。她也不是真是那種喜歡事後報復之人,那事兒既然那日已經做了了結,她就再不會提起。倒是她們這般,一次次的叫她想起那件事情,反而倒是隻讓她覺得心裡十分不痛快。
就好像你那傷口本就已經開始結痂了,突然又讓人一下子將那疤撕開了,登時又是一片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顧惜一從門外進來,陶君蘭就注意到了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瘦弱輕盈了。以往就是個風一吹就要壞一般的美人燈,如今越發像是動個手指頭都要碰壞的嬌嬌客了。
不過卻也不得不說,顧惜這樣卻是更有味道了。本來因爲常年生病她眉宇之間便是有些陰鬱清愁的味道,再加上這般身量,更是叫人止不住的生出憐惜之心,對着她說話都忍不住會放輕了幾分音量。
陶君蘭心想:這樣的顧惜,既年輕又貌美,甚至還有些像死去的顧貴妃,只怕皇帝不可能不愛。只要假以時日,別說是宜妃,就是皇后也不能再壓住顧惜了。
站在端王府的角度來看,這事兒是好事。可若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陶君蘭又忍不住覺得顧惜十分可憐。所以不然爲何說,凡事都是有兩面,端看你從哪邊看麼?
陶君蘭笑着起身與莊嬪見禮:“莊嬪娘娘。”
莊嬪也是回以微笑,那靦腆羞澀的樣子,倒是依稀彷彿還是昔日的樣子:“陶側妃。”
寒暄幾句之後,莊嬪便是輕嘆一聲,鄭重朝着陶君蘭一福:“我母親做的事兒我已經是知曉了。陶側妃你別介意,我母親是太疼愛我了,以至於叫人挑撥矇蔽了。她如今也是懊悔得很。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了。”
陶君蘭忙一把扶住莊嬪,道:“卻是不敢再當你這一禮了,那事兒那日已經瞭解,以後咱們誰也不必再提起了。沒得反而壞了我們之間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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